陆瑾娘表面上云淡风轻,心里头却有一丝丝的紧张。身上的伤痛提醒着她,她之前究竟遭遇了什么样的待遇。那种刻骨的折磨,深入内心,让她想要忘记都不行。不过输人不输阵,她虽然感觉到紧张,但是目光却极为坦然。
乾德帝表情很阴沉,显得极度不悦。走上前,非常不客气的挑起陆瑾娘的下颌,“你倒是会有法子恶心朕。以后让人送来那样的东西,朕就会体谅你,怜惜你吗?”
陆瑾娘面无表情的说道:“臣妾如今还能指望皇上的体谅和怜惜吗?”
“当然不能。”乾德帝掷地有声。
陆瑾娘轻笑一声,“就如皇上所说,臣妾根本就指望不上,所以臣妾让人送去那样的东西,只是单纯的想要告诉皇上,臣妾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法侍寝。想必皇上如今看不上臣妾的身体,满布伤痕,触目惊心,看了也会倒胃口的。”
“朕无所谓。”乾德帝不客气的笑了起来。似乎只要陆瑾娘越痛苦,他就能越高兴一样。用陆瑾娘的不甘和痛苦来抚慰他愤怒的心,没有比这更好的办法。
可是她有所谓。陆瑾娘咬牙,接着又是一笑,笑的很荡漾,也很无耻。伸出手来,缓缓的解开自己的衣衫。
乾德帝大皱眉头,“你在做什么?谁准你脱衣服的?”
陆瑾娘笑着,笑的很无所谓,“皇上不是不在乎臣妾的身体究竟是个什么样嘛,所以臣妾现在是要主动侍寝,不知皇上可否临幸臣妾?”
陆瑾娘无声的笑着,乾德帝不是耍狠吗,那她现在不在乎了,就看谁比谁狠,谁比谁更恶心。没有乾德帝的阻止,陆瑾娘身上的衣服脱的很顺利。她顺利的敞开胸怀,身上的伤势暴露无遗,看上去没有丝毫的美感,青青紫紫的。除非变态,否则没人会对这样的身体出手的。
乾德眯起眼睛,表情显得极为狠戾,“陆氏,你这是在给朕示威吗?你以为你这样做,朕就会饶了你吗?”
陆瑾娘笑道:“臣妾从不做不切实际的幻想。”陆瑾娘摆脱了乾德帝的手,缓缓站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一处是完好的。皮下充血,有的地方红肿不堪,这样带着伤势的身体是丑陋的,可是在变态的眼里却也是有种别样的吸引力。
陆瑾娘跪坐在床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头看着乾德帝,“皇上,臣妾就在这里,皇上可以对臣妾做任何事情,臣妾都不会反抗。”
乾德帝狠狠的抓起陆瑾娘的头发,凶横的说道:“你可真让人恶心。”
陆瑾娘一脸云淡风轻,“真是抱歉,臣妾让皇上恶心到了。臣妾也不想这样的,可是伤势不是臣妾能控制的。臣妾也希望两三天就能养好伤,可是毕竟有了年纪,臣妾也是有心无力,还请皇上见谅。”
乾德帝抬起手,就想狠狠的打在陆瑾娘的脸上。陆瑾娘一脸坦然平静,似乎根本没看到乾德帝的厌恶和愤怒。她就是那么安静的看着乾德帝。
乾德帝的手最终没有落下,他嫌弃的将陆瑾娘推到在床上,“你很好,你成功的让朕更加厌烦你。”
陆瑾娘吃吃的笑了起来,然后就着现在的姿势,看着乾德帝,“皇上,不是臣妾恶心到你。而是怀疑的种子在皇上的心里头生根发芽。若是皇上真的想要追究的话,也该追究齐氏。是齐氏策划了这一切,她如今过着安稳的生活。而臣妾和皇上却要尝尽她酿造的苦酒。皇上,你不愤恨吗?你不想报仇吗?她那样的恶毒,她害死了数个皇上的子嗣,她还让皇上绝嗣,让皇上再也不能有自己的新生命。让皇上同臣妾彼此折磨,让皇上心中不得安宁。皇上,真正的阴谋家是齐氏啊。她只是在皇上面前说了一番似是而非毫无根据和证据的话就让皇上彻底厌恶上臣妾。臣妾吃足了苦头,皇上的日子也不轻松。皇上,臣妾为皇上感到不值。”
“够了,齐氏已经被废,到现在你还不忘落井下石。”
陆瑾娘悲苦一笑,缓缓的坐起来,“皇上,臣妾从来不做落井下石的事情。因为臣妾相信,保留一份纯真和善良,来世一定会有福报。对齐氏,臣妾今日所说,句句属实。臣妾不落井下石,可是臣妾却不忍心让皇上再这样煎熬下去。皇上,你忘了以前的美好日子吗,忘了曾经说过的话吗?为何仅仅是一番流言蜚语,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皇上,臣妾何其痛心。臣妾多么希望,能够慢慢的回到过去,回到那个时候,皇上所有的烦闷和痛苦,臣妾都能帮你抚平,能让皇上心情平静的处理政事。可是现在了,现在一切都毁了,皇上,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一想到这里,臣妾的心都在发痛。臣妾有时候想想,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不如死了算了。到如今,臣妾也算是见识了流言杀人的威力,而且很有可能有一天,臣妾也会死在这样的流言下。”
陆瑾娘痛苦流涕,真情流露。乾德帝生出后悔,生出痛惜,却有在最后关口硬起心肠来,却又觉着更加愤怒了,愤怒于陆瑾娘有什么资格说这些话?她有什么资格在他面前哭泣,这一切都是骗人的,她的眼泪绝对不可相信。
乾德帝怒斥,“够了,收起你假惺惺的眼泪。你以为你这么说,就能打动朕吗?你别做梦了。朕不会让你如愿的。”乾德帝怒不可歇,干脆甩袖离去。离开的时候,就连躲在外面墙角下的周王都没注意到。
陆瑾娘脸上还挂着眼泪,却又笑了起来,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一点风都不透。不知是想到什么,突然大笑出声,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讽刺。是在讽刺她自己还是在讽刺这个世道,亦或是在讽刺着乾德帝的愚蠢和固执,竟然被齐氏的一点小手段就耍得团团转。
周王缓慢的走进来,目光沉静的看着大笑的陆瑾娘。他的年龄和阅历让他对事物的认知有了局限性。比如现在他就无法明白为何陆瑾娘会笑。遭受那样的事情,不该是哭吗?为何要用那样犀利的言辞同乾德帝说话。是在斗气吗?可是说的话条理清楚明白,根本就不像是在斗气。还是谁在有目的的激怒乾德帝?或许再等几年,等他有了足够多的见识和阅历后,他就能明白这里面的含义。或许他就能真的帮上陆瑾娘。
陆瑾娘朝周王招手,周王走到床边坐下。陆瑾娘不客气的掐了把周王的脸颊,笑道:“你这个傻小子,还留下来做什么?幸好你父皇没有发现你。”
周王底下头,似乎不敢看陆瑾娘脸上的笑容。“母妃,你是在嘲讽父皇吗?是不是在母妃眼里,父皇显得很……”
“很什么?很愚蠢是吗?”陆瑾娘笑了起来,“你不要学你父皇,尤其是在女人的事情上,更不要学他。明白吗?”
周王有点不知所措,不要学,是指的哪一方面。
“你父皇的心太过犹豫了,他既然厌恶本宫,大可以将本宫贬斥,贬为宫婢也好,贬为贵人美人也罢,好歹也算是出了口恶气。可是他不贬斥我,只是用尽各种办法折磨我,这已经是走了下乘。要么贬斥,要么装作相安无事,彻底冷淡就行。像你父皇现在这样,是不是让人很看不起?在一个女人身上用这种手段,未免遭人诟病。”陆瑾娘叹息一声说道,她很烦躁,可是她必须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王紧紧的握住陆瑾娘的手,说道:“母妃,父皇的心很矛盾,儿臣感受得到。”
“有什么好矛盾的,其实说明白点,他是舍不得你这个儿子。担心贬斥我会影响到你的身份。可是又不甘愿让我的日子过的舒坦,所以就变着法子的折腾。但是他折腾人的办法太过恶心太过下作。你可不能学你父皇,明白吗?”陆瑾娘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王咬牙,坚定的点头,“母妃放心吧,儿子不会学父皇的。儿子有自己的想法和做法,不会同父皇一样的。”
陆瑾娘抱住周王,“这才是本宫的好儿子。就该这样。好好当差,让你父皇刮目相看。”
“嗯,儿子一定会的。儿子会让父皇刮目相看,这样一来,父皇更不会贬斥母妃了。”周王肯定的说道。
陆瑾娘笑了起来,“傻小子。差不多也该考虑你的大婚问题了,你可有什么想法?”
“儿子的事情还早。再说了三姐姐的婚事还没办,四哥五哥那里都没安排,儿子再晚个几年也没关系。”
陆瑾娘笑道:“行吧,反正男子晚成亲几年也好。趁着这几年身边没那么烦躁事情,心无旁骛的多学点东西,多长进一点。等将来大婚有了孩子后,你也就知道该怎么教养孩子。”
周王点头答应,“儿子会的,儿子一定会当一个好父亲。”
陆瑾娘在心中摇头,作为一个帝王,这个身份就注定他做不了一个好父亲。至少他无法一碗水端平。都说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那么多孩子里,总有受到重视的也就有受到忽视的。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倒是长安的婚礼该要准备了。再有一两个月,就要满九月之期,等出了孝,就要给长安将婚事个办了。
乾德帝满腔怒火的冲出瑶华宫,没有回思政殿,而是转道去了齐氏被关押的宫殿。
齐氏似乎是彻底放开了,或者是破罐子破摔,反正现在也没什么能够让她在意的。在屋里做着她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调制胭脂。想到这些胭脂用在身上,那是多么的美丽。只可惜她的容颜已经不在,她已经渐渐老了,早已不是二八年华的小姑娘。想到这里,齐氏感觉到很可惜。
当乾德帝冲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齐氏的这一面。冷哼一声,“你倒是有闲情逸致,你儿子都要死了,你还有心思弄这些。”乾德帝二话不说,就将齐氏调制好的胭脂全都扫在了地上。
齐氏寒着脸,“我的儿子还没死,皇上你可别咒他。”
“是啊,没死。半条命都去了,连床都下不了,同死有什么区别。这就你造的孽,你犯下的错全都报应在了孩子身上。”
“你胡说。”齐氏疯狂大叫,“不是我,根本就不是我的缘故。若是皇上稍微对他有一丝怜惜,若是皇上肯立他为太子,那今日的一切都不可能发生。所有的事情都会好好的。皇上,你为什么不立紞哥儿为太子?他哪一点不配做太子。明明是你自私,你不愿意立一个太子出来同你抢权,所以你才一直拖着。说到罪魁祸首,就是你这个做父皇的,你差点害死了我的儿子,你凭什么来指责我。”
“你放肆。”乾德帝一巴掌甩过去,齐氏吃痛。
齐氏捂住脸,冷冷的笑了起来,“哈哈,皇上除了会打我外,还会做什么?皇上今日过来,就是为了打我吗?”
乾德帝指着齐氏大骂,“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朕今日的一切全都拜你所赐,朕不会让你好过的,朕会要了你的命。”
“哈哈……”齐氏畅快的大笑起来,“皇上你知道吗,臣妾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很久。”齐氏怨毒的看着乾德帝,“看着自己原本心爱的女人,如今却是那样的面目可憎,皇上感受如何?明明知道或许那都只是流言蜚语,可是就是忍不住去想,去怀疑,去猜测,这种滋味不好受吧。我知道皇上不会让我活太久的,我等着皇上要了我的命。可是在死之前,能让那个贱人吃苦受罪,臣妾高兴。能让皇上你心里头难受,不痛快,我更高兴。”
“你大胆。全都是你故意的对不对?”乾德帝狠狠的扯着齐氏的头,逼迫着齐氏。
齐氏的眼神越发的怨毒,她凶狠异常的同乾德帝对视,“我就是故意的怎么样?你同那贱人联合起来,对我做了多少恶心的事情,凭什么我就不能。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那句话,陆氏就是个贱人,她不光偷人,她还替别的男人生下儿子,皇上你头上的帽子可是绿的很。”
“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乾德帝手上用力,狠狠的将齐氏甩了出去。
齐氏扑在地上,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我就是个无耻的恶毒的女人。我一切都完了,没了身份没了地位,儿子的命都快没了,娘家也被打压,还有什么可以顾忌的。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好胆,朕会将齐家连根拔起,让齐家永世不得翻身,朕倒是要看看你怕不怕。”
“哈哈……皇上用错了办法。齐家现在同我还有什么关系?我连自己都顾不了,哪里还管得了他人的死活。死了才好,死了就一了百了,也不用再在这个人世间受苦。皇上,我的这个建议如何?不如让紞哥儿也来陪着我,正好让我们母子一起离开这个肮脏的地方。”
“你妄想。”乾德帝厌恶的看着齐氏,“朕不会让你如意的,朕会让你慢慢的死去,受尽苦难死去。你敢对朕做下那样的事情,就该想到今日的结果。”
齐氏笑了,笑看着乾德帝,“皇上这是在为自己出气,还是在为陆氏出气?哈哈,反正为谁都没关系。反正能看到皇上你不痛快,我就痛快了。若是能看到陆氏死,我就更痛快了。”
“你做梦吧。”乾德帝狠狠的踢了一脚齐氏,甩袖离去。
齐氏捂住腹部,痛快的笑了起来,哈哈,果真痛快,再也没有比这更痛快的。齐氏疯狂的大笑,嘲笑着世间的一切,也嘲笑着自己。是她技不如人,竟然输给了一个小小的庶女,不甘心啊,真是太不甘心了。若是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要在一开始就将陆氏这个女人给处理掉。
窦猛冷冷意笑,他就知道乾德帝不会让他离开京城的。乾德帝怕他离开京城会给他捣乱,留在京城却又让乾德帝觉着碍眼。哈哈,能让乾德帝这么纠结,也是一件幸事。不过一想到陆瑾娘的遭遇,窦猛狠狠的锤着桌子,他真的恨不得冲进皇宫,将乾德帝给杀了。乾德帝有什么资格这么对待陆瑾娘,在所有人当中,乾德帝是最没有资格这么做的人。简直是欺人太甚。
不行,他必须要加快动作,他不能让乾德帝有喘息的余地,他要让乾德帝知道什么是后悔,让他遭受真正的痛苦。
“来人,传信给世子,让他加快动作,不能再拖延误事了。”窦猛对下属吩咐道。
“属下领命,这就加急传信给世子。”
窦猛张狂一笑,他很乐意看到乾德帝焦头烂额的样子。
陆长中和陆长春急急忙忙的下了船,往家里赶去。两兄弟在南方的时候就听闻宫里出事。先是听说皇后被废,两兄弟还高兴得很,觉着陆瑾娘有机会了,这回说不定周王就要被立为太子。可是紧接着又传来消息,皇上让几位皇子都上朝当差,对流言没做出处置,对陆瑾娘好似也没别的表示,加上各种传言扑面而来,两兄弟哪里还坐得住。原本说要在祖宅守孝的,如今也是守不住了,干脆启程回京城。
一到陆府,陆长中连口水都没喝,就说要找陆可信说话。
陆可信很快就来了,陆长中连连摆手,“行了,那些规矩先放在一边,我来问你,现在娘娘的处境怎么样?”
陆可信沉默了一会,看的陆长中很是不耐,“到底有什么事情,你倒是说啊。”
陆可信叹息一声说道,“父亲,娘娘的处境表面看着并没有什么事情,不过儿子私下里得了点消息,说是娘娘如今在宫里的处境很不好,说是皇上一直在怀疑娘娘。显然那些流言蜚语让皇上上心了。”
“怎么会这样?娘娘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让人传出这样的流言来。再说了,娘娘同那窦侯爷本就没关系,皇上怎么会怀疑呢?”陆长中对于内情是完全不知道,自然认为陆瑾娘是被人冤枉的。再说了,在他看来,陆瑾娘接受的是正统的闺阁教育,是绝对做不出那样的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陆可信无话可说,虽然他也不能肯定陆瑾娘同窦猛之间到底有没有男女关系,但是很显然陆瑾娘同窦猛的关系也是非常不一般。循着这个疑问猜想下去,以前很多都不明白的事情,现在也都有了答案。或许从很早之前开始,陆瑾娘就同窦猛有了合作。
陆长中连连叹气,陆长春也跟着叹气,两人都没什么法子想,一个是已经退休的前任官员,一个是即将退休的商人,在宫里面半点关系都没有,又哪里插得上手。两人加起来的能量还比不上陆可信这些年经营下来的关系。
陆长中问陆可信,“那现在咱们该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干坐着吗?总要为娘娘做点事情才成。”
陆可信就说道:“出事的时候,娘娘就让人来传话,让咱们家还有各家亲戚,什么都不要做。如今皇上正在打压外戚,如果咱们贸然动作的话,说不定更是碍着皇上的眼,娘娘在宫里的处境也会更加艰难。所以如今咱们能做的就是静观其变。若是真需要咱们出力,娘娘自然会派人来吩咐的。”
陆长中点点头,“说的也是,咱们如今身为外戚,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太打眼,还是听娘娘的话,少做少错。”只是还是忍不住叹气。明明已经将齐皇后干掉了,为何陆瑾娘的处境却越发艰难了。若是齐皇后还在,是不是一切都能维持以前的样子。不过陆长中也不想想,就陆瑾娘同齐皇后之间不死不休的关系,也不可能长久维持平衡。总有要开战的一天。如今陆瑾娘稍占上风,已经是一件幸事。
安王拼了命的要下床走动,他受够了每天都窝在床上,动弹不得的生活。这样的生活不如死了算了。
太监拗不过他的意思,只好扶着他下床走动。可是脚刚刚沾地,身体就不由自主的往下倒去。幸好太监扶着,这才没有真的倒下去。安王涨红了脸,他的双腿感觉不到丝毫的力量,明明是他的腿,明明是有感觉的,可是却半点力量也没有。使得他连自己的身体都支撑不住。
他咬着牙,他拼着命,总之他不想这么活,即便不能像一个健康人一样,好歹也要生活自理。好歹他也要娶妻生子,延续他自己的血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咬着牙,跨出第一步,拼命支撑着身体,脚很痛,好似针扎一样,腿依旧使不上力气。全身都在颤抖,恨不得干脆认输,还是躺回床上的好。
“王爷,咱们今日不练了可好?明日吧,慢慢的来,总会好起来的。”心腹太监看不下去了,急忙劝解。
安王咬牙,“少说废话,今日本王说什么也要走够五步,不,少说也要走够十步。”他的身体是不行,一点风吹雨打都经受不起,能够保命已经是万幸。但是他怎么可以这么早就认输,他怎么甘心就跟一个残废一样的生活。他不要那样,他情愿死,也不愿意活的像一个蹩脚的笑话。
又跨出了一步,这一步跨的何其艰难,安王已经在拼命的呼吸喘气,身体已经开始在超负荷的运转。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可是他还在咬牙坚持,他还行的,他还能最少走两步的。又是一步,这一次双腿无论如何都支撑不住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前扑,被太监死死的拉扯着,太监们抬起安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先将人放在了床上。
“王爷,今日奴才说什么也不会让王爷再下床了。王爷这腿会好起来的,太医都说了,要慢慢来,不可操之过急。”
安王咬牙切齿,狠狠的捶打着床铺,他真的没用,连路都走不了。
心腹太监连忙劝解,“王爷还需放宽心。这养身体需要慢慢来,可是急不得的。要奴才说,王爷有时候难免心急了一点。尤其是在这养身上面,哪有那么多立竿见影的药物。”
安王狠狠的瞪了眼太监,“就你话多,退下。”
“奴才遵命。”
不过没一会,这人又进来。说是周王殿下来看望他。
安王嘴角一翘,“让他进来。”
周王走进来,见安王有些狼狈,脸上的汗水还没退下去,周王急忙上前,关心的问道:“四哥这是怎么了?”
安王笑笑,坚决不要将自己苦逼的一面在周王面前露出来,“没什么,就是走动走动,加上天气慢慢热起来,于是就出了一身汗。”
周王笑道:“没想到四哥已经能下床走动了,可喜可贺。很快四哥的身体就能好起来。”
“谢你吉言。我这身体能好起来就是万幸。不知六弟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安王笑笑,他并不希望周王来看望他,尤其是在他脆弱狼狈的时候。
周王笑着说道:“四哥见外了,难道没别的事情,弟弟就不能来看望四哥吗?”
“不是不能,而是没那必要。六弟现在忙着差事,该是没多少空闲时间的。六弟心意我心领了,就不耽误六弟的时间了。”安王直接下了逐客令。
周王自嘲一笑,“看来我就是个不受欢迎的人。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扰四哥。四哥安心养身子,改日我再来看望四哥。哦,多了,我的差事进展的不错,父皇都连番说好。四哥为我高兴吧。”说完这番话,周王就出去了。
安王狠狠的捶床板,他这是故意的,一定是故意的。实在是欺人太甚。
周王从安王这里出来后,就去了思政殿。思政殿内,乾德帝将奏折狠狠的扔在宁郡王和韩王的头上,两位王爷都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脸忏悔的模样。显得又紧张害怕又很委屈。他们是第一次办差,办不好也是情有可原,何至于就让乾德帝发这么大的火气。
乾德帝冷冷一笑,“怎么,你们还觉着自己很委屈吗?”
“儿臣不敢。”
“有什么是你们不敢的。”乾德帝真想狠狠的打这两个儿子的板子,果真是不堪大用,一点小事情都能搞砸。“办差你们是不不行,还敢在朕面前狡辩。收手下人的孝敬,你们倒是挺能的啊。这才当差多久,就敢给朕买官卖官,你们当真以为朕不敢动你们吗?”
“儿臣冤枉啊,儿臣根本不知道那些人送礼是为了买官。”
“够了,朕对你们两个失望透顶。简直让朕丢尽了脸面。连这种话都敢说,你们要不要脸?竟然还敢口口声声说不知道,还敢叫冤枉,你们长的都是猪脑子吗?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朕对你们失望透顶,朕有你们这样无能的儿子,那就是耻辱。”乾德帝一通臭骂,或许是因为气的太狠了,或许是太过激动了,说完这番话后,乾德帝咳嗽起来,一时间竟然有止不住的趋势。
顾忠好一通忙活,乾德这才止住了咳嗽,总算好受了许多。
“启禀皇上,周王殿下觐见。”
“宣他进来。”乾德帝狠狠的瞪了眼跪着的两个逆子,真是失望透顶。老子身子不舒服,做儿子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傻不拉几的跪在地上,真是蠢透了。
周王觐见,低眉顺眼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两位兄弟,就没再多看一眼。
见到周王,乾德帝的心情总算好了一点,不吝夸赞的说道:“老六这一回的差事办的不错,你很好,朕希望你戒骄戒躁,以后能更用心一点。”
“儿臣多谢父皇教诲,儿臣一定会努力做好差事,不会让父皇失望的。”
“嗯,你有这心不错。不过这头一次办差,还是有许多不足之处,处置下属关系的时候,手段失了圆润。这点你要多用新。”
“多谢父皇教诲,儿臣谨记。”
乾德帝对着周王心情还不错,话就多了一点,拉拉杂杂的,说了许多,都是在提点周王要怎么做事情的。顺便也是看看另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能不能跟着有点长进。
说到后面,周王看了眼还跪着两个兄弟,明显跪得膝盖痛,身体都不能保持一个姿势不动。周王适时的帮忙求情,“父皇,三哥和五哥都已经跪了这么久,他们也知道错了,父皇就原谅他们这一次吧。相信有了这次教训,下一次他们一定能办好差事的,再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
乾德帝看着宁郡王和韩王连连冷笑,“指望这两个人成器,朕可能都先被这两个不孝子给气死了。”
宁郡王和韩王急忙表态,表示一定会努力做事,一定改正,下一次一定要做好。
乾德帝挥挥手,嫌弃的说道:“够了,朕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再做不好差事,就再也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儿臣遵旨。”两人连连表态。
周王笑着,说道:“三哥和五哥还不快起来,父皇已经原谅你们了?”
宁郡王和韩王都讪讪然的看着乾德帝,乾德帝嫌弃的冷哼一声,没去管。两人这才站了起来,腿都是酸痛的,今儿跪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可是受大罪了。
三兄弟一起出了思政殿的大门,乾德帝继续忙差事。乾德帝有些遗憾,即便是用力去扶,那两个儿子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老天爷可真吝啬,也不知道多送他几个能干的儿子。
陆瑾娘得知宁郡王和韩王被乾德帝斥责嫌弃,笑了笑,很是看不上眼。对邓福吩咐道:“转告窦猛,等这两个人再领了差事,务必全力破坏。同样不能留下一丝痕迹,明白吗?”
“奴才明白。”
陆瑾娘嘴角一翘,这些日子来过的太过苦逼,总算有了件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