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予桓命礼部将宇文晨风安置在了客馆.倾城扶了细涓的手步出龙安殿.慕容予桓在背后温言安抚道.
“倾城.你今日受委屈了.待晚间朕与你好好儿说说话儿.”
倾城会意慕容予桓这是在暗示晚间会召她侍寝.忍不住便想冷笑.他对一个女人身心的伤害.最后所能给予的安抚竟是为他侍寝.他当真以为天下的女人都在期盼着他的雨露之恩.而忘记他的凉薄无情.
莫云嫣是真正爱过他的女子.亦是他宠爱过的人.可是一旦骤然相见.他不是为他曾经对她的无情伤害而汗颜.反倒是狰狞着要拧断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回來.他对云嫣沒有一点点的歉疚.对倾城的安抚也只是召她侍寝.丽妃说的对.皇家的情意根本就如清晨的露水一般.短暂飘忽又清冷孤凉.
倾城用帕子拭了拭嘴角.掩住唇边的那丝冷笑.一时心绪潮涌也不愿多说.只向着慕容予桓微一施礼便转身走了.
出了龙安殿.倾城抬首看见林柔儿正扶着小霞向另一条甬道走去.不由得想起了她的脸.本想追上去说两句话儿.一來为今日之事道谢.二來问问她的脸是怎么回事.可又一想此时她正在风口浪尖上.不宜轻举妄动.便只好暂且将林柔儿的事放下.带了细涓忙忙的回了毓庆宫.
倾城一进毓庆宫便看到莫常仍跪在井沿旁涮洗恭桶.心中不由得略略松了松.及至柳丝从里面迎出來.倾城方才放了心.三个人來到殿内坐下.春冰和小成子自也听说倾城今日在龙安殿九死一生.受了极大委屈.也忙赶了进來请安问好.
春冰端了一盏杜仲香薷饮呈给倾城.倾城正有些焦渴.接过來一口饮尽.又说了几话后.倾城便称乏了要歇着.留了细涓和柳丝在殿内.令春冰和小成子下去候着了.
这一日下來.倾城心力交瘁确实是有些累了.柳丝扶着倾城在榻上卧下.善解人意的道.
“娘娘这一日可累着了.且躺下歇歇儿.再听奴婢向您禀报方才的事.”
原來.方才在龙安殿上.莫应才和何玉芍忽然反口.令太后万分疑惑.莫应才退下之后.太后借着吩咐晚膳打发陶安人命长喜去质问莫应才.倾城看出了这个端倪.便也命柳丝带了莫常去要挟莫应才.
柳丝回宫叫了莫常.命他提了一篓子鲜虾.飞速赶往龙安殿至承天门的甬道.及至追上莫应才和何玉芍时.正看见莫何二人跪在长喜面前不知说些什么.
柳丝见状绕到了莫常的身前.忽然开口痛斥莫常道.
“小最子.你东张西望的做什么.手中的虾篓子拿稳了.若是打翻了.回去之后嫣妃娘娘又要命人将你一顿好打呢.你在嫣妃娘娘处当差.连命都握在娘娘手中.若是稍有个行差踏错.你仔细小命不保.”
莫常不知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但也只得提紧了虾篓子听着.长喜听见声音向这边望了望.见是毓庆宫的一个宫女在教训小内侍.便也不甚在意.但莫何二人惊见莫常却是吓得了一声.险些瘫倒.
又见莫常如今竟成了一个内侍.莫应才和何玉芍心痛如绞.正欲开口呼唤.忽听柳丝又道.
“虽说你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内侍.但好歹还有命在.且皇宫里好吃好喝也不曾亏着你.但你若是胆敢对嫣妃娘娘不敬.言语行动儿莽撞得罪了娘娘.那便连命都不在了.”
莫常被骂得狗血淋头.索性低下了头忍着.因此并不曾看见莫应才和何玉芍.柳丝带着莫常走过.去御膳房送了虾子.便返回了毓庆宫静待消息.
如今见倾城安然无恙的回來.方知这一招“投鼠忌器”果然有效.莫应才最终还是坚称倾城不是他的女儿.
倾城听了开口缓缓的道.
“今晚给小最子添道荦腥菜吧.他也算帮了本宫一次.”
倾城轻轻呼出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她心中深知.这一招“投鼠忌器”只时临时起意的冒险之举.这招固然有效.但真正起到作用震摄住莫应才的.应该是她说的滴血验亲.
倾城就是莫云嫣.她真的是莫应才的女儿.但也真的不是莫应才的女儿.
细涓此时也很是焦虑.她方才一直候在龙安殿外.对里面的情况也有些了解.后來又有礼部的人找他一同去传宇文晨风入宫觐见.方知里面的事情闹大了.好在倾城告知过他宇文晨风來周的事以及他的住处.否则事情会更加麻烦.
细涓担忧的向倾城道.
“娘娘.奴婢方才见太后的神色似乎仍然不相信娘娘呢.这件事表面上看是到此为止.然而太后背后必会更加细细的详查.我们可要小心提防了.如今宫里的通行令牌也被收走了.等于是束住了我们的手脚啊.”
柳丝也满面忧意的道.
“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即便受今日这种情形的遮掩勉强信了.但日后慢慢儿的便会明白过來.且那时便会从根儿上开始疑惑.就更加不好收拾了.”
倾城闻言睁开眼睛.微微凝了凝神.目光似针尖一般凝成一束.一想到太后.她便觉得无比棘手.太后自然不相信倾城.且太后岂是等闲之辈.这一次她沒有扳倒倾城.是因为她自认证据充足.因此沒有动用杀招.否则今日在龙安殿上根本沒有倾城自辩的机会.
倾城沉吟着道.
“你们说的不错.太后确实是个不好对付的主儿.今日她之所以沒有得逞.是因为她毕竟跟我们讲了理.既是讲理.我又拿出证据來反驳.她便也只好暂且认了.但下一次便沒有这样幸运了.你们可知她当年是如何扳倒先帝的丽妃的.只一招无中生有嫁祸于人便成了事.这样看來.这一次对我还是手下留情了呢.”
倾城顿了顿.想了一想.又道.
“不过.我不是丽妃.并不曾威胁到她.且我來自施车国.外族之女也永远不可能涉足皇后之位.我对她、对皇上、对大周其实完全沒有危害.只不过是她一向反感过于美艳的女子罢了.我们且不要慌.暂且静观其变.我如今并沒有被她抓得到的错处儿.她若要再下手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找准机会我们便先下手为强.即便不能出宫也罢了.接下來的事我们只在宫里做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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