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笼罩,方天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身形一闪,便来了个乾坤大挪移。
其实现在说“挪移”已经不太准确了,方天既没有“挪”,也没有“移”,只是想着要到什么地方,然后向外漫延出去的领域,便直接让他跨越了空间的距离,一步到位。
这和以前通过元素感应锁定某个位置,然后对自身周围施展法术把自己“甩”出去,是根本不同的两回事。
还是和往常一样,方天是随便地找了个山头,静静站立着,不过暂时却没有修炼。
刚刚入晚,感觉中太阳残留下来的“杂质”还很多,还不是修炼的较好时候。于是趁着这空闲,方天沉浸入对某个功法的推演中。
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这地步,对于方天来说,许多东西,确实已经是随手拈来了,就比如此时正开始推演的《神农诀》。
这什么《神农诀》,方天前世未见,今世未闻,但现在,就因为他需要,所以就生出了创立的心思,而创立的依据,就是他现在对于身体的熟悉以及精细入微的感知。
前世有句话叫“万变不离其宗”,掌握了那“宗”,再追究那“变”,就很简单了。
怎么变,也不过只是指间游戏。
无数的草木气息,或浓或淡,或沉或浮,在微微的晚风中拂面而来,然后,一一透进鼻端,再然后,一一沁入五脏六腑,再再然后,体内的许多经脉,都被这些气息所盈满。
方天就是在捕捉和感受着从鼻端到这些经脉之间的流转。就像前世黑客捕捉从某台电脑到服务器之间的数据包一样。
不过方天此时捕捉的不是数据包,而只是通道。
并不是所有的经脉都被草木气息直接占据,而只是一小部分,其它的那些经脉,只是被间接渗透,方天现在,就是一点点地把那些通过鼻端直接连接外界草木气息的经脉找出来。
这应该是很简单的活。
就像是在一堆白线中找出几根五彩丝线一样,只要不是瞎子,就很容易找出来。
但问题就在于,刚才那一堆还是白线。但很快地,这“很快”,也就是几个呼吸之下,所有的丝线都是五颜六色的了!
坑爹啊!
方天心里又是小小地诽谤了一句,但这也不过就是小意思。慢慢来就是了,他有的是时间。他有的是耐心。
甚至于。到后来,事情本身反而不重要了,方天就当这是一个锻炼耐心的小游戏。
不过遗憾的是这小游戏并不是真的那么耐玩,只一两个魔法时左右,他就已经玩通关了。通过种种办法,那些需要的经脉已经完全被他找了出来。
这是第一步。找出与“嗅觉”有所关联或影响的经脉。
经脉之后便是血脉,其实血脉的影响更重要,血脉不流通,身体某个部位的血液不管是缺乏还是堆积。都会造成感觉失调,但方天之所以把血脉放在后面,只是因为这个太容易了,完全不存在任何难度。
其实通过这两种能量通道就可以知道,决定人所有感觉的最终端,或者说核心,还是神经脉络,经脉和血脉,不过只是中端和末端而已,但那个层次却是太幽深了,幽深到不适用。
接下来,方天就对这中端和末端下手,根据其运行进行推演,相对漫长的推演。
这是一种用于嗅探草木的功法,是方天根据自身现在的“神通”所创建,功法的主要部分,就是对相关的血脉与经脉进行疏通、强化。
但是,在明悟并且越来越秉持着“阴阳之道”的方天手中,一个合格的功法当然不止是这一部分。
它还要同时拥有另一部分。
那就是对身体的整体,进行补益、提升。
整体提升,+针对性的部分强化,这才是方天需要的东西。
这个时候,方天以前领会的“沸盈”两个字成为功法这一部分设计的主要指导思想。
“沸”所以通,“盈”所以补。
只补不通,那个人会成为大胖子。
是以一般来说,胖子不是营养过剩,而是营养不足。过多的营养在身体内的堆积,营养没有起到“养”的作用,反而成了垃圾堆,造成能量通道流转障碍,然后导致身体虚弱。
吃得越来越多,身体却越来越弱。
就像一个人在大海上,遍地都是水,最终却被渴死。
这是只补不通,结果就是补不进去,然后补反成害。相反的情况就是只通不补,那同样很要命。
这些东西,对于现在的方天来说,算是很基本很浅显的东西了,是以,没要多长时间,相应的功法就设计完毕。而两个部分融合在一起,就是完整的《神农诀》了。
然后方天就在体内把这功法一遍遍地运转,一点点地对之进行修正和微调。
在最终确定下来的时候,已是夜半时分。
方天散开一切念想,让心神归于澄澈,摆开架式,在原地缓缓地打起了太极。
其实说是太极,实际形似而神非,方天只是借了前世太极的一些架子,运行的,却是他现在通过自身感受,对身体进行的舒展。
约一个魔法时后,方天四体舒畅,百脉调和,于是渐渐由动转静。
也就在静下来的那一刻,身体中,那如龙如蛇的起伏,又一次地开始了极细微的震颤,随着这震颤,漫天的如水星光,倾泻而下,让方天的整个身心,都沉浸其中。
感知越来越微弱,而就在最后的依稀中,方天隐约地感受到,无数星光,在他体内,生灭沉浮,然后,在生灭中,在沉浮中,那些星光无限放大,恍若星辰。
与此同时,心神澄澈而又幽远,恰如那深邃的夜空。
这一夜,外面的世界,星光灿烂。
这一夜,属于方天的自己的世界,同样星光灿烂。
同是此星光灿烂之夜,远在帝都,有两位老者,却正在谈论着有关于某个人的事情。
帝都远郊,某无名山。
两位老者隔桌相对而坐,神奇的是,那桌上有水正沸,茶香袅袅。
更神奇的是,那分明就是某人炒制而且是最近才炒制的茶叶,却不知这茶叶,如何来到了这万里之外的帝都。
不过这两人喝茶,就不是用某人特制的藤杯了,而只是随便地撮土为杯,那土在地上的时候还是土,到了两人手中时,却已是晶莹如玉,那由土而成的杯子,自然也就是玉杯了。
轻轻啜了一口茶水,让那苦涩却又甘醇的滋味来回交替着,在口中辗转,然后苦涩与甘醇融合在一起,变成绵长悠久的温和入腹,两位老者一时都是无语。
这无语,竟一直持续到了茶水殆尽之时。
良久之后,其中一老者才轻轻叹息着,说道:“吾师一生,和其他那些修者一样,最终也终是未能踏破圣域,在他临终之时,某已是**师,亦只差一步,便进入圣域。”
“老师对于吾人皆有的那一步并无点滴恐惧,但却有着深深眷恋,其时其况,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时,我和老师二人亦如我们现在这般坐着,老师道:‘死亡并无可惧,惟此身此心,实是难舍啊!’”
“老师那时的神态,既是满足,也是遗憾,满足于其一生,终有所展,终有所成,亦遗憾于其一生,终未能踏入传说中的那一步。”
“今天,尝了这叶,喝了这水,不知为何,我却忽然想起那一幕。”
另一老者沉默着,并未立时言语,半晌后,才同样带着叹息地说道:“‘此身此心,实是难舍!’,前辈此语,实是一语道尽我辈修者之心啊。本心,尘心,道心,却不知此心是这三者中的那一个?”
听到这话,之前的那老者却忽地笑起来,有点乐不可支地道:“你那弟子倒真是没收错,人家都是学生弟子沾老师的光,你倒好,早早地就开始沾起弟子的光来了。”
“安师你却也别只说我,你还不是只用小小的一块地,就心安理得地沾起人家的光来了?”对面老者微笑着道。
“加洛多斯那小家伙也跑炎黄城去了,我看这月录上的字有些怪,莫不就是他搞出来的把戏?”平和老者道。
七星月录上的那字其实真不怪,是这位土著大佬少见多怪而已。
对面老者也即叶尼没有任何疑虑,直接便道:“应该是方天小友和他一起弄出来的。我现在倒很是期待,他们两个搅和在一起,往后不知还会弄出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再稀奇古怪,也终非正道啊。其实我真是为加洛多斯那小家伙担忧的,很有天份的一个人,如果连我们这一步也跨不过来,那就太可惜了。”平和老者的惋惜,溢于言表。
“路子错了我那老友他自己也知道,但就是一路错着走上来的,只能将错就错。从情况看,他现在应该是把惟一的希望放在方天小友身上了,我看,在跨出那一步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炎黄城了。”
说到这里,叶尼心情也有些沉重。
“其实,看着这份七星月录,我都有点忍不住想往南方去一趟了,想直接问问我们的那位小朋友,到底何为七心,何为三世。”平和老者端坐着,却微微侧首,目光深远,望向南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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