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业所在的这间雅座之内,热气腾腾的羊肉火锅已经将众人熏的额头汗起,大家索性将罩在外面的厚衫全都脱了下来,直接捋起袖子上阵。
“老孟、太白兄、子美兄,今rì你们一定要多吃几盘羊肉!冬rì严寒,人的阳气都潜藏于体内,所以身体容易出现手足冰冷,气血循环不畅等不适。羊肉味甘而不腻,能暖中补虚,性温而不燥,具有补肾、暖中祛寒、温补气血、开胃健脾的功效,所以要多吃一些,既能抵御风寒,又可滋补身体,实乃一举两得的美事!”
周承业作为地主,不停地给几位文士烫肉夹菜,显得格外热情和殷勤。
孟浩然一边美滋滋地大饱口福,一边疑惑地问周承业说道:“胡人皆喜食羊肉,平rì里迎面而来时,大老远便能闻到一股令人厌恶的腥膻之味。今rì我们如此大块朵颐地猛吃羊肉,为何却没有多少腥膻味道?”
李白和杜甫也是将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周承业。
周承业笑着说道:“我们之所以闻不到羊肉那种腥膻之味,一是因为羊肉被冻透之后刨成卷,可以减少膻味;二是因为在这涮肉的汤底之中特意加入了十数种的调味料,可以有效去除羊膻味。北方胡子们那种吃羊肉的方法,不仅过于野蛮粗鲁,而且没有将一些滋补的中草药材加入到肉中,自然是无法与本酒楼精心研制推出的羊肉滋补火锅相提并论!”
众人于是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美食,一边相互敬酒唱和,不一会儿便酒酣耳热,兴致勃发。
酒量大的吓人地李白,连饮三杯烈酒之后,起身即兴赋了一首长诗,不仅格调高亢,而且情感充沛、热烈奔放,虽然没有《将进酒》那般旷古绝后,但也属于上等的佳作。引来了众人一直的叫好之声。
杜甫经不住周承业的纠缠,也是意兴勃发地赋出一首七律来,不仅工整对仗之极。而且隐约之中有了《望岳》那样古朴雄浑的意境。
孟浩然也是诗坛高手,自然不会白吃白喝周二的这一顿,也是当场做了一首新诗以为唱和。
三人都已作诗完毕,接下来就轮到周承业来表现一把。
周二心里记得不少跟饮酒有关的诗句。奈何很大一部分竟然都跟饮中八仙之一的李白有关,他又不好意思当着主人的面剽窃,所以索性引用了后世鉴湖女侠秋瑾所做的那首《对酒》:
不惜千金买宝刀,
貂裘换酒也堪豪。
一腔热血勤珍重,
洒去犹能化碧涛。
秋瑾此诗。热血激荡、豪情万丈,单就气势而言,丝毫不弱于方才三人所做的诗句。更为难得的是,周二刻意将李白和杜甫邀请到长安来,就是希望今后能够彼此珍重,结下一段友情,而“一腔热血勤珍重”便有互为勉励的意思。
几人听了周二即兴所赋的这首诗之后,都是心情激动。觉得心间有一股滚烫炽热的情绪在激荡和聚集。
人生短短不过数十载光阴。大丈夫自当爱惜生命,俯仰无愧地走上一遭,为了胸中的理想报复,就算抛洒鲜血,也要做出惊天动地的事业!
紧邻周承业所在雅间左右两间包厢之中的食客们,相对于中间的热烈吵嚷。却是要安静不少。
左边一间包厢内,只坐着定心和定言二人。他们今rì果然吃到了不带荤腥的素菜火锅,虽然味道没有羊肉火锅那般浓郁。但自有一份蔬菜的清香味道在里面,倒也吃的津津有味,十分满意。
相对于这桌素菜火锅,两位大和尚倒是对隔壁几位文士的交谈和赋诗更加感兴趣。别看定言和定心出自达摩堂,他们可不是目不识丁的文盲,对于诗词格律同样也有所涉猎。能听到李杜周孟四位诗坛高手的当场赋诗,两位大和尚觉得给人免费当保镖的rì子其实也挺不错。
右边一间包厢内,坐着曾其亮、刘明昌、秦虎、方勇和赵平五位好手。他们对于隔壁房间内文人雅士们的拽文弄词不怎么感兴趣,倒是将一半的注意力留给了大铜锅里炖着的羊蝎子。
以曾其亮的江湖经验来判断,他相信再蠢的刺客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对周二发动致命的攻击,所以索性陪着几个武师先好好吃一顿再说。
楼上的包厢和雅间之中座无虚席,楼下的散客大厅之中此时也是人声嘈杂,热气腾腾。非但如此,在店外候客区内,已经有许多馋嘴的食客排起了长队,只等楼内的食客赶紧吃完腾地儿出来。
延祚里承恩楼开业第一天,便刷新了长安酒楼业的记录,不仅做到了全场爆满,而且还有差不多相同数量的食客在外等候!
生意如此火爆,陈贵云自然甚感欣慰,瞧他的脸上也是洋溢着满足的微笑,但没有人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其实很焦急、很烦躁。
倒不是说陈贵云性子阴鸷,不知道欢愉喜乐为何物,只因为他得到了曾其亮的示jǐng,担心有歹人今rì在店内谋害自己的小外孙。一座酒楼与外孙的安危相比,在老陈看来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比性。如果不是二郎坚持,就算今rì酒楼取消开张,老陈连眼睛都能不会眨一下的。
渐渐地,一拨拨口角上泛着油花、打着饱嗝的食客们心情舒畅地从酒楼中走了出来。他们在临走出店门时,还不忘狠狠地向陈贵云夸赞几句,都说今后隔三岔五就要来这里解馋。
等到底楼大厅散座上的食客换了一茬之后,喝的醉醺醺地周承业与李白、杜甫和孟浩然相互扶持着走下了木质楼梯。
此时,隔着一条宽阔的朱雀大道,与延祚承恩楼斜对着的一家客栈的顶楼一间窗户内,好几rì不曾露面的罗希奭正隔着窗棱的缝隙朝承恩楼这边观望。
如果让周二站在这个位置上,他一定会惊叹地说上句:“我擦,老罗果然是人才哇,选的地方真是绝了,这就是一个最佳的狙击位!”
罗希奭手中自然没有一支狙击步枪,但他却有其他的手段在等着周二。
当他看到周承业与李白和杜甫走出酒楼门口时,轻轻地合上了自己所在的这扇窗户。罗希奭做的这个动作,如果不是特别去留意,根本不会发现有什么玄机在里面。
一群隐藏在客栈旁边胡同中的乞丐,不知道得了谁的授意,忽然如cháo水般向延祚承恩楼下涌了过来。非但如此,不远处另外几个胡同中也有身着各色服饰的乞丐也紧跟着这第一波出现的乞丐的后尘而来,不多时竟然连成了一大片。
周二下楼的时候,曾其亮和两个大和尚已经提前一步下了楼,他们此时正守在几处容易被人施放暗器的位置,小心谨慎地护卫着周承业等人的安全。
当一群乞丐越来越近时,曾其亮立即示意几位护卫冲到了准备登车离去的周承业的身边,两位头上戴着斗笠的和尚也迅速靠近了周承业的身边。
“周家二郎不要走,你还欠我们一个说法!”乞丐当中有人在即将靠近过来时,大声喊道。
就这一会儿功夫,原本分布在酒楼之内的周家普通护卫全都手持棍棒从酒楼中涌了出来,以两辆马车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环形护卫圈。
原本都喝的醉醺醺的几人,看到这个突然变化的混乱局面,一时之间还有些发懵。周二不同于其他几个,他喝酒的时候做了一些小动作,还留了几分的量,所以此时立即对李白、杜甫和孟浩然说道:“各位仁兄,你们先上车吧,这群乞丐看样子是冲我来的,不过是个小小的误会,我马上便能处理好!”
上百乞丐已经完全围了上来,不仅将周家护卫形成的半圆形防御圈反包围起来,而且完全堵住了酒楼进出的正门,顿时引得楼里楼外的食客们纷纷叫嚷起来。
周承业一面平静地站在由曾其亮、定言、定心三人形成的一个三角形空档地带内,然后鼓足丹田之气大喝道:“本人便是周家二郎承业,我与诸位父老乡亲恕不相识,何来欠尔等一个说法之事?!”
“哼,就是这个天杀的周二买通官府,让官兵前些rì子沿街出动,将我们的同伙打死打伤无数!他还在夜里派出周家的护卫将白天承恩楼散出去的钱财统统抢了回去!”
“最最可恨的是,他拿我们这些苦哈哈赚了一个乐善好施的名声,结果转身却将我们当中一些知情的同伴活活打死!”
“周二,你敢做这些遭雷劈的坏事,就不敢承认么?”
“周二,你这个断子绝孙天杀的货!快快还我兄弟的命来!”
周承业本来还有几分酒意,被这群显然受人煽动挑唆起来的乞丐一通颠倒黑白的痛骂,一下子醒了酒。
“我擦,还真他么的够狠!已经玩过一次的手法,愣是被人玩出了新意!看来,今rì背后cāo纵此事的人绝对不简单。”周承业心中一个闪念,便毫不犹豫地喊道:“人在做,天在看!我周二是否做过这些恶事,自有官府缉查监督,岂是尔等血口喷人就能说了算!”
“周府护卫听令,今rì若有谁敢靠近马车,格杀勿论!”
周承业撂下这句狠话之后,转身一个箭步,轻盈地登上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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