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三章豪气冲天勇迎战伤心刻骨锻英雄
听了张纮的劝告,深知他是真正担心自己这个主公的安危,必竟老爹的前车之鉴不远。
孙策同样诚恳的感激道:“张公所言甚是,策铭记在心!只是如今我们被刘子台大军压境,若我们这些做主将的不能士率身先,士卒又怎能上下一心,勇气怎么提升,又怎么能以弱胜强!
张公只管放心,策会尽量在后面压阵,保护好自己的性命。若不是绝对的必要,不会冒然出击。好!大战当前,众将都需努力杀敌,不要让张公为本将安危担心。大家出发!”
众将轰然应诺,每个人都觉得这个新来的张纮校尉实在是多虑了。
江东军这么多大将在,又怎么会让自己的主公身陷险境呢!倒是自家这个武艺强悍的主公,不要来和将领们抢功劳,大家就都要庆幸了。
众将都是欢呼着散去,仿佛不是去浴血拼杀,而是去城外游玩一般。把还在担心孙策安全的张纮等人,看的大感惊诧。都是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来敌的人数。
张昭一脸忧色的轻声问道:“子纲兄,那刘子台是不是只带了二千人,抑或是两百人来啊!他们这些当将领的怎么这么轻松呢?哪可是我军十倍之敌啊!”
张纮也有些惊疑着说道:“不是!刚才明明是回报,有二万敌军来攻的!这群就是骄兵啊!可是伯符带着如此骄兵出战,那岂不是更加危险!不行,我们一定要去阻止伯符冒此奇险。”
张昭看了一眼早已走远的众将,摇头道:“子纲兄!他们都走远了,拦不到了,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守城吧,也不知道那个李儒会如何安排。局势已经如此,再担心也没用!我们尽力吧!”
孙策看了一眼一脸苦像的陈武,心中暗暗有些愧疚。
“这个忠实的徒弟收了,他却从来没有打扰过我。只是默默的跟着军中的老将们,充实着自己的军略学识,自己这个便宜师傅却是忽略他了!有机会要补偿他一番。
还有吕蒙那个顽皮猴子,如今在山寨里也不知道进步成什么样了。不过有他严肃认真的姐夫亲自教导,应该不错吧!下次要去信关心一番了!”
精兵的动作永远是那么的迅速,听到有人来抢自己的新家园。江东军的骑兵顿时各个是火往上冲。从来只有打人的江东军,这次居然被人打上门来。
要是不给这些不知好歹的兔崽子们,一些狠狠的的教训,江东军不是很没面子。
用一个骑兵队率的话来说:“人多了不起吗?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做装备精良!什么才叫真正的大汉精兵。一群绵羊也敢来捋一头老虎的胡须吗?真是找死!”
张纮等人初来庐江,从来没有看到过江东军如今的装备,更没有参与过战斗。
在这些文士的印象中,打仗总是要势均力敌的时候才能一战。若是敌人是己方的两倍以上。就应该固守或者撤退,以避敌锋芒了。兵法中不都是这样说的吗?
马掌沉重的叩击着城门甬道上铺设的青砖,在城门洞里发出隆隆的回音。二千装备完全的铁甲重骑,如同黑色的洪水。川流不息的通过舒县的北门,向着来犯的跳梁小丑们涌去。
先进而精良的装备,加上常态化的胜利。使他们拥有了无比的自信,他们将用自己的愤怒去淹没一切敢于来犯的敌人。
舒县三十里外,合肥南来的官道,宽阔平整的大路上一片烟尘。刘勋的先锋军二千人马,在他从弟刘偕的率领下,刚刚从这里通过。
当大队远去,渐淡的烟尘中,出现了几个互相搀扶着前进的身影。看起来正是几个受伤、或是太累而掉队的士卒。看他们身上穿着,正是扬州军的标准军衣。
其中一个最是高大的汉子报怨着:“宋定!你小子不要赖皮好不好,刘勋的中军还远呢!自己走几步,死沉的人还这么懒。整个人都挂我身上了,太过份了你!”
宋定嘿嘿一笑,用着调侃的语气说道:“小顾啊,你长的这么壮实,平时可是比我吃的多多了。咱星火营五百兄弟里就属你最壮,眼下这紧要关头,你不多出点力怎么行。”
“你要知道咱们周头这回可是下了死命令!要是谁漏了马脚,不能完成任务,那就抹了脖子,不要再回去了。你不会想要大家都回不去吧!”
徐顾呸了一声:“就你这家伙会乌鸦嘴,再说了上回可不是老子泄了底,被人捉个活口。”
说着还偷眼看了一下身后,扮成伙夫,挑着伙头行当,一瘸一拐着向前走的成当。这三人却正是江东军星火营中的精锐分子。
此次都是受了周善的命令,准备带人扮成掉队的士卒,混入刘勋的中军好见机行事。在他们身后不远又出现了类似的三三两两的几组士卒。正是其他的三组人手,一共是十二人。
本就是扬州军的一系,自然也不会少了相同的军服。扮成受伤掉队,这对于久经训练的星火营士卒们,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安心等着刘勋后面赶来的中军来接收就是。
为了保险起见,还特地抓捕了一部分掉队的刘勋士卒,防止投入中军人数太多,引起怀疑。
成当隐约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只是默默的低头赶路。这段时日以来,他早已习惯了战友们的议论。上次在襄阳城只有他一个人被捉,已经使他在星火营中抬不起头来。
虽然这不是他的错,但对间谍来说,这就是最严重的失败。
若不是江东军运气好,他们连城门都差点没守住,还死了那么多兄弟。他手下的那一队五十名兄弟,更是死伤殆尽。至今,周善也没有再给他安排手下,却也没有撤去他的职务。
他成了星火营里唯一一个没手下的光棍队率。
宋定暗中踢了徐顾一脚:“小徐,过份了啊!说好了这事不能提了。再说上回要不是主公神勇,我们可都回不来了,咱们也好不到哪里去。你怎么一点也不顾战友情呢!真是!”
徐顾也知道说错话,伸了伸头,却又尴尬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解释一番。只好沉默了下来。
宋定眼看大家都尴尬,干脆说道:“算了,大家先坐下歇会,等敌军大队来了再走。”
成当却是没有响应他的提议,越过两人,顾自继续慢慢的向前‘艰难的’走去。他心中的委屈使他根本不想休息。
上次的失败,其实并不是他的错。但事情是确实发生在他的身上,只能说是命运与他开了一个残酷的玩笑。除了别队兄弟们的议论,最让他煎熬的还是每天清晨的出操。
四百星火营的队列,只有他这个队率的面前,没有一个士卒站在面前。那些面容熟悉的兄弟们,如今只有葬在县城后山上的一捧骨灰。
十个队率,将近四百少年,整齐的队形到他这里却是戛然而止。
而当时一起在城下同样全军覆灭的宋定队,却是有一大半手下被调给徐顾帮忙攻击城楼。却是还有二十多人活下来。虽然难看一点,却不至于成光杆司令。
宋定虽然了解当时的情况,也同情他,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是帮助劝解他与兄弟们。
而成当却要遵守规则,每天面对那无形的压力。四百双眼睛看着他,其中有怜悯,有同情,有嘲讽,有鄙夷。他却只能是单独一人做为一队,每天坚持进行一个人的正常操练。
每当午夜梦到那五十张熟悉的笑脸,惊醒过来时,他都会发现自己垫头的军衣被泪水沾湿。
他常常在自问:“这里面究竟是谁错了。军法处说大家没有立下军功,没有奖赏,更没有荣誉,这是军规,不可能有错。
那么军规没有错,军法处没有错,周军候也没有错,救了大家性命的主公更不会有错。
至于那些要拼命保家而战的荆州兵,也同样不会有错!
难道是我们那五十名拼力战死在城门前的兄弟们错了吗?我们是没有守住城门,可是我们都尽力的去拼命了!难道拼掉了性命才有错吗?
他们都战死了,我却还要活在这里承受着沉重的屈辱!这是为什么?”
成当面临的问题,却是战争中无数的无名英雄,所经历的一样。人们只会看到最后得到成功的那一个勇士,记住他的名字,给他所有的荣誉。
却没有人会记得,在他之前倒下的无数同样英勇的战士。这个最后获得成功的勇士,却是踏着前面的战友的尸体,享受了所有之前的人付出的成果。
也就是成当这一队没有获得成功。如果当时成当成功的守住了城门,他必然会被奉为英雄。而成了英雄的他,必然会沉浸到胜利的喜悦中,他还会对自己逝去的兄弟们如此念念不忘吗?
可是战争永远是残酷的,战争也只承认成功的英雄,不接受失败。
这次的失败,应该会让更多的人成长起来,也包括伤心刻骨的成当。伤心的越深刻,记忆也就越深吧。
就象是百炼钢化做绕指柔,长久的伤心与打击,饱受煎熬,却使得成当的意志更加的坚韧起来。也许这就是英雄成长必经的一条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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