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校是韩家的亲信,也是韩遂给女儿陪嫁的卫士队长。他本是久经战阵之人,当然明白将军方才所言,正是兵法中乘胜追击的要诀。
他也不想让自家的勇士们,付出了许多的人命与鲜血后,再错失如此好的战机。但将军夫人交待下来的任务,他又不能不小心行事。
看着阎行已经包扎妥当的伤口,小校思索片刻终于咬牙点头:“将军你已重伤,切不可再战!最多让末将代将军冲杀一场就是!”
阎行哑然失笑道:“好你个臭小子,原来是你自己手痒了!嘿嘿,你这是要抢老子大功吗?哈哈!行,抢就抢吧,老子也不差那点功劳!
兄弟们,咱们出发!打马腾那个养不熟的龟儿子一个措手不及。只要消灭了马家军,本将代韩将军许诺,回城之后人人皆有重赏!
要钱的给钱,要娘们的给娘们,要是想升官的同样论功行赏!”
“喔,喔!将军英明!将军威武!”
“跟着阎将军吃香喝辣的,还有女人耍,这仗打的就是痛快!”
“将军放心,小的们定将那些娘娘腔的马家军们打出屎来!噢!”
阎行的一句鼓动,让原本就高涨的士气几乎冲翻了天上的白云。对这些土匪般的士卒,跟他们讲什么长篇大论的大道理,他们也许屁都不会放一个出来。
但要有金钱美女加高官,那他们就会如同打了激素的雄鸡,嗷嗷的叫唤个不停。阎行无疑是十分了解自己的部曲,所承诺的正是他们最想要的奖赏。
被奖赏刺激得头脸涨红的四千多骑韩遂军骑兵,向着一个时辰前,马家军败军逃走的方向轰隆隆的追了下去。
在他们身后,追随着的是五百受命留守打扫战场的士卒们,无奈且羡慕之极的目光。
正如阎行所料,此时。十五里外的官道大路上已经乱成了一团。马腾本端坐马上,与几个子侄谈笑风生的跟着大军,看着沿路熟悉的风景,悠闲的向着扶风城前进。
扶风城里可是有马家的老宅子!有战无不胜的长子马超带着五千jīng锐。在前方做开路先锋。中军足有八千余士卒,又是大将如云,马腾对打败韩遂这个大哥可没有丝毫的担心。
“也许此时超儿已经占领了扶风城吧!自己的老家,乡亲们总是会欢迎老马家打回来的!”
正当马腾看着远远的山头,他知道转过前方那山嘴,就能看到扶风城的城楼了。
回乡的感觉,让马腾有些神游物外之时。前队突然变得混乱起来。片刻之后,数骑伤痕累累的骑兵飞快的冲到了眼前。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卒滚落下马,扑到马腾面前。
士卒正是马超的一个卫士,他带着哭声禀报道:“将军!少将军,少将军战败了。少将军遇上韩遂军前锋,一场力战,却是败于那阎杀星之手!少将军,他!他...!”
“什么?超儿他。他怎么样了?”
士卒的禀报让马腾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这是一个多么可怕的消息。如果马超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不幸,马家军至少就损失了一半的战力。
可是他不得不坚持着。不让自己倒下,近万大军如今可都是看着自己这个主将呢。
那士卒有些哽咽着终于说出了最后的消息:“少将军他受了重伤,已经晕了过去,队率他们正护着少将军向这里赶!”
“只是重伤吗?唔!混帐,说话就不能爽利些吗?来人,让郎中速做准备,救治少将军与受伤的士卒!庞德何在!”
本在后队压阵的庞德正好提刀赶来,洪亮的声音远远的应道:“将军!属下来也!”
身经百战的马腾,已经恢复了镇定,看着迅速起来的庞德满意道:“令明。你去前军下令全军停止行进,就地防御待命,尽量收拢我军败兵。
令明要安排士卒们小心提防,本将担心那阎杀星会跟着败军杀来,冲击我军的队伍。如今超儿重伤,马家军的安危就拜托你了!”
庞德轻松提起自己手中近七十斤的玄铁战刀。有些淡金sè的脸庞肃然道:“将军只管放心!前军有属下在,那阎杀星不来则已。他若是敢来,就让他尝尝属下的玄铁刀!”
对庞德过人的战力,马腾当然是十分信任的。不过还是叮嘱道:“那阎杀星居然能打败了超儿,他的实力着实不弱,令明也要小心应付才是!我军切不可再败了!”
看着庞德匆匆向前的背影,马腾揪紧的心稍稍的安定了一些。
只是让他奇怪的是,直到随军郎中将马超的伤势作了处置。知道马超并无xìng命之忧,这才将马超喂下了灵效的伤药送走之后。那预料中的韩遂军的追击却始终没有来到。
左等右等,直到半个时辰后,败散的士卒都已收拢,他们的身后却并无追兵前来。疑惑的马腾招来马超的卫士队率,这才知道马超在受伤之前同样是重创了阎行。
立刻放下一片担心,马腾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如此!那阎杀星本是个屠夫,我说他今rì怎么改了脾气,不来个乘胜追击呢!不愧是我家虎儿,果然不差那阎杀星什么。
传令,且收兵退守陈仓,待少将军的伤情恢复了再与阎杀星算帐!哼哼,下回,本将要亲自去会会这个阎杀星!就不信除去了他,韩遂还有何人能用!”
接到中军传来的撤退命令,同样严阵以待的等了半天的庞德,只能郁闷的下令士卒们撤退。自己却先行向着中军赶来,这才知道阎行同样受了重伤一定不会来了。
听到马腾的话,庞德不由得有些失望:“咦,这龟儿子的阎杀星,居然不敢来了!老子还想要拿他试试俺的玄铁刀呢,真是个混帐东西!”
马腾笑道:“令明不必心急,超儿的仇咱们定然要报。那阎杀星老夫也不会放过他的!”
马休护送着马超先行离开,马铁、马岱都是对马腾的话深以为然。敢打伤马家英雄的老大,这个阎杀星已经是众人眼中必杀的目标了。
只是让众人愤慨的是,才刚刚放松下来。那已经受了重伤的阎行却带着韩遂的骑兵杀来了,后队没有大将坐镇,在猛冲的韩遂军攻击下,几乎是瞬间就土崩瓦解。
急于逃命的后军,比冲杀的韩遂军还要拼命的冲入了中军的队列。在马腾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jīng锐的马家军顷刻间就乱成了一团。
近万大军被四千韩遂骑兵,如驱牛赶羊一般的杀了个落花流水。军心已经丧,任马腾等人再如何约束士卒,想要组织起象样的抵抗,也只能是徒劳奈何。
混乱的大军裹挟着所有人向前逃去,此时原本还算宽阔的官道也突然显得窄小了。就连极力想要向回杀去,以求将功赎罪的庞德也只能放弃最后的努力。
当马腾父子等人终于艰难的退到陈仓城中之时,近万大军仅只剩下三千余人。大获全胜的阎行手中只有骑兵,这一次却是真正的没有追击到底。
加上大量的俘虏与缴获的物资,让他也不敢再继续冒险。若是一个不好,被马腾打了个反击,反而会将先前的战果赔了出去。明智的阎行直接回军,押送了五千余俘虏请功去了。
就在阎行撤军数rì之后,正在城中的县衙内长吁短叹的马腾,却是迎来了让人又惊又喜的朝廷使命。深感力不从心的马腾只是略微思索,立即接下了招安的圣旨。
并向前来传旨的使命表示,会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停当,举家迁去金陵。从此安心的做大汉朝廷的顺民,当晚心情大畅的马腾在陈仓县衙中大摆筵席,招待使者。
宾主尽欢之后,马腾亲自将朝廷的使者送回驿馆。却没有人看到,那几个jīng悍的使者进入驿馆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全身雪白的鸟儿从驿馆的后院飞出,趁着夜sè直接向东飞去了。
让马腾与马超意想不到的是,当打败了马家军,刚刚一家独大的韩遂还不曾高兴两天。就有绝密的小道消息传了出来。在听说了马腾接受了朝廷的招安之后,韩遂很是大吃一惊。
当即招集了所有重要的属下,对雍凉两州的未来进行商议。
一众属下都是士气高昂,刚刚击败了锦马超,让所有将士们都信心高涨。加上过惯了zì yóu的rì子,都强烈要求主公韩遂,继续坚持一直以来称霸两州的宏图大业。
议事厅中众人的喧闹声几乎掀翻了屋顶,只有肩上还包扎伤口的阎行默不作声的立在一边,独自想着心思。见众人都是众口一辞的要坚持dú lì,却没有说出什么建设xìng的意见。
韩遂终于有些不耐的吼了起来:“行了,行了!都给本将滚了出去!令明且留下!为父有话问你!”
对于这个机灵过人的女婿的意见,韩遂从来都是最为看重的。
见主公已经沉下脸来赶人,众人都是一哄而散。转眼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翁婿两人。
“彦明,你方才默不做声,所虑为何?”
“岳父大人,小婿方才却是在思忖岳父大人所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