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司令!ri本向我们发信号,让我们投降!”电话里面传来港口灯塔信号员的声音。
“向ri本发信号,两个字就够了,滚蛋!”蒲观水冲着话筒吼道。
“是!”尽管现在的信号不怎么清晰,但信号员的声音里面依旧能够听到笑意。
挂了电话,蒲观水抄起炮台的专用线,“炮台听到了么?炮台听到了么?”
“我是炮台,听到了!”
“按照计划准备射击!”蒲观水下了命令。
“是!”炮台指挥官兴奋的答道。
放下炮台的电话,蒲观水又询问了市民疏散的问题。由于早就多次做了准备,群众有了心理准备。部队表示市民疏散的很好。“一定要尽最大可能保证群众的安全。”蒲观水嘱咐道。
这场战争将是工农革命军建军以来最险恶的一场战争,蒲观水还记得陈克专门与青岛军分区的主要领导人的会谈。
“同志们,知道305炮一发炮弹的威力么?”陈克开门见山的问道。攻克青岛要塞后,工农革命军缴获了德国海军的军火库,在里面见过305炮弹的实弹。经被俘的德军,以及严复的讲解,这样的炮弹到底能够有何等威力,大家也都知道。如果是305主炮的爆破弹炮弹落到地面上,就能炸开一个三米深,直径八米的弹坑。周围20米内受到的强大冲击波可以直接致人死亡。
“我唯一可以向同志们保证的是,ri本海军不可能向大家发射一万发这种炮弹。打一万发,ri本自己的财政会先顶不住崩溃。而且即便是联合舰队全部出动,他们携带的305主炮的弹药也没有一万发。”陈克神色中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虽然这话听起来却大有玩笑的味道。“我们来算一个帐,ri本1914年全国的钢铁产量不到一万两千吨。一发305炮弹重400公斤,ri本全年的钢铁都用到这上头,也就是3万发。这实际上根本不可能。ri本穷兵黩武,也不可能把所有的钢铁都用来造305炮弹。所以ri本的库存,根据数据计算,最多一万发。”
蒲观水好歹是德**校毕业的,他知道陈克在告诉同志们面对的最糟糕局面。305炮将会给工农革命军青岛军分区造成巨大的威胁,不过知道威胁所在,也知道威胁的上限后,工农革命军就可以对面对的情况进行分析。蒲观水当时答道:“陈主席,我们必须冒着ri军的舰炮射击范围作战。这点我和同志们已经确定。军委对此有什么指示。”
陈克苦笑道:“指示什么的,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冒着敌人的舰炮作战,咱们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所以我能告诉同志们各种数据计算的结果,实际上会遇到什么,我们都是新手。但是青岛不能丢,这个没什么可以讨论的。战略撤退是一码事,被敌人打跑是另外一码事。如果咱们能被人从青岛打跑,北洋就绝对不会放过撤退的部队。这点无须讨论。”
回想起陈克的话,蒲观水微微摇了摇头,把这些与战斗没用的想法从脑海里面驱逐出去。舰炮最大射程在30公里。虽然30公里外基本不用考虑准头,但是危险始终存在。在30公里外指挥战斗明显不可取。青岛军分区干脆就把指挥部设在德国人建立的青岛要塞指挥部中。青岛要塞建成的目的就是要实施炮战,地下十几米处的指挥部并没有直接可以观察敌情的窗口。想观察敌情要么就得冒着炮火,要么就等到敌人炮击暂时中断。蒲观水不认为当下有必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逞英雄。所有指挥都通过电话联络在指挥部完成。
海面上ri军舰队接到了工农革命军“滚蛋”的信号后,也没有继续回话。ri本舰队开始调整队列,海面上的舰队根据进攻姿态调整了位置,眼看着战斗就要打响。
人民党内务委员会的工作人员与巡逻队在各个地区进行巡逻。青岛地质属于山地,可以登陆的地区不少,而且也没办法像平原地区那样随便用铲子开挖出很好的防御体系。青岛的防御体系是由建筑和道路组成了防御体系基干。部队全面接管青岛市区后,需要抓紧控制所有地区。
街上的市民背着大包小包,跟着各个社区的居委会开始撤离。巡逻队则巡逻队仔细的在已经撤出的街区中一条街一条巷搜索着,按照作战计划中的训令,部队行动的不快,却不给搜索留下死角。
老百姓对于突然遭到这等变动既不安又不满,每个街区都能找到抱着侥幸心理不肯撤离的群众。面对部队的劝说,群众一个劲的解释,“我们绝对不会乱跑,我们躲在家里面不出去给部队添乱。”
部队也觉得很是无奈,他们耐心的劝说着,“咱们都专门讲过,敌人开炮可不管房子里面有没有人,这房子再结实,也挡不住炮弹。我们不是要赶大家走,而是真的不想让大家受伤。”
“这几位同志,我们真的不出门。我们不出门还不行么?”群众看来还是觉得离开家或许更加不安全。
“咱们早就说过了,大家跟着各自的单位撤离。你们不走,单位的其他同志都会着急。”部队的同志心里面再不高兴,也尽力遵守秩序,尽可能不强行驱赶群众。
正说话间,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着是一道烟火般的尖啸声。部队的同志脸色登时就变了。“隐蔽!”一面喊,部队的同志一面拉着群众躲到了比较安全的角落。
片刻之后,地面猛地震动起来。接着巨大的爆炸声传了过来。这下部队根本不管群众是不是自愿,有人连拉带拽的把群众向撤离通道弄了过去。
其他的部队加快了搜索速度。前面突然闪过一个身影,看服装应该是普通的百姓。“前面的那个人,别乱跑,赶紧撤退。”部队的同志喊道。
那个家伙听到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倒尽力跑开。后面的部队一面吹哨,一面紧追。跑了片刻,就听到前面有人喊道:“拦住了!”
后面的巡逻队刚放下心,猛地听到前面传来了怒喝声,“这家伙是特务,快过来。”
巡逻队的同志一听,心中猛的一激灵,他们摘下枪,三步并作两步就冲了过去。
ri军的炮击开始后,工农革命军的炮台根据各个炮台的射程逐次开始还击。隆隆的炮声中,偶尔会在青岛地区有人发射信号弹。ri军的炮火随即就会向信号弹地区猛烈集中射击。蒲观水早就知道ri本人在青岛有特务,也收买了青岛地方上的中国百姓。尽管炮台位置并不太隐蔽,听到有三个炮台受到了敌人舰炮的射击造成了一定的伤亡,蒲观水心里面杀意大盛。但蒲观水的职责是指挥青岛防御战,而不是带队去搜捕这些害虫。强行把心思收拢回来,蒲观水静静的坐在指挥部中等待消息。
“击中ri本一艘船!”喜讯在炮战不到一小时的时候就有了喜讯。“是一艘护卫舰,被击中着火。……爆炸啦,爆炸啦!那艘ri本护卫舰爆炸后沉没啦!”接线员喊完了这个消息,自己已经忍不住站起身来。
“打得好!”指挥部里面立刻沸腾起来。
“大家只能高兴一分钟,一分钟有马上继续工作。”参谋长喊道。虽然命令同志们迅速回到工作状态,参谋长脸上也都是笑容。这可以说是旗开得胜,工农革命军第一次击沉敌人的海军舰艇,这的确是极为新鲜的感觉。片刻后,好几个观察哨都打来电话,报告观察到敌人军舰沉没的事情。这下总算是能够确定战果不是虚报。
作为指挥青岛战役的指挥官,蒲观水心里面相当忐忑。炮台和军舰的炮战,陈克的看法是顶不住。为什么顶不住的理由很多,炮台不能移动,军舰可以不断移动位置。即便青岛要塞的炮台都经过加固,只要被敌人战列舰主炮命中的话,炮台还是会受到极大伤害。蒲观水当然不知道陈克没敢向说清楚的真正原因。一战二战中,从没有岸防炮台消灭舰队的案例。就算是马其诺防线,历史上照样没起到什么作用。在防御战中面对猛烈火力能够起到效果的工事,也只有上甘岭。但这些历史恰恰是陈克不能拿来当作“历史经验”的玩意。
上次青岛战役中工农革命军总结的经验之一,就是炮台防御不能没有前出阵地。陈克当时最大限度调动了德国人的兵力,工农革命军靠了人数上的优势,直接进攻青岛要塞。这才得手。若是青岛要塞里面德军兵力充沛,工农革命军的伤亡数量会激增。
蒲观水作为青岛要塞的防守一方,指挥了四万人的部队。一个师只在阵地上放了一个团的部队,剩余部队与另外一个师则作为野战部队在青岛后方待命。随时可以增援要塞,或者对敌人的侧击兵力实施打击。单纯的炮战持续不了太久,即便没有炮弹供应问题,火炮隔一段时间就需要降温。这对ri本人的海军与工农革命军的炮兵都是一样的。
炮台方面不断有损失报告送进来,军区战前早就有过动员,炮兵在这场战争中是最危险的作战单位,炮台的损失根本无法避免。炮兵是技术含量最高的部队,尽管损失报告让蒲观水心痛如绞,他依旧冷着脸,用一种数据式的态度对待着损失。
外面炮声隆隆,仔细分辨的话,还是能够听出不同炮声的。最沉闷,震动感最强烈的,就是主炮。这是压制ri军军舰最好的武器。被主炮直接命中的话,战列舰也顶不住。至于小船,更是一炮就能打成两截。蒲观水看着地图,等待着炮声变化的那个关键时段。不管大炮威力有多大,单靠大炮就算能把青岛炸成废墟,却不能让ri军占领青岛。最终的战斗还将是步兵之间的血战。
果然,指挥部感受到越来越强烈的爆炸冲击感,炮台被击中的消息也更快速度传了进来。ri本舰队大口径舰炮开始对工农革命军的大口径火炮实施压制。电话很快就打了进来,ri本的登陆小艇开始靠近青岛要塞设在海边的防御阵地。
“一线阵地情况如何?”蒲观水问。
“反斜面阵地下,我们伤亡很大。幸好一线阵地没放几个人,现在三分之一的阵地都失去了联系。”参谋很快就汇报了情况。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ri军305炮的炮弹的巨大威力,即便是实施前轻后重,疏通好交通线,可防炮洞直接挨上一发炮弹,必然会有伤亡。
“蒲司令,这么一个劲的挨炮……”参谋长也感觉心里面不舒服。舰炮的破坏力战前大家就接受过培训,真的面对这等巨炮的猛轰,实际感受根本不是战前能够想象的。
蒲观水立刻答道:“敌人不可能维持这么强烈的炮火密度。一艘船上也就是一两百发炮弹。小炮对咱们的工事根本没用。整个ri本舰队的大口径火炮全部算下来,就是一两千发。打完了之后ri本就只能被动挨打。我们扛过去就行了。你不用指望ri本人真的搞什么弹如雨下,他们搞不了这个。”
仿佛是要印证蒲观水的意见,报喜电话再次打了进来。“青岛山炮台击中了ri军的一艘前出的大船,应该是一艘战列舰。好像是朝ri号。”
自从第一次击沉敌人一艘驱逐舰之后,ri军的舰队就不敢过于靠近。将近两小时的炮击,几有几发近失弹在ri军不断在青岛外部游弋的舰艇附近爆炸,有两艘ri本军舰退出了炮击行列。表面上看,ri军舰艇没有损伤。当下能够直接击中敌人的军舰,挨了半天打之后的郁闷之气仿佛也消散不少。
“ri本船沉了么?”参谋立刻大声问道。
“没有,光见冒烟,什么屁事都没有。敌人的船又开走了!”电话那边传来了颇为沮丧的声音。
“咱们的炮台就动不了ri本人的船了么?”参谋挂上电话,用一种无法相信的腔调喊道。
参谋长没吭声,蒲观水接过话头答道:“要是这种炮能一炮打沉一条船,那还用费那么多钱造军舰?不用想这等好事了。准备迎战ri军的登陆部队。”
ri军的炮火现在再也不对岸边进行射击,甚至不再靠近岸边的炮台进行射击。为了掩护登陆部队上岸,舰队对青岛要塞的主炮阵地猛烈射击。
每一发炮弹落地,特别是重炮炮弹落地,都会引发一阵山摇地动的感觉。对地面上的步兵来说,这种感受特别强烈。最靠前的部队在几个早就挖好的低下防御所中集结。炮击的冲击波让防御所中吊着的汽灯不断摇晃。石头墙壁上不时有小石块被震落下来。相当一部分战士们,至少是军官都参加过攻克青岛要塞的战役。那时候工农革命军的炮兵甚至连摧毁性火力都谈不上,而是一种单纯的压制火力。亲身感受到这山摇地动的感觉,同志们的脸色都不好看。
随着出发命令,所有战士拎着步枪就顺着通道往外跑。一出集结地的出口,前面的战士却停顿在那里。后面的战士没想到这些,因为收不住脚,直接把前面的战士撞了个趔趄。然后后面的战士也愣住了。
仅仅是三个多小时,青岛就变了。大概的地形自然不会变化,视野内不少原本完好的建筑物此时已经变成了断壁残垣,不远地面上也出现了几个大坑。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这种又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能不让战士们有些无法立刻接受。
“跑步前进,跑步前进!”班排长们一面喊,一面拉着自己部队的同志开始继续向一线阵地冲去。
为了应对敌人的优势火力,青岛防御体系呈现前轻后重的布局,敌人的火力肯定会集中在前线,前轻后重设置要求部队能够确保交通线,随时进入最前线作战,以维持最前线能够保持火力。
战士们在基层指挥员的带领下开始继续前进。可一路上他们却忍不住左顾右盼。周围的变化超出了同志们的想象。大家感到茫然,紧张,畏惧。行进的途中,已经不用再直接说出“我们进入了战争”这般废话。每个战士完全明白了自己正在战场上飞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