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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四章 四一二(七)

书名:赤色黎明  类别:历史军事  作者:绯红之月 || 错误/举报 更新/提醒 投票推荐

    ()    1915年3月3rì,也就是浙江北洋军开始突袭浙西分部根据地的时候,在杭州的都督府,杭州都督朱瑞请了几个人谈话。这几个人都参加了蔡元培召开的清党会议,光看交谈时相当随xìng的坐姿,就知道这几个人关系并不一般。

    “蔡先生还是那股子文人气,整天吆喝着反对激进主义那套。”有人用相当嘲讽的语气说道。

    朱瑞此时倒是站在了蔡元培这边,“若不是蔡先生讲述的道理,咱们到真的看不懂人民党的作派。若是没有蔡先生,浙江也不可能团结到一起。”

    “但是蔡先生现在只是一个劲的吆喝反人民党,这明显是没弄清楚关键。”有人答道。

    “清党么,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蔡先生一定能够与时俱进的。”朱瑞答道。

    “呵呵。”朱瑞的话里面隐含的意味到够深刻,已经有人忍不住笑起来,“那咱们就继续等着蔡先生指出敌人所在,咱们跟着蔡先生办事好了。”

    这话就未免太露骨,与会的所有人都忍不住笑起来。笑了一阵,谈话继续直白简单的继续进行起来,“王金发怎么办?不管如何,陶成章一死,他也算是元老了。”

    “这个人已经把自己贪污受贿,还有帮人办宰白鸭的事情都招了。杀了就行。”朱瑞轻描淡写的答道。

    “难道要明正典刑?”

    “直接在狱里面枪毙即可。”朱瑞当然不可能惹这样的麻烦,如果以贪污**的罪名公开杀了王金发,那么杭州城里面当官的足可以杀掉一半。

    “朱都督,大总统虽然命令咱们推动剿灭东南逆贼党羽,但是人民党若是援助起浙西来……”

    朱瑞冷笑一声,“人民党靠的是什么?不过是人多势众有钱有枪而已。他们那地盘上以前有什么出产?咱们浙江人什么时候看得起安徽人了?当下关键的是地方上的士绅胆小怕事,一提到对付人民党就吓得要尿裤。只有通过这样的清党才能让他们死心塌地的跟上咱们这条船。江浙大大小小的地主士绅家族全部加起来总得有一两百万,加上他们能够动员起来的民团,抽出三四十万人没有问题。加上第三军即将扩编到10万,有这几十万人,对付人民党江南地区就算是不能进攻,让他们动弹不得还是绰绰有余的。”

    几个光复会大佬不吭声了,朱瑞的打算的确是心狠手辣,然而整个算计是没错的。蔡元培倒是把人民党的理论解释的够清楚,浙江的地主士绅若不在这样的滔天巨浪面前联合起来,就只有死路一条。

    看着这群光复会大佬,这次清党中蔡元培的左膀右臂,朱瑞用严厉的语气再次告诫众人,“诸位,蔡先生是大学问家,看事情比咱们透彻。诸位一定要对蔡先生心悦诚服,在消灭浙西乱党之后,继续把清党的事情给推动下去。若是诸位心里面对蔡先生不服气的话,这话里话外肯定会露出来。这点可不能不当心。”

    “这个是自然!”众人连忙答道。

    朱瑞看这帮人颇有些敷衍,他却没有放过的意思,“诸位,我们很多事情上的确得学习人民党。人民党说话简单明白,那些土地革命,打倒土豪劣绅的屁话,刁民一听就能听明白。若是没有蔡先生给咱们辩说,咱们也看不清人民党的狼子野心。而且若不是蔡先生去辩说,难道靠咱们去向江南文人辩说不成。做事的时候咱们来效力,说话的时候是一定要让蔡先生在前面,这点一定不能弄错。”

    在座的都是明白人,朱瑞把话说道这样明白的地步,每个人脑子里都蹦出句话“被人当枪使!”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爆笑出声起来,一个接一个,在座的所有人都大笑起来。

    蔡元培没有令这些人失望,在3月5rì得到北洋军“收复”湖州与安吉,并且在向长兴进军的消息,蔡元培召开了光复会总会全体会议,在会上他先历数浙西分部的“罪恶”。传播邪说,祸害士绅,勒索地主,不服从总会。所以总会要清理光复会。

    在总会一众人要么目瞪口呆,要么喜不自胜的表情中,这次督办“陶成章案”的沈克刚起身说道:“浙西分部拒不交出陈伯平,他们定然与刺杀陶公的yīn谋脱不了干系。诸位,我知道大家心里面觉得都是光复会一系,总是会有香火情。陶公对浙西分会素来不薄,可他们竟然如此处置。若是他们连陶公都敢害,对咱们光复会总会又会有什么香火情么?我把话说头里,他们若是乖乖的投降,到总会来辩解,我沈克刚绝对会秉公以待。可他们若是以武力对抗,那就只能严惩不贷。”

    正说话间,却见有人跑进来送来一份信件,蔡元培看完之后冷着脸站起身,“浙西分会已经在长兴与北洋军打起仗来了。”说完,蔡元培重重的把信件摔在桌面上。

    会议厅里面立刻开了锅,众人知道浙西分部不会轻易投降,不过还是有一部分人希望徐锡麟与秋瑾能够前来辩说明白的。现在战火一起,什么辩说都已经没用。

    “诸位,大伙还有什么要说的么?”沈克刚大声问道。

    没人再敢起来说什么,沈克刚等了一阵,才大声说道:“那么我们就以叛变之罪将浙西分会从咱们光复会里面除名了!”

    会议一结束,一度负责与浙西分会谈判的赵汉卿连忙回到家就开始忙活。他写了封信,找了密友范爱农以及另外两名在杭州税jǐng团当差的亲信,命他们赶紧去长兴尽。范爱农是徐锡麟的弟子,一直在杭州师范学院教书,并没有去浙西。拿到书信之后赵汉卿简单的事情向范爱农说明之后,又拿出赵汉卿给自己准备的盖了杭州都督府大印的空白文书,伪造了一份通行证明。交给范爱农后就催促他们赶紧上路。

    有了通行证明,范爱农干脆就上了大路。不过他也不敢直奔长兴,据说长兴已经开战,走大路过去只怕是完全走不通的。他先绕到安吉,打算从安吉去长兴。范爱农有些学生就是安吉来的,听说安吉这几年经济不错。靠了通行证明以及税jǐng的衣服,路上虽然关卡重重,范爱农他们还是顺利到了安吉。在安吉县城外,远远就见到城头上挂着不少东西,仔细一看,很像是人头。

    范爱农怎么都不敢相信那是人头,倒不是因为不像,而是数量根本无法想像。仿佛是节rì张灯结彩,城头上灯笼般一串串挂下来的十几溜,少说也得有几百。到底是什么样的敌意才能砍下几百颗人头?范爱农怎么都不敢相信这种事情居然真的会发生。但是靠近一看,那不是人头又是何物?从发型上看,这里面还有男有女。范爱农被骇的说不出话来,却听到同来的两位税jǐng惊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人还算是见过点世面,此时知道还是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为好。正准备赶紧走,却见到北洋军从县城里面押出一队人来。他们都双手被捆在背后,有被一根长绳子串在一起。把他们带到城墙下列成一队站定。北洋军们就列队举枪,指挥官一声令下,枪声过后这些人纷纷倒地。行刑的北洋军士兵们也不停顿,走上前去给未死的人一一补枪。

    就算是满清杀头也会有个过场,甚至给口酒喝。北洋军这么干脆利落的成批枪杀俘虏,让范爱农一时竟然理解不了自己到底在看什么。倒是同来的两名税jǐng比较机灵,看这局面实在是太超出常识,赶紧拉着范爱农准备离开。只是北洋军哪里肯让这三个可疑人等随便走动。已经有人过来拦住了三人。“你们是做什么的?”为首一名军官用杭州本地话问道。

    对方是浙江人而不是北方人,这让跟随范爱农的税jǐng心头一松,他连忙递上了通行证明,同时陪着笑说道:“我们是长兴范太爷家的,听说这出了事情,赶紧回家去。”

    一面看着文书,军官狐疑的问道:“你们去长兴怎么跑这里了?”

    “这不是听说长兴在打仗,所以绕路从安吉走。”

    这个解释倒也合理,北洋军看文书的确没问题,又见范爱农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样子,旁边两人都cāo了杭州口音,穿了税jǐng的衣服。盘问下才发现和税jǐng中的一人幼年时候居然还当过邻居。这下大家关系立刻就近乎起来,军官把文书还给范爱农,仔细交代道:“你们路上可得小心,走大路,白天走。不然的话若是被当了乱贼可就不好说话了。”

    “长官,到底谁是乱贼?看着这可是要吓死人。”税jǐng陪着笑问。

    “浙西这边的,只要是跟着徐锡麟秋瑾的,都是乱贼。而且我们得到了命令,当地士绅指认的,也会被当乱贼。”

    “有这么多乱贼不成?”税jǐng看了看城头的那些脑袋,连忙把头扭回来。

    军官叹口气,“城墙上那些还只是真跟着乱贼的。这安吉城里面还有些工厂,不少工厂里面的人与城里的一些老爷有过节,这些老爷一举报,就当乱贼抓起来杀了。这么一个县城就杀了一两千号。男人杀,女人也杀。唉!造孽啊。”

    “多谢多谢!”税jǐng连忙答道。看范爱农一脸呆滞的看着又有一队人被从城里面带出来,税jǐng连忙拉了拉范爱农,“范少爷,咱们赶紧走吧。这么乱,早点回家看了心里才踏实。”

    也许是出于邻里的情谊,或者是看了那张通行证明上浙江都督的大印,军官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路上可得小心,现在这里乱的很。不少民团已经开过来到了乡下,听说在乡下那些老爷的指认下开始杀农会的乱党。所以走大路,别进村。”

    税jǐng千恩万谢的告别了军官,立刻拖着范爱农赶紧走路。三人走了没多远,就听到背后响起一阵枪声。三人想起方才见过的景象,身子都不由得僵硬起来。片刻之后就是零散的枪声,这该是补枪的动静。

    好不容易脱离了县城的范围,税jǐng长长出口气,忍不住拍着胸口说道:“范先生,方才可是吓死我了。”

    范爱农没有回答,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民团的人怎么会这么快就到了浙西?”

    “啊?”税jǐng没明白怎么回事。

    范爱农也不解释,三人继续加快步伐开始赶路。走了没多远,就闻到一股子血腥气,仔细观察,发现血腥气竟然是从前面一条小河飘过来的。壮着胆子走过去,三人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骇在原地。那是一条普通的小河,从山上欢快的流淌下来,但河水呈现出一种异样的红sè,血腥气就是从这条河中散发出来的。

    抬头向河上游看去,河道被上游茂密的树林遮住了。澄清的红sè河水中其中既无尸体也没有残肢肉块,水流在石块上撞机出欢快的哗哗声,仿佛是一条红sè的带子不停的流淌着。

    “走,上去看看。”范爱农也不管两位税jǐng,只是说了一声就沿着河向山上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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