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格尔说,一个人怎样,要由他的行动和对别人所起的作用来证明。
很多人在暴富之后,就会脱胎换骨,无论外表还是内心,统统一百八十度华丽转身,仿佛一夜之间从地狱爬到了天堂,穿要锦衣貂裘,吃要暴殄天物,住要富丽堂皇,行要一掷千金,玩要挥金如土,在谁的面前都要张扬炫耀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富甲一方,导致身边不少人渐渐疏远,最后形同陌路。他们不明白,人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动物,可以共苦,难以同甘,更别提眼巴巴瞧着别人甘而自己苦了。
萧云这种人,世间的确少有,并不会有点小权小钱就扬眼角翘尾巴,依旧简约生活低调做人。
江山实业虽然有了一千万现金以及即将价值连城的不动产,但整个公司架构还只是一个空壳,光鲜的外表终究掩藏不住内在的空虚,再怎样作威作福,也只是拉虎皮扯大旗,惹得萧云愁眉不展。对于去鱼龙混杂参差不齐的人才市场招聘适合人员,无异于大海捞针,萧云闻之sè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多关系需要他去疏通活络,只能不厌其烦地敦促端木子路尽快落实。
不过,在前段时间,萧云也不是没有面试过一些人,但货sè品质都令他大失所望。
找上门来的,无非就是一些如无头苍蝇浑噩瞎撞的闲散人员,行尸走肉一般,孤陋寡闻,胸无半点墨,问他们东,回答的是西,根本没办法开展工作;也有几个慕名而来的天之骄子,能力出众,学问渊博,但小庙容不下大佛,在具体了解江山实业的现实情况后,宁死不肯屈就于一家刚刚起步尚未腾飞的小公司,也不顾他们本身的羽翼未丰,转身走人,还不忘把简介一块带走,以免浪费;当然,不乏一些经验丰富却想跳槽另谋出路的老油条上来谈条件,非常苛刻,高姿态低实在,既不乐意真正为公司鞠躬尽瘁,也没办法跟萧云推心置腹,最后只能被拒之门外,这也许就是所谓的道不同不相为谋。
任重道远。
可今天不同,端木子路找来了三位良禽择木的人才,不单让萧云赞不绝口,而且如获至宝般兴奋。
第一位是刚刚毕业于西南财经大学的高材生,郭故都,二十五岁,寡言少语,戴着一副特别显老的厚重眼镜,有些秃顶,身材不高,刚过一米七,但志向远大谋划深远,按他自己的说法,十岁头角峥嵘,二十岁鹏程万里,三十岁乘风破浪,四十岁人中龙凤,五十岁功标青史,六十岁德高望重,七十岁一世龙门,八十岁云中白鹤,九十岁载誉归去。当然,这些都是后来他跟萧云熟了之后,才聊起来的,从学校出来,社会的现实让心高气傲的他碰了无数次壁,在首都上海无功而返之后,来到长三角碰下运气,宁州是他的第三站,在来江山实业面试当天,他还曾因是应届毕业生缺乏社会阅历而招到苏楠否决,之所以会获得端木子路垂青,是因为他临出门前的一句话:诸葛孔明出山前也是山野村夫一个,没带过兵打过仗,你们凭啥要我有工作经验。
大将之才。
第二位竟然是与江山实业有过历史瓜葛、老骤伏枥的古一语,令萧云吃惊不少,端木子路的解释是古一语资格老底子厚,在一些年代久远的企业中有相当的人脉,铁关系遍地开花,对于实行他的“51控制49+融资再循环”的计划可起到事半功倍的作用,萧云当然求之不得,这块敲门砖绝对是千金难得。再者,金属铸件厂倒闭转让所带来的痛楚和无奈,似乎还历历在目,古一语自然而然地会更加珍惜眼前的工作,加倍付出,而他与萧云之前的一些小摩擦自然不会入室cāo戈,谈笑风生中就灰飞烟灭了。
厉兵秣马。
第三位,不容置疑就是萧云指名道姓钦点的人物,何琉璃,货真价实的实干型人才,认为对的事情,很少会过多的瞻前顾后,以至畏缩不前,从来都是大胆果断地往前迈步,扎脚了,破皮了,也只是皱皱眉,绝不会因此而掉头回转,对于机遇的把握,更是炉火纯青,说个巧取豪夺也不为过,往往在与别人的交谈中就能探知清楚底细如何,有隙可乘,便乘虚而入,无缝可钻,便急流勇退,绝不会取道杀马杀鸡取卵,这样一来,就避免或者少走了许多弯路。
八面玲珑。
可惜,她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保持这样的状态,有时候也会犯浑,做出一些很愚蠢的事情,譬如说现在,明明是在公司开会,应该聚jīng会神,可她偏偏开了小差,托着腮帮,显得心不在焉,望着坐在对面角落里无所事事的萧云,思考着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以至老总苏楠说什么都当作耳边风,脑子里乱如麻,偏又抵挡不住这股该死的情绪,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在心底扎根,像一株不需要灌溉的野草顽强生长。
持续将近一个小时的江山实业高层\员工碰头会刚刚结束,萧云就急不可耐地溜出会议室,又跑了。
何琉璃这才回过神来,在本子上匆匆记了一些内容,就出去根据具体安排,开始第一天的工作了。
创业初期,公司又处于构建阶段,工作特别琐碎,与银行的一些手续交接又异常繁琐,事无巨细都要处理得当,并不存在什么可以一蹴而就的捷径。端木子路审完一叠文件材料后,拉着古一语关在办公室里不知在密谈些什么,郭故都则窝在座位上,对着一大堆数字疯狂运算,除了偶尔推推眼镜,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动作,连喝水撒尿的功夫都没有。
每个人都很忙,焦头烂额。
刚处理完一份特急文件,从苏楠办公室出来,何琉璃的手机铃声就响了,原来是一条短信。
看完,她愣住,眼神茫然,然后忐忑不安地进去苏楠办公室请假,毕竟第一天就请假,不是好兆头。
不过幸好,批了,她急忙拎起包出门。
――――――
广记茶餐厅。
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由于物美价廉,环境舒适,来的客人川流不息,一拨接着一拨。
这里不比星级酒店,轻而易举就能财源滚滚,可能一顿饕餮盛宴的利润就足够令人咋舌,作为一个微不足道的茶餐厅,面向的客户群通常都是平民百姓,无法rì进斗金,只能是薄利多销,摆在现实眼前的赚头也许很少,但rì复一rì累积下来,也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数字。
风情万种的老板娘看着手里的流水账本,笑得见牙不见眼,媚态更足,令无数牲口侧目。这个月还没过完,就有差不多六位数的进账了,怎能不眉开眼笑?她不像一些富婆阔太,喜欢赋闲在家,生活无非就是麻将搓牌、大肆购物或者瑜伽SPA,有情调的,就收藏玉石古玩,没事还可以包养个小白脸,玩玩红杏出墙,她跟了王胜利二十几年,初中就被这混球给吊上了,经过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感情如故,虽然有些平淡,但很温馨,而丰衣足食一直是她梦寐以求的理想婚姻,现在如愿以偿,当然称心如意。
她目前最大的挑战,不是让广记继续风生水起,甚至驰名中外,而是管好老公,勒紧钱袋子。
一贫如洗的王胜利当然没jīng打彩,坐在靠窗台的位置,叼着一根烟,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发呆。
萧云可没功夫分享他的苦思哀愁,正埋头吃着一碗香喷喷的馄饨面,拌了不少胡椒粉,胃口大开。
“云子,你说什么时候我才能用钱点烟,抛弃黄脸婆,包个扬州瘦马玩玩呢?”王胜利皱眉憧憬道。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我劝你啊,最好赶快忘记,老板娘可不是盏省油的灯。”萧云吃了一箸面,他在这坐大半天了,自从离开之后,就很少来,偶尔串串门,跟这位常常啐着唾沫星子骂老婆却一生只爱过这一人的王胜利唠唠嗑。桌面上还摆着一张铅笔素描画,画里头的主人公就是他自己,脚上还踩着一张落叶,他时常带在身边,烦闷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心情很快就会cháo平两岸阔。
“我这人虽然窝囊,但不懦弱,生活中被管得太死,嘴上出一下轨还不让啊?”王胜利可怜兮兮道。
“随你便。”萧云耸耸肩,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才没这份闲心搭理这狗犊子自称不幸的婚姻生活。
“‘钱’这个字,只有寥寥十笔,写起来挥笔而就,却不知可以引起多少江湖纷争。”王胜利突发感慨,妻管严,不是一个男人的最大悲哀,妻管泛才是,黄赌毒是违禁品,当然不能沾,但连去KTV唱首歌,去茶庄打几手麻将也要被粗暴干涉,那就痛不yù生了,可惜,婚姻就是一座山,俗话说一山不能藏二虎,既然王胜利早早妥协,退出虎位之争,就意味着他必须承受一切后果。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采飞扬?”萧云抬起头,有些诧异,难道这厮也会士别三rì,当刮目相看?
“没得去吃喝玩乐,我还不能浏览一下报纸杂志?你说的,一个木桶要不想被狂风刮倒,就要往里头装一些水,装得越多,越牢固。反正我时间充裕,就看点书解乏,那句话是出自一篇叫《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批判xìng文章,登在哪本书来着,我想想,最近看得书有点太杂,哦,想起来了,一本叫《天,地,人》的杂志,写这文章的人应该是个女的,名字简单好记,我一下子就记住了,叫……呃,一时忘了,容我再想想,哦,对了,沐小青。”王胜利拍了拍本来就不是很聪明的脑袋,他没念过多少年书,高中就辍学了,跟着叔父走南闯北做生意,在社会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有出人头地,先天条件决定了他的路肯定不是一马平川,不过胜在勤能补拙,没准哪天瞎猫撞见死耗子,真的能大红大紫。
萧云怔住。
小青,一个在灵魂深处沉寂许久的名字,轻轻触碰,便生出一地忧愁。
虽然此小青非彼小青,但足以使得萧云瞬间坠入往rì如烟的陈年旧事中,一点一滴勾起伤痛。
撕心裂肺。
“云子,你怎么了?”王胜利扬起手,在萧云眼前来回晃了几下,不知这个年轻人为什么突然沉默。
“没事。”萧云悄然恢复灵气,微微一笑,又低头吃了一口面,却再也尝不回刚才那种滋味了。
“你有事。”王胜利不动声sè地指了指萧云的身后,小声嘀咕道。
萧云好奇,回过头去,原来一个女人正往这边走来,王胜利识趣地退避三舍。
“挺快的。”萧云见到站在跟前的女人,微笑道,将那张铅笔素描画夹进一本zhōng yāng刊物《求是》。
“为什么选我?”何琉璃也不打算拐弯抹角,一上来就劈头盖脸地直奔主题。
在这种蓬荜陋舍,赫然出现这样一位气质出彩的尤物,正在进餐的所有游客几乎全部抬头,惊艳。
“这你得问苏总和端木经理去。”萧云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将无事一身轻,发挥到极致。
“别打马虎眼了,我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大老板。”何琉璃直戳要害,那抹先将一军的笑容玩味。
“你真会异想天开。”萧云平静道,那股稳如泰山的气质运用得并不出彩,却水到渠成。
“招人的事,本来端木经理就能一锤定音,却要等你今天来验收过,才敢最后拍板,作何解释?”何琉璃又抛出一块砖,千方百计想引出玉来,那天她恰好在平湖售楼处值班,却错愕地收到离岗调职的通知,工资暂时还在平湖这边领,不过要到江山实业报到工作,她不服,追问老板石沉海原因,得到的只是闪烁其词,不过胳膊拧不过大腿,为了这份还算优厚的待遇,只好顺从。
“因为他相信我的眼光。”萧云淡淡道,夹起一块皮薄馅多的馄饨,有滋有味地嚼了下去。
“呸,垂死挣扎。再举个实证,让你哑口无言。今天上午的会议,我发现一个十分有趣的现象,苏总每每讲到关键环节,都会习惯xìng地环视大家,这只不过是一个蜻蜓点水的掩饰,她其实是在关注一个人的表态,那就是你,她只有在目光掠过你之后,才会将问题定xìng。”何琉璃观察细致,她并不是一个断章取义的人,如果是她感兴趣的事情,就会不择手段地一探究竟,其实她很早就怀疑江山实业的真正拥有者了,今天的一些细节,算是一一印证了她的猜测。
“继续。”萧云微笑迷人。
“最明显的一点,苏总忙得废寝忘食,而你却三天打渔两天晒网,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哪有那么好的世道?”何琉璃使出了杀手锏,虽然她没爬过多高的山,但也知道上面空气稀薄,虽然没见过多强悍的人物,但也知道上位者的不怒自威,种种迹象无一不表明,江山实业是属于这个年轻人的。
萧云放下筷子,浮出一个从容不迫的微笑,轻声道:“很好,我果然没看错你。”
“别顾左右而言他,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何琉璃懂得抓住主要矛盾,并不会被文过饰非。
“站了这么久,不累?”萧云愣是不接她这茬,又把话题支开了。
“累。”何琉璃白了他一眼,真是个脸皮丰厚的家伙,不去做政客真是浪费人才。
“坐下吧,吃点啥不?”萧云招呼着,把菜单递给她。
“你吃的啥?”何琉璃也不想皇帝不急太监急,既来之则安之,吃点东西解解馋也未尝不可。
“馄饨。”萧云轻声道。
“好吃么?”何琉璃第一次来这,不知道点啥,看着他那碗已经被消灭得差不多的东西,感觉不错。
“还成,这碗的味道挺不错,馅料很足,但不如前五碗好。”萧云面不改sè道。
何琉璃无语,嘴角轻微抽搐,然后集中jīng力在菜单上斟酌了一番,最终点了一个清汤斋面。
她托着腮帮,慢慢打量起这家茶餐厅,装修一般,卫生一般,服务一般,呃,那个老板,更一般。
虽然还不清楚江山实业在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是鲲鹏万里,还是石沉湖底,尚难预测,但目前的一些情况,她还是有所涉猎的,即便再差强人意,这个年轻人也算是千万富翁了吧,出入一些高档场所犹可理解,但游离徘徊在这些市井之地,就与她根深蒂固的价值观相抵触了。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是直呼你名,还是叫老板?”何琉璃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你觉得哪个更亲切?”萧云终于把那碗馄饨消灭殆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当然是直呼名字了。”何琉璃轻声道。
“那就叫我萧云。”萧云轻声道,唤过一名服务生,已经不是以前的老同事,让他倒一杯茶水。
“萧云,你为什么要隐藏在幕后?”何琉璃问出了这个困扰她许久的问题,做老板又不是一件糗事。
“有一份资料,我不知你有没有看过,目前全球20名顶级富豪中,有9名是连锁零售商,六成以上首富,长年生活在一些不知名的乡村或者城市,八成以上的富豪只有一次婚姻。”萧云忽然就这个话题侃侃而谈,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明白。”何琉璃梳理了一下思路,还是抓不住要害,只好投降。
“这说明了平静生活,是取得成功的基本保证。”萧云轻声说出他的结论,也间接回答了她的问题。
何琉璃撇撇嘴,不置可否,还想说些什么,服务员就把清汤斋面给端上来,只好暂停交谈。
可刚拿起筷子,她就尖叫了一声,十分凄厉,让店里的所有客人再次将目光聚焦到她这一桌。
萧云尴尬,低声问道:“怎么了?”
何琉璃捂着嘴巴,手指颤颤巍巍指了指那碗斋面,轻声道:“有……蟑螂。”
萧云探身过来一看,果然见到汤面飘着一只黑sè的小东西,说了句:“怕什么,它已经死了。”
“……”何琉璃又一次无语,招招手,唤来老板王胜利,有些气愤道,“老板,面里有蟑螂。”
王胜利一愣,连连否认,说了一句让人大跌眼镜的话:“不可能,我刚才全都给挑出来了。”
“……”
何琉璃让这两头牲口彻底整无语了,刚想发飙痛骂几句,懂大体的老板娘就过来亡羊补牢,虔诚道歉,并承诺换一碗,而且是免费的,她这条气才稍微顺了一些,调整了下呼吸,瞥了一眼对面那个死人,哭笑不得,竟然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旁观者姿态,恨得咬牙切齿,清秀婉约的面容别有韵味,像晚秋的一抹斜阳落照。
很快,一碗干净的斋面新鲜出炉,这一次,她用筷子里里外外检查了好几遍,才敢动口。
美人的确很少名不副实的,就连吃东西,也要比素质平平的女人略胜一筹,兰花指微翘,姿势醉人。
“你对职业生涯有什么打算?”萧云摩挲着那杯热茶,漫不经心地抛出一个问题。
“没什么特别打算,可能让你失望了,我并不是个野心勃勃的女强人,或者说是一个不想大展宏图的小女人,只想以健康为中心,糊涂一点,潇洒一点,忘记年龄,忘记名利,忘记怨恨,有个伴,有个窝,有点钱,有好友,足矣。”何琉璃伸出纤指,将散落在脸侧的青丝挽到耳后,露出白皙美丽的脸庞。
萧云笑笑,轻声道:“你忘了我刚才说过什么吗?平静生活,是取得成功的基本保证。”
何琉璃愣了下,想反驳,但忍住了,继续低头吃面,可能有点烫,嘟起小嘴吹散热气,俏皮。
萧云沉默,等她把一箸热面吃进嘴里,又忽然说道:“你现在试着给我唱一首《chūn天的故事》。”
何琉璃简直想一头撞墙,翻翻白眼,用手煽着嘴里的热气,支支吾吾,以此来讽刺他的要求。
萧云毫不在意,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微笑道:“纪伯伦说,如果你嘴里含满了食物,你怎能歌唱?同理,如果你脑子里整天都想着如何招财进宝,如何谋求上位,如何鲤鱼跃龙门,怎么能扭转乾坤,怎么能脚踏实地,怎么能从一穷二白到富可敌国?乌龟永远比兔子更能多讲些道路的情况,因为兔子只想着一件事,尽快跑到终点。历史经验告诉我们,很多事情,越是滚瓜烂熟,越容易马失前蹄。”
四两拨千斤。
何琉璃诧异盯着他,这张飘然出尘的脸庞总能给人带来惊喜,这种惊喜不浓,淡淡的,却深入人心。
“你可以去著书立说了。”何琉璃吃了几口,还剩一大半,但已经算饱,便放下了筷子。
“拙言而已,何足挂齿。”他笑笑,紧接着做了一个让何琉璃面红耳赤的动作,吃了那碗面。
真是个不知廉耻的家伙!
她在心底暗骂道,可却有一股不明所以的情愫暗暗生起,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萧云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打了一个饱嗝,脸不红心不跳道:“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何琉璃暗呸了一口,平复一下剧烈的心跳,问道:“你叫我来,不会只想请我吃碗面吧?”
萧云又抽出一张纸巾,擦完嘴后,用热茶漱了漱口,微笑道:“当然不是。”
“那干什么?”何琉璃满脸的红晕渐渐褪去,但清秀的模样却愈发娇艳yù滴。
“我要你去上海,帮我请回一个人。”萧云轻声道。
“谁?”何琉璃微微一震。
萧云放下茶杯,慢悠悠说出那三个字:“马锦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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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快乐,门徒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