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物降一物。
也许胸中自有甲兵百万的南宫青城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前他与迟随笔反复斟酌过的那条yù置萧云于死地的yīn谋诡计最终竹篮打水一场空,竟然是被皇甫轻眉一手造成的。能在宁州那么多地头蛇的眼皮底下,将所有指证萧云杀害邱式的证据证人全部清空,作为过江龙的皇甫小姐得多有能耐啊,毕竟不是谁都可以在玉皇老儿的地盘大闹天宫的。
“七,人我交给你了,想怎么处置你zì yóu把握。”皇甫轻眉唇角微扬,轻笑道。能为自己心爱的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那种满足感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她不清楚这个年轻人到底会爬到一个怎样的高位,也不知道他会大富大贵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她不稀罕,不在乎,她想要的很简单,一只可以牵着散步的大手,一个可以靠着哭泣的肩膀,还有一抹可以带来力量的微笑。
萧云定定望着眼前这两个曾经极有可能让他有牢狱之灾的一男一女,像在观察天象一般。
李大海只是一枚小卒子,受不了萧云那个邪恶黑暗的眼神,哆嗦道:“萧公子,对不起。”
“为啥要这么说?”萧云似笑非笑道。
“因为我跟jǐng察说看见你杀了邱公……啊,不对,邱式。”李大海低眉道。
“那你为啥要那样说?”萧云微微含笑,柔声道。
“不关我的事啊,都是南宫青城和邱祭祖教我的!”李大海赶紧解释道。
“孬种!”一旁的魏铜雀刹那间冷意翩飞,狠狠骂了李大海一句。
萧云瞥了她一眼,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望向李大海,轻声问道:“他们给你钱了吧?”
“嗯。”李大海红着脸,供认不讳。
“不用那么拘谨,坐下来喝杯酒吧,上百年的李渡古灶,好酒来的。”萧云示意他坐过来。
李大海犹豫了几秒钟,最终还是惟命是从,坐到了萧云左边,满满喝了一杯,果然醇香无比。
“那要是我给你钱,你是不是也同样什么都肯说?”萧云问道,微笑着又替他斟了一杯。
李大海拼命点头。
“好,不过我身上没带多少钱,只有两千,你先拿着,不够晚点再补,行吗?”萧云问道。
“成。”李大海应承道,收下了萧云递来的两千,现在我为鱼肉人为刀俎,当然说啥都行了。
“你不需要说很多,只需要说三个字就行了。”萧云伸出三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明白。”李大海胸有成竹道,编瞎话本来就是他强项,别说三个字了,就是三百字也OK。
萧云温柔一笑,然后指了指右边的皇甫轻眉,轻声道:“走到她面前,说,‘我想死’。”
李大海一怔,脸sè霎时苍白得像医院的白床单,跪在地上,求饶道:“萧公子,饶了我吧!”
“你不是说啥都肯说的吗?”萧云扬起如刀双眉道。
“可我不想死啊。”李大海带着哭腔道,他还是很明智的。
“那不行,你既然收了我的钱,就要按照我教你的说。”萧云修长手指轻轻敲着桌面。
“我不要这钱了,还给您吧!”李大海毕恭毕敬地将那刚入袋还没暖的两千块完璧归赵。
“你说我乐意吗?”萧云笑得很灿烂,捻起小酒杯,也酌了一杯酒,吧唧着嘴,回味无穷。
李大海吓得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冷汗直冒,心里一直在默默祈祷自己这次能逢凶化吉。
可惜,这一次没能像他以往赌博那样,祈祷完就能够先输后赢,今天,他的好运走到头了。
“朱武。”皇甫轻眉只柔声喊了一个名字。
朱武心领神会,慢条斯理掏出手枪,装好消声器,对准李大海的后脑勺,眼都不眨就扳了机。
咻。
一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声响,就结束了一条生命,在地上徐徐流淌的鲜血大红得触目惊心。
“朱武,你把尸体处理一下,拍个照片,发给南宫青城。”皇甫轻眉微眯着双眸,吩咐道。
“是。”朱武开始驾轻就熟地清理现场。
“那她呢?”皇甫轻眉转头问道,指着一旁正死死盯着萧云、恨不得将他剥皮拆骨的魏铜雀。
“你知道的,我向来爱美人不爱江山。”萧云笑着瞟了皇甫轻眉一眼,夹起一块鱼肉吃起来。
皇甫轻眉微微失神,眉间chūn水不在,望向植汐,黯然道:“把她送到世纪皇廷大酒店。”
“现在没必要,先放你这,等我处理完谢家的事,再找你要人。”萧云惬意地酌了一口酒。
“你做梦去吧,萧云,我就算死也不会让你玷污我的身子!”魏铜雀冷笑连连。
“死?除非你舍得你的父母。”皇甫轻眉愉快地笑了起来,笑得得意而放肆。
魏铜雀一惊,随即冷笑一声,故作镇定道:“我爸妈有青公子照料着,安全得很。”
“是吗?那你想不想现在跟他们通通电话?”皇甫轻眉梨涡轻陷,回头喊道,“植汐。”
植汐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按下免提键后,里面清晰传出了两把男人和女人的声音。
魏铜雀几乎是瞬间勃然变sè。
“带她上去吧。”皇甫轻眉微笑道,她知道这个倔强而自负的女人不会轻易言死了。
植汐领着牵线木偶般麻木的魏铜雀上了二楼,朱武也拖着李大海的尸体出去了,饭厅很安静。
皇甫轻眉喝了酒,脸sè被晕染得如同一幅水墨丹青画,美得大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坐吧。”萧云没有再拒她于千里之外,毕竟她帮了自己这么大一个忙,怎么着都要礼貌点。
“好!”皇甫轻眉如蒙大赦一般,甜甜一笑,坐了下来,开始跟他酌酒吃菜,浪漫而温情。
“我能问个问题吗?”萧云用手捻起两颗花生,抛起来仰头进嘴,吧唧吧唧嚼碎。
“可以。”皇甫轻眉点头道。
“谢晓峰的死,与你有关吗?”萧云睨着她那双晶莹如玉的眼睛。
“你觉得呢?”皇甫轻眉没有躲开眼神。
“那天你也在现场,应该有。”萧云笃信道。
“我跟谢家历来无怨向来无仇,八竿子都打不着,我为什么要谢晓峰死?”皇甫轻眉反问道。
“这就要问你了。”萧云微笑道。
“谢晓峰的死,说背后没有大yīn谋谁也不信,但是这个大yīn谋指向哪里才是重点。江南最出名的是四大家族,苏家、沈家、谢家和南宫家,其他家族都笼罩在这四家的光环之下,要么默默无闻,要么离经叛道,反正人们都不会铭记于心。这跟香港90年代的娱乐圈有异曲同工之妙,除了四大天王,人们常挂在嘴边津津乐道的名字恐怕所剩无几了吧?所以,要想突围而出,就必须超越四大天王,或者等待四大天王衰竭退出。显然,后者更容易做到。而回到四大家族的话题,如果四大家族出现了危机,哪个家族会取而代之?”皇甫轻眉提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萧云低头思忖了几秒钟,轻声说出两个字:“张家。”
“没错,所以利用黑龙团打压四大家族的幕后黑手,就是张家。”皇甫轻眉微笑道。
“这恐怕只是你的推测吧?”萧云狐疑道。
“你现在可以这么说,但时间最终会告诉我们一切。”皇甫轻眉似乎很自信。
萧云瞥了她一眼,悄无声息转移话题:“这次主动找我来,不会只为了送这一份大礼吧?”
“最近看你在宁州被压得透不过气,就想来帮帮你。”皇甫轻眉柔声道,眨着清澈碧透眼眸。
“一时运滞而已。”萧云不以为意道。
“你打算怎么样东山再起?”皇甫轻眉略略沉吟,问道。
“等待一个可以将南宫青城连根拔起的机会。”萧云放下筷子道。
“他只是一枚冲锋陷阵的棋子而已,如果你的眼光只看到他,你就输了。”皇甫轻眉忽然道。
萧云瞳孔一缩,转头望向这个曾经带给他最美好初恋的女人,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你现在已经走进了一方棋盘,你能走多远,就看你的棋局能布得多大。”皇甫轻眉轻声道。
“能有多大?”萧云皱起了如刀双眉。
“关键是你想多大。”皇甫轻眉那双秋水长眸里尽是智慧的光芒。
“你能替我布?”萧云摸了摸鼻子。
“可以,不过,自古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我替你谋了全局,这一域就要靠你自己了。”皇甫轻眉轻笑道,她从来不怀疑这个男人深远的目光及杰出的谋划,只不过由于他有很多事情未能了解清楚,所以一直处在摸着石头过河的状态,而知道一些内幕的她却可以替他少走一些弯路。
“哪一域?”萧云问道。
“谢家这一域,我知道,这是征服周长恨这样完美的女人最好的机会。”皇甫轻眉朱唇轻启。
萧云闻之惊愕,而皇甫轻眉自己则轻勾丹唇,更显妖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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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yīn市清河区的一处高档住宅,城开御园,均价去到12000每平米,富人的掌中玩物。
东北角一处单门独户的别墅,花园很大,假山、古树、怪石、水池、小桥、锦鲤等应有尽有。
屋内的装修风格全是走西式路线,就连沙发也是从意大利进口的,主人不定得多崇洋媚外了。
现在,这套价值十万以上的意大利沙发上坐着三个人,一女两男,显然,那个女的才是中心。
“锦绣,听说那个叫萧云的来淮yīn了?”女主人谢鸳鸯正仰着头,敷着一套贵得离谱的面膜。
“嗯,今天还上老祖宗家吃饭了,杜鹃给我打了个电话。”她的得力助手马锦绣汇报道。
“你曾经跟过他,给我说说你对他的评价。”谢鸳鸯闭着眼睛,语气居高临下得似西太后。
“他有点蔫坏,很懂得揣摩人心,要论腹黑城府,一般人拍马都赶不上他。”马锦绣中肯道。
“那你觉得他这次来,主要目的是什么?”谢鸳鸯想了想,又问道,两根手指送进一块脆梨。
“帮谢小狐控制康乾盛世。”马锦绣不假思索道。
“哦?那你认为他的胜算有几成?”谢鸳鸯追问道,又小心翼翼地吃了一块橙子。自从马锦绣跟了她之后,她已经习惯了大事小情都问问他的意见,这个西北汉子别看他外表粗犷,心思还真不是一般的细腻,想问题也比一般人看得清,也难怪向来对身边人挑三拣四的谢晓峰会用他作为左右手。
“从杜鹃反馈回来今晚的情况来看,老祖宗似乎对谢小狐很满意。”马锦绣从侧面回答道。
“如此说来,我们要认真对付一下咯?”谢鸳鸯提高了一个音调。
“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找几个农民工,把姓萧的砍了不就完了?”邵灵台喷着一根中华烟道。
“苏孤飞身边的满江红是一位九品高手,愣是拿他没辙。”马锦绣轻声道,其意思不言而喻。
“那要不把谢小狐给绑了,威胁周长恨,要她主动退出?”邵灵台又出了一个馊主意。
谢鸳鸯倏地坐起身来,冷冷盯着这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丈夫,然后转头:“锦绣,你觉得呢?”
“我觉着这个办法挺靠谱,不过青公子jǐng告过我们,不能轻举妄动,要忍。”马锦绣冷静道。
“我谢鸳鸯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了?”谢鸳鸯冷笑一声,典型的女强人xìng格。
“就是,之前苏孤飞就是因为全听他的话,现在才在苏家失势了。”邵灵台唯恐天下不乱道。
“好,是时候要让周长恨知道知道谢家到底是属于谁的了。”谢鸳鸯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咱真的要绑谢小狐?”马锦绣有些担忧道。
“可不是真的嘛?老马呀,你认识底下的人多一些,你负责找几个放心的。”邵灵台吩咐道。
谢鸳鸯摆摆手,微微眯眼道:“这事牵扯重大,不能有半点闪失,得让黑龙团的人来做。”
“行吗?”邵灵台虽然不怀疑自己老婆的能力,但要出动黑龙团,觉得这事还是有点托大。
“过两天秋染会来淮yīn谈项目,到时候我跟她说说,让她出面给我找。”谢鸳鸯笑意微漾道。
“太好了,NND,我忍这母女俩够久了,明儿要出这口恶气!”邵灵台愉快地喷了口烟雾。
谢鸳鸯缓缓眯起美眸,欣然而有喜sè。
可惜,她没有留意到,马锦绣的嘴角悄然露出了一弯玩味的笑容,稍纵则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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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愉快,今天上班,拿了好多利是,甭提多嗨皮了,也祝你们嗨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