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s市中心的光亚大厦最顶层的一间豪华办公室里,坐在大班台后面的韩叔脸色铁青的放下电话,仰靠在舒适的老板椅上,布满血丝的双眼略显疲惫之色。
一个穿着精致职业套装,漂亮而又不失干练的女孩端着一杯龙井过来:“韩总,您的茶。”
韩叔轻轻的摆了摆手:“放桌子上你吧。”
“韩总,您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这个叫章巧薇的女孩是韩叔的助理,二十一岁那年从清华大学毕业后应聘到韩天集团工作,跟在韩叔身边已经有四年了。
年纪轻轻的章巧薇能做到韩天集团老总的助理,凭借的并不像外界谣传的那般以娇好的相貌和身体换来的,而是实打实的用能力做出来,韩天集团的大大小小的事情,章巧薇都处理得很好,让韩叔省了不少的心。
实际上,韩叔对章巧薇的信任和下放的权力已经达到了他所能放手的极致,这种现像在私企里是不常见的,如果把韩天集团比作一个王朝的话,那年仅二十五岁的章巧薇手中的权力便相当于相国级别的,公司里除了财物这一块不能随意过问以外,其他的基本上章巧薇都能做主,集团中层干部的人事浮动的生杀大权,也只是她的一句话而已。
年青漂亮,强势,权力三者集于一体,这让公司里的大部分人对章巧薇即敬且怕,当然,这样的女人追的人也多,但从来没听说章巧薇谈过朋友,这在她自己看来是忙于事业,但在别人眼里,就是韩叔的二奶。
对于这样的谣传,章巧薇并不去辩解什么,浊者自浊清者自清。当事人越不在意,别人就以为默认了,在这个二奶小三横行的社会也就见怪不怪了,谁让人家有能力还长得漂亮呢,渐渐的也就没人再提起这档子事了。
事实上,章巧薇一直把韩叔当作了父亲一样的存在,说来这里面还有一个故事,时间回转十年的话,那时韩天集团还是一家小建筑公司,韩叔还只是一个资产不到百万的包工头级别小老板,虽然挣钱不多,但却资助着一批边远山区的贫困儿童,章巧薇便是被韩叔资助的其中一个而已。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对于章节巧薇来说,韩叔的资助改变了她的人生,如果没有韩叔的资助,她别说考上清华这样的知名学府,甚至连小山村都不出去,所以章巧薇在毕业后放弃了保送出国继续深造的机会,来到了韩天集团,算是报恩了。
在章巧薇眼里,韩叔除了有一个长者的温和,而且还是一个在商界上杀伐果断的强者,不说翻手为云履手为雨,但很少有什么事能难得住韩叔,至少在商场上是这样,可是今天的韩叔看起来却有些发自心底的疲惫,似乎苍老了十岁之多。
“没事,小章你先出去吧。”韩叔轻摆了摆手,声音显得中气不足。
“好的,有事您叫我。”章巧薇虽然深得韩叔信任,但还是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位置的,有些事不该的就不问,轻点了下头应着。
韩叔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一双苍老的手使劲的揉着太阳穴,能让韩叔如此烦忧的事情并不是什么项目投资失利损失了多少的钱,到他这个份上,钱对于他来说只是一个数字而已,他担忧是的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的韩理。
刚才市公安局的领导何宜锦亲自给韩叔打来电话,关于蓝天酒吧的失火事件,因为没有什么证据表明是有人故意纵火,所以定性为失火事故,结论出来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
这让韩叔大为恼火,从蓝天酒巴员工和孙志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明明就是有人故意纵火,可是蓝天酒吧被一把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什么监控录像等线索全都没了,要查都没地方查。
生意做到韩叔这个份上,在s市也是算是举足轻重的人物,在蓝天酒吧出事的当天晚上,韩叔便打了电话到市局局长何宜锦的手机上,原本一起简单的失火事故却牵扯到本市著名企业家的儿子,且还被烧成重伤,这事情就大条了,市公安局不敢怠慢,连夜组成专案组,不管是人为纵火还是失火事故,至少样子得做足了。
市公安局抽出精兵强将组成专案组查得起劲,但奈何根本找不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来表明,蓝天酒吧的失火是人为的,恰在这时,市委那头又有人打电话到市局,说是让尽快结案,一起普通的失火事故闹得满城风雨影响不好,迫于市委那位实权人物的压力,市局又找不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也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韩叔对于这个结论自然是相当的不满,相交多年的何宜锦在刚才的那通电话里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上面有人要捂盖子,他也无能为力。
坐在老板椅上韩叔突然一把巴掌拍着厚重结实大班台上,震得桌子上的水晶烟灰缸都蹦了起来:“哼,当我老了么!“
年青时候做过小商贩,靠着建筑行业起家的韩叔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否则他根本不可能在建筑行业立足并且做大发展到今天集建筑、生物制药,酒店于一体,旗下数家实业的韩天集团。
市里有人发话要捂盖子,就更增添了韩叔的怀疑,如果只是简单的失火事故,根本不会有人来捂盖子。
儿子被烧成重伤毁了容,韩叔要是能咽下这口气就不是韩叔了,不管是谁要替真凶捂盖子,他都不会让他们好过。
韩叔想了想,拿起电话再次拔通了何宜锦的电话:“老何,咱们相交几十年了,蓝天酒吧失火的事你也尽力了,我只是想知道是谁要捂这个盖子!”
何宜锦对韩叔说了句什么话便将电话挂断了,韩叔重重的放下电话,嘴角挂起一丝冷笑,继而又拿起电话:“老方,是我啊,老韩。咱们老同学有日子没见了,明天我要去省城参加一个商务会议,顺便也去看看你叙叙旧,你现在官当大了,都进省纪委了,我这个老同学得去巴结一下嘛。哈哈,开玩笑,开玩笑……我到省城你可好好接待我啊,那是你的地头了,哈哈,行,把你收藏的那些陈年老酒准备好,我就是奔它们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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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一架波音747降落在s市机场,旅客们井然有絮的从飞机上下来,卫东下了飞机快步穿梭在人流中,以最快的速度出了机场,打了一辆车便往东城区莲华派出所赶。
风尘仆仆的卫东赶到莲花派出所,刚一进派出所便遇上端着茶杯的身上一股酒味的老候正从一间办公室出来,看到背着背包的卫东,问道:“你,哎,就你,干什么的?”
卫东连忙上前,先掏出一包软中华来,抽出一只递给老候:“我是来打听一个人的?”
老候这种人精,在没有搞清卫东要找什么人之前,自是不会接卫东手里的烟,懒洋洋一摆手将卫东递过来的烟挡了回去:“不会。”
“那请问你一下,昨天晚上你们派出所是不是抓了一个叫诸铁柱的人?”卫东问道。
老候上下打量了卫东一眼,道:“没错,是抓了这么一号人。你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朋友,他犯什么事进来的?我可以见见他么?”
老候看卫东穿着打扮虽然干净,但也不像什么有来头的人,便打着官腔说道:“诸铁柱故意伤人,已经送看守所了。”
“怎么这么快?”卫东皱了皱眉头。
老候从鼻子里应了声:“什么这么快?诸铁柱故意伤人,人证物证都有,按程序自然送看守所了,像他这种故意伤人案,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卫东看着这个一身酒气,满口官腔,心知问也是问不出什么了,也不再鸟老候,背着包出了派出所。
铁柱被送进了看守所,想要见铁柱就不是那么容易了,按照程序来走的话,卫东根本不能去看守所探视铁柱,只能委脱律师去,但是委脱律师需要一些时间,而且还比较麻烦。看守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卫东自然清楚,如果不尽快将铁柱给捞出来,怕铁柱在里面要受不少的罪。卫东哪知道,铁柱此时正盘坐在暴力舱的上铺上抽烟,身后还有两个犯人帮他按着肩膀呢,哪里受什么罪,分明是让别人受罪了。
卫东不知道铁柱在看守所过得怎么样,他无法见到铁柱就无法知道铁柱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老候说的什么故意伤人什么的,卫东只当他放屁。
卫东一无关系二无门路,想要把铁柱捞出来何其的难,想来想去便想到了罗佳,也只有罗佳能帮这个忙了。
卫东拔通了罗佳的电话,但久久无人接听,卫东叹了口气将电话挂断收回口袋,准备拦一辆车先回家再说,小雪说铁柱的母亲急住院了,还是先回去看看老人安慰一下再想法子捞铁柱。
卫东在派出所门口等出租车的空档,口袋里的电话却响了,掏出来一看是罗佳打过来的,连忙接了,罗佳高兴却又带着丝许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木头,你想我了呀?”
卫东笑道:“嗯,好像有点想了。”
“臭木头,什么叫好像有点想了,哼,没诚意!前几天还发短信说想我呢,今天就变了,不理你了!”做事干练有在刑警队有假小子之称的罗佳,也就只有在卫东面前才会有这样的小女儿态,可以毫无顾忌的撒娇。
卫东笑了笑,心疼的说道:“逗你呢,哪能不想。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的样子,杨峰的案子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提起杨峰这混蛋就恼火,像只兔子一样狡猾,我们收到线索,他出现在广州,等我们赶过来抓人,结果扑了一个空!现在张队正与广州警方商量新的抓捕方案呢,我刚刚也在开会,这会是偷着出来给你回电话的呢。”罗佳道。
“哦,你在广州啊?”卫东问道。
“是啊。好了臭木头,不跟你说了,张队叫我了。你在家要乖乖的,要想我哦,么么。”罗佳不容分说匆忙的挂断了电话。
卫东叹了口气,罗佳在广州办案忙得昏天暗地的,想让她帮忙是不可能了。
这时一辆警车开了过来,停在了卫东身前,驾驶室里伸出一个小平头来,对卫东招呼道:“卫东,你怎么上这来了?”
卫东一看,笑了,这不是在刑警大队的小赵么,在上次的缉毒行动中朝卫东的胸口打了一枪,因为这事差点脱了警服。
“小赵啊,这么巧。”卫东笑了笑,对于小赵误打的那一枪,卫东根本就不曾往心里去,相反他倒还挺欣赏小赵的,敢作敢当,像条汉子。
小赵自从被处分了后,调离了刑警大队,人却稳重了许多,原本因为罗佳的原因,小赵对卫东是有些敌意的,但看到罗佳真心喜欢卫东,他也就衷心祝愿罗佳能够幸福,加上给卫东吃了一颗铁花生,对卫东有些愧疚,敌意也就自然而散了。
“巧什么啊,我就莲花派出所上班。”小赵答道。
卫东回头看了看莲花派出所的牌子,又看了看小赵:“下班没有,下班了的话,咱们喝酒去?”
小赵也不娇情,道:“刚好要下班,要请喝酒是吧,你等着,我先把车停回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