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断断续续响个不停,中间还夹杂着步枪的shè击声、爆炸声以及惨叫声。沙滩上的人都惊恐的望着草丛,因为草丛的遮挡无法看到里面的情况,所以也不知道去探路的部队遇到了怎样恐怖的事情。不多一会儿,搜索队伍都从草丛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很多人丢掉了自己的武器,有一些人身上还带着伤。这些冲出草丛后并没停下来,一直冲过沙滩,向海里的军舰跑去。罗纳德中校注意到一点,进去时差不多有一百多人,回来的连一半都不到。
中校一把抓住狂奔的伍德,只见这个参加过克里米亚战争的老兵一脸的惊恐,嘴里大叫。“快跑!不跑没命啦!”
“啪——啪——”中校直接给了他两记耳光,才让他安静下来,但嘴里还不时蹦出“shè击、杀死、敌人、看不见”等单词。
“到底是怎么回事?”罗纳德摇晃着伍德的身体,试图让对方恢复正常的语言能力。
“死了!希尔死了!全都死了!”伍德拚命挣扎,被勒住的脖子让他快喘不过气来了。
罗纳德把可怜的中士扔在地上然后,瞪视着后者的眼睛:“敌人在哪里?”
“咳——咳——”伍德趴在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不知道!他们都躲在草丛后面开枪,我看不到他们。”
“爆炸呢?爆炸是怎么回事?”
“炸弹。是中国人的炸弹。”伍德中士的运气还不错,不仅没有碰上光复军准备的“玩具”,而且也没有受到子弹和炸弹的马蚤扰,而离他几十英尺外的希尔所在的班就太倒霉了,中国人的炸弹正好落在他们中间,只见火光一闪,几个人就倒在了血泊之中。伍德本来还上前准备救助自己的朋友,但他把希尔倒伏的身体翻过来,看到一张血肉模糊的脸,伸手在鼻孔下试了试,也没有气息了。悲伤、愤怒、恐惧等情绪一起向他袭来,看着四周抱鼠窜的同袍,他一转身也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从伍德断断续续的话中,陆军中校了解到大概的情况。中国人躲在草丛后面,用步枪、炸弹还有传说中的速shè火枪阻击了搜索部队,就几分钟的时间,部队伤亡过半。中校又询问了几个逃回来的士兵,都证实了这种说法。除了已经蒙主宠召的,应该还有受伤的士兵还没有回来,草丛中传出来的呼救声就说明了这一点。可现在根本没有愿意去把人救回来,不管罗纳德怎么威逼利诱都没人动弹。不久,一声清脆的枪声传来,呼救声也停止了。这一下罗纳德也不用再救人的问题纠结了,不过他也彻底怒了。“大炮!快把大炮弄上岸!我要杀光这些中国杂种!”
李为之收回枪,然后背靠战壕坐下,点燃一支烟开始吞云吐雾,用尼古丁舒缓一下紧张的神经。从第一次把带尖的铁水管插入变异人的胸口,把对方钉在墙上,看着腥红的血液从水管后端流出来,他就克服了杀人的心理障碍。做为一个历史宅,终rì想的就是穿越推翻满清,现在这个愿望终于实现了。他为人平rì甚为恬静,可是却有内在的暴力倾向。在他眼里英国人和变异人没什么不同,都是幸存者的敌人,所以他才会以那个伤兵太吵了的理由,结果了后者的xìng命。
其他人对李为之的行为也都没说什么,即使不认同也不会反对,人道主义只能在战争胜利,己方完全控制住局势后再提倡。而且等了半天英国人也没有要来救护伤员的意思,李为之的一枪提前结束伤兵的痛苦也算是一种人道主义。
折腾了大半天,大家又累又渴,全都坐在战壕里抽烟、喝水、聊天、休息。阻击部队的阵地在草丛后面的一个小高地,战士们可以居高临下看清草丛中的英国人的行动,看到哪里草乱动就往哪里搂一梭子,所以英国人才在连人都没看到的情况下吃了大亏。这时观察哨报告,英国人都退回沙滩了,一部分人在挖沙子垒沙包修工事,一部分人在从船上转运物资上岸。阻击部队的任务是阻止英国人进入内陆,并不包括消灭他们,所以英国人不进攻大家也乐得轻松。
接下来的时间里战场上出现了短暂的和平。这段时间里,英国陆军终于把六门野战炮运上了岸,而光复军的后续部队也赶到了,并沿沙滩挖掘战壕,构筑对英国人的包围圈。
英国人用沙袋断断续续修建了一条环形防线,而炮兵阵地就设在防线的中心位置。炮兵部队因为一直呆在船上,所以没有什么损失,六门八磅野战炮一字排开,炮兵们加固好炮位,清理过炮膛,做好准备随时给黄皮猴子一点儿颜sè瞧瞧。可是敌人在哪里呢?
当炮兵指挥官向罗纳德询问这个问题时,得到的答案是:“上尉,我也不知道中国人在哪里。那些该死的黄皮猴子都躲在草丛后面,你只管对着正面的草丛开炮就是了,先把那些挡住视线的东西清理干净。”
“是,长官。”炮兵指挥官虽然不认为大炮乱轰一气有什么效果,但也不打算质疑长官的命令。
英国人的行动观察哨已经向阻击部队做了通报,在野战炮开火之前,光复军的迫击炮抢先发言了。
当英军炮兵指挥官下达命令之后,炮兵们就开始给火炮装药、装弹,严格按照步骤cāo作。可还没等指挥官喊出“Fire”的指令,天空中就又传来那尖锐的呼啸声。
一发炮弹准确击中了一个炮位,炮弹正好落在大炮的面前,爆炸的气浪把木质炮架震得四分五裂,连同青铜的炮身向后翻滚着飞了出去。站在在大炮身后的几个炮兵首当其冲,不是被炮管砸成肉酱,就是被炮架撞得吐血。
还没等英国炮兵做出反应,后续的炮弹又接二连三的落了下来,炮兵阵地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爆炸声此起彼伏,淹没了惨叫声、呼喊声、求救声等一切的声音。堆放在炮位附近的火药桶给这场大焰火增强了效果,一些呆在附近的步兵也被殃及池鱼。
就象来时的突然一样,炮击的停止也很突然。趴伏在沙滩上的士兵还在等待第三波炮弹落下的时候,炮击就停止了,等硝烟散去之后,活着的英国人看到是一个铁与火造就的地狱。六门野战炮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炮管不是变形就是断裂,炮架被还原成一块块木材。阵地上找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沙滩被血肉和火药染得红一块黑一块的,空气中弥漫着蛋白质燃烧的气味。英军炮兵部队就此全军覆没,从战斗序列中消失。
炮兵指挥官也消失了,起码大部分消失了。炮击停止后不久,惊魂稍定的罗纳德便指挥士兵开始抢救伤员,收拾残局。伤员主要是被连累的步兵,他们多半被炮弹的破片所伤,不是头破血流,就是身上被开了个窟窿,不过好在都是皮外伤。而炮兵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士兵们强忍着烤肉的“香气”,把各种残肢断臂收集,起来试图找到各自的主人,但都是徒劳无功。炮兵指挥官是重点寻找的目标,但士兵只找到两件遗物:他的帽子和指挥刀。
“撤退。离开这个鬼地方!”罗纳德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想法,而这种想法如同毒药一般慢慢浸蚀他的心灵,并且越来越强烈。但是他不愿意承担失败逃跑的罪名,而且他也不是最高的指挥官,没权做这个决定。于是他决定向上级提出这个建议。他把现场指挥权交给了副手,然后坐小艇回到凉爽号。
“不行!我决不答应!”在罗纳德提出建议后,拉姆齐直接予以否定。“不消灭光这些中国人,我决不撤退!”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太阳已经西斜,拉姆齐上校也在陆军大规模登陆的时候醒了过来。今天的战斗简直糟糕透了,先是在海上被对方压着打,后面又在陆地上又被人压着打,伤亡几十人,损失了一艘军舰和一个炮兵连,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已方给敌方造成了伤亡。如果以这个战果回去,上校不敢想象等待自己的是什么。不名誉的强制退役?被送上军事法庭乃至被送进监狱?“不!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上校对自己说,起码要取得一场战斗的胜利,最好能抓住几名俘虏,这样上上下下才能交代过去。而且就算全体撤退也办不到,现在只有凉爽号才能航行,而要把两艘船上共四百水手和还剩六百人的陆军都运回去,显然一艘船装不下。如果抛弃陆军海军单独回去,皇家海军一定会颜面扫地的,自己可是在总督面前拍了胸脯保证,一定能大获全胜的。
?“怎么办?怎么办呢?”拉姆齐上校已经在甲板上转了几个来回,周围的水手都不敢打扰他,就怕成了出气筒。而大副马丁、罗纳德中校等一干军官都在焦急的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决定。
“换一个地方上岸怎么样?”拉姆齐想了一个主意,不过他也没有把握,只好问别人的意见,这与他平时独断专行的风格不符。
“那换什么地方呢?”罗纳德想不出这个主意有什么用。
“中国人的人数并不多,他们不可能封锁这一片几英里长的沙滩,我们向南或者向北移动,找一处没有植物挡住视野的地方进入内陆,我相信中国人就没有办法阻挠我们了。”拉姆齐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只要我们找到那些该死的黄皮猴子,就一定能消灭他们。”
说干就干,拉姆齐命令罗纳德马上去集合队伍。罗纳德自己也没什么主意,觉得上校的办法也许可行,便遵照命令开始行动。除了一小部分陆军士兵在环形防线上监视草丛,以防中国人突然袭击,其他士兵开始集合,准备换地方。各种辎重都被放弃了,士兵只带好自己的武器和背包,以及一天份的干粮。罗纳德打的是因粮于敌的主意,在东方呆了几年的士兵们也能食用大米的。水兵们也把伤兵都搬上了船,随船的医生开始为这些可怜的人提供医疗服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