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驾驶着“大黄蜂号”飞到与舰队的直线距离大约有五百公尺的地方,开始侧身围绕舰队飞行,好方便王里拍摄整个舰队的样貌。
没想到乱跑也能遇到大鱼,王里觉得自己的运气又回来了,他一边拍摄一边用电台向基地报告。“大黄蜂呼叫蜂巢!大黄蜂呼叫蜂巢!”
不多会儿,耳机里传来悦耳的女声,“蜂巢收到,请讲!”
幸存者中有一部分从事服务行业的年轻女xìng,她们没有工农业生产的技能,平时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手工活。随着光复军组织结构的rì趋完善,她们陆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总台的几位话务员原来都是酒店的总机,以声音甜美著称,如果是平时,王里少不得要调笑两句,不过现在他可没那个心情。“请给我转到战备值班室!”
在战备值班室坐班的是作战处处长杨波,他现在手下只有两个军事宅参谋,很多事都只能亲力亲为。接到王里的报告,他一边指示对方继续侦察,拍摄尽量多的图像资料,一边向各军事单位通报这一个情况。
英国舰队的数量足有三十多艘,前后绵延有一二海里,李策把飞机始终保持在三四百公尺的直线距离上,贴着舰队的外围以巡航速度飞行,绕舰队一周差不多要花十几分钟。王里给每艘军舰都照了全身相,几个明显的大块头给予了重点关照,起码比那些龙套多一倍的出镜时间。
贺布此时也看清楚了,飞行器上有两个人,都戴着奇怪的白sè头盔。如果他是二十世纪的人,一定会以为那是外星人。前面一个很明显是驾驶者,后面那个手持疑似相机的东西正在拍照,贺布从没见过如此小巧的相机,而且可以在那么远的距离上拍照。虽然飞行器从面前经过的时间只有十多秒钟,舰队司令还是看清了上面的情况,并猜到了它的用途——侦察。很明显,这个飞行器来到距离香港几十海里外的地方,要做的能做的只有侦察。那么小的机器上应该无法安装大炮,如果只有火枪,是奈何不了军舰的。他转身对传令兵说道:“命令各舰zì yóushè击。”虽然那架飞行器始终呆在五百码之外,步枪根本够不着,但让对方这么大摇大摆的侦察拍照,又让中将很窝火,稍微干扰一下也好。
额尔金在飞机远去后也放下了望远镜,他受到的震撼一点儿不比贺布少。等舰队司令发布完命令,他盯着后者,用沉重的语气说道:“看来我们开始的预测都太乐观了,这伙叛乱分子的科技水平远超我们的想象。”贺布虽然很不服气,但事实就在眼前,再继续争辩只会让人小看,他只得跑到船艉继续观察那架飞行器。
因为是航渡期间,每艘船之间的距离都隔得很开,旗语传递信息的速度比飞机慢多了,等各舰收到命令,飞机早没影了。直到飞机从舰队尾部绕到舰队右侧的时候,水兵和步兵才开始用步枪对飞机进行shè击。可惜击发枪可怜的shè程,让他们完全作的是无用工,而且他们也不知道计算提前量,即使有shè程足够的武器,也伤不了大黄蜂分毫。至于火炮,打军舰那么大的目标都要靠几分运气,谁也不可能指望能打中在半空中的,快速移动的,那么小的目标。
王里把英国人放鞭炮的情景忠实的记录了下来,看着各艘军舰船舷边腾起的阵阵烟雾,他很有调戏英国人的快感。飞机又开始绕第二圈,王里打算绕完这一圈就回去了。不过,当他注意到船队最后面的那艘军舰落得很远的时候,他又有了新的主意。
空军少校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指了指那艘军舰,又拍了拍机枪,后者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机头一偏,恶狠狠的直扑那艘军舰。
为了保证shè击的jīng度,李策把距离拉近到二百公尺,高度保持在八十公尺,然后以30度倾斜,以军舰为圆心按顺时针方向开始盘旋。王里把机枪转到飞机右侧,拉开枪机,做好了shè击准备。机枪的抛壳口装了一个小布袋,用来回收弹壳,因为现在还不能自产,所以每一个都不能浪费。DV被放置在枪架下方的一个支架上,可以在shè击时记录下战果。
被大黄蜂的找上门的是运输舰“果阿”号,舰上只有六门十二磅炮,除了船员,还搭载了八百名陆军。此时甲板至少聚集了三四百人,全都拿着步枪向大黄蜂号shè击,以至于甲板上弥漫着呛人的烟雾。舰长布雷恩用望远镜追逐着快速移动的飞行器,当看到坐在后面的那个人把枪口转向自己的军舰时,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接着就看到枪口向外喷吐火舌。
因为每五发子弹之间有一发曳光弹作校准弹,7.62mm子弹形成的火鞭从“果阿”号的左舷扫过,无情的撕裂了所遇到的一切人体组织,由于人群过于密集,几乎每一发子弹都没有落空,有的甚至穿过第一个受害者的身体,又带来第二个受害者。火鞭所过之处,带起一血雾,只用了不到十秒钟,左舷已经没有站立的人了。除了一些见机快躲在舷墙后的逃过一劫,其余的不是已经死去,就是正在死去,到处都是鲜血,残臂断肢,以及哭喊呻吟的伤者。还没等可怜的“果阿”号的乘客们从打击中回过神来,大黄蜂又掉头绕到了右舷。这次右舷的士兵都学聪明了,没有一个人再保持站立姿势,都躲到了舷墙后面,厚重的橡木船板为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王里发现这个情况,也就没在船舷浪费子弹,而是把目标对准甲板中部的驾驶舱。那间十来平米的小木屋立刻被打得千疮百孔,几扇玻璃窗也全被打得粉碎,以此可以判断,里面的人多半也死无全尸了。
大黄蜂号又围着“果阿”号盘旋了两圈,王里用点shè对付那些藏得不够隐蔽的目标,一些倒霉蛋成了他的战果。直至两百发子弹会部用完,“大黄蜂”号又两次呼啸着从“果阿”号上空俯冲而过,吓得幸存的英军士兵纷纷躲藏,两个冷血杀手才意犹未尽的返航了。
直到“大黄蜂”的身影消失之后,惊魂未定的英国人才开始收拾残局,救治伤员,布雷恩少校看着面前满目疮痍的情况yù哭无泪。少校的运气不错,子弹没有伤到他哪怕一根毫毛,不过其他人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呆在甲板上的人十有七八非死即伤,流动的鲜血在甲板上形成一个个血洼,布雷恩艰难的挪动着步子,尽量避免踩到地上的“东西”,可这些“东西”却多到让人无法下脚的地步。刚踏过一片血泊,就感觉到踩到什么,抬脚一看,是一个白sè的小球被踩爆了。布雷恩没心情细究那是什么,继续向驾驶舱走去。
军官们指挥着士兵打扫战场,还有救的伤员被挑了出来,船医开始给他们急救,好在氯纺已经在广泛使用,他们不必象他们的前辈那样在清醒的状态下接受外科手术。被削掉半边脑袋,胸腹被开了几个大洞,已经确定死得不能再死的尸体被扔进了大海,以便腾出空间救治还活着的人。书记官正客串牧师的角sè,给垂死的的伤员做临终告解。一个伤员靠在舷墙边,脸sè因失血变得惨白,急促的喘息着,不过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右手捂着腹部,指缝间不时有血水涌出,左手使劲前伸,五指张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没过多久,就无力的垂下了。两个水兵走过来,其中一个试了试他的鼻息,对另一个摇摇头,两人分别抬着手脚,把他扔到舷墙外。不远处,一个在麻醉药的作用下昏睡的士兵正在被截肢,子弹准确的打断了他的右腿小腿骨,在现时的医疗条件下截肢是唯一挽救他的办法。医生快速的拉动钢锯,血水和肉沫从切口飞溅。在他的脚下,已经摆放着一只截下的小腿了,周围还有许多伤员在哀嚎中等待。那些印度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除了轻伤的在自己同胞的帮助下得到包扎,重伤员和死尸一起被扔下了大海。
布雷恩蹒跚的走到驾驶舱门口,就看到有血水从门缝流出。他抱着万一的希望拉开舱门,里面一片狼籍,舱内的两个人——掌舵的二副和传令兵变成了两摊肉泥。每人最少中了二十发子弹,墙壁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肉,血腥味刺激得布雷恩几yù呕吐。这副场景他在一个多月前,被击毁的中国人的炮台里也见过。不过当时的心情是兴奋,而现在就只剩下悲凉了。
半个小时后,贺布来到“果阿”号上。因为军舰掉头不易,他是坐小艇来的。在“果阿”号遇袭5分钟后,他才收到报告,因为其他船和“果阿”号离得远,所以报告很模糊,中将只得亲自来看看。刚到随近,就看到海面上飘浮着死尸,上了船,死伤惨重的情景让已经有心理准备的中将倒吸一口凉气。他在混乱的人群中寻找舰长布雷恩少校,却发现后者正坐在驾驶舱的门口发呆。他大步走过去,把还在神游天外的少校提溜起来,冲他大喊道:“快让你的军舰离开这里,死尸会把鲨鱼引来的!”
布雷恩在中将愤怒的咆哮声中清醒过来,整理了一下军服,潦草的行了一个军礼,然后打开舱门进入了驾驶舱。因为刚才遇袭后船舵就没人管,“果阿”号已经偏离了航线,一直在海上乱转。布雷恩现在需要纠正它的航线,没受伤的水手也被打发去cāo帆。可能是因为减少了一些负重,也可能是因为增加了一些副帆,“果阿”号慢慢的追上了大部队。
这时贺布也接到了正式的损失报告。他过来时顺便带了几名船医,才使得救治的速度得以加快,不过这并不能减少伤亡。水手阵亡4人,步兵阵亡7人,军官阵亡1人,重伤15人,这些人能否活下去要看上帝的旨意,轻伤38人。另有大约20多名印度兵阵亡,这个可以忽略不计。
听完副官的报告,贺布觉得脑仁都在痛。一架小小的飞行器加上一支可以连续shè击的火枪,造成的人员损失已经超过了几万中国zhèng fǔ军的战绩,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不会相信这个事实。“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伤亡这么大吗?”他向副官询问道。
副官把自己询问的笔记翻到第二页,“根据幸存士兵的供述,主要是敌人的袭击太突然,士兵们都没做好防备,所以在第一次打击死伤惨重。后面的士兵都知道隐蔽,伤亡才得以减小。”
“还有一个原因,”来协助的一名船医插嘴道,他用镊子夹起一颗变形的弹头。“敌人使用的弹头是铜的,比我们用的铅弹威力更大,穿透力更强,所以才造成了这么大的伤亡。”
贺布接过弹头,仔细查看了一番,却没看出个所以然。不过他知道,还没正式开战就遭受这么大的损失,对士气的打击太大了。当即下命令,舰队加快速度,把损失的时间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