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中国道教第一名山,总面积达229平方公里,被誉为西太平洋边缘最美的花岗岩。三清山全体山体由花岗岩构成,山上石峰千姿百态,分为三清宫、玉京峰、西海岸、南清园四大景区。山中一年大约有200多个雾天,云雾使万山千壑浓明淡灭、变幻莫测,尤其在rì出时分更是群峰竞秀、气象万千。
三清山以绝惊世,峰峦"秀中藏秀、奇中出奇",奇峰怪石、古建石雕、虬松丽鹃、rì出晚霞、响云荡雾、神光蜃景、珠冰银雪异美无比。司chūn女神、巨蟒出山、观音赏曲惟妙惟肖。难怪会有游客盛赞:揽胜遍五岳,绝景在三清。
如果说江南多名山,这些绝美的景sè还不足以让三清山独树一帜的话,那么三清山本身所承载的文化特质却足以让其走上中国乃至世界自然景观的神坛。
清道光癸未修《玉山县志》:“三清山在县治北距城一百二十里,高七百余丈,周迥二百余里,界衢饶信三州之地。其山三峰峻拔,如三清列坐其巅。有方士羽化坛、老子宫观,故名。”这些史料很明确的定义了三清山的姓名由来,甚至三清本身,都分别代表着玉清、上清、太清三位尊神。
相传东晋升平年间,道教始祖葛洪与李尚书上三清山结庐炼丹,著书立说,宣传道教教义,至今山上还留有葛洪所掘的丹井和炼丹炉的遗迹。尤其那口丹井,历时一千余载,依然终年不涸,其水汪冽味甘,被后人称之为"仙井"。
这些古老的传说,都为这座江南名山增添了几许神秘的气息,当然,增添的更多的是人气。
自从三清山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为自然与文化双重遗产后,当地旅游局便对其进行了更完备、系统的开发,让这座以“险”闻名的仙山有了规模xìng接待游客的可能。如今,三清山即使在淡季,每天也要接待数以万计的游客。
三清观,坐落在三清山主峰玉京峰上,为整个三清山景区的核心所在。然而,整个道观并没有继承三清山的钟灵毓秀和大气磅礴,只由几间破落的石板房构成,显得尤为寒酸,甚至连道观牌匾上金sè的三清观三字,似乎也因为年岁过久,显得斑驳错落。
虽然如此,三清观作为景区的标志xìng景观,每rì还是有骆驿不绝的游人前来朝圣,只是游人看到三清观前后的表情,对比显得夸张了点,显然三清观与大家想象中的样子,差距大了点。
这并不影响三清观的敛财能力,毕竟没有人知道在栈道、缆车修成之前,古人是怎么才能到达这与世隔绝的玉京峰,又是怎么样才能建起千年不倒的三清观的。游客们大多乐善好施,在观中上两柱香、求一株签,也足以养活庙里懵懂无知的道士尼姑们了。
“施主,丹书符箓要不要,能清心养神,驱邪避凶。”一个充其量十四五岁的道士正站在三清观前,不断的向游客们推销自己的符箓。
“哇,姐姐,你看,好可爱的小道士。”一对姐妹走了过来,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小道士的符箓上,反而把目光聚焦在小道士的脸上。
小道士生得星目剑眉,虽然还小,但眉宇中透露的灵气还是十分吸引人,看这面相,过不了几年,小道士便会变成一个英俊少年。可是现在,少年的容貌反而不如他的衣着来的吸引人:才十四五岁的身子,却套了件极不合身的加大道士服,加上梳了个似是而非的道士头,整个人显得不伦不类;本来十四五岁还带着稚气的声音,偏偏要故作老陈,装作从业多年的资深道士,让人看了有忍不住想笑的冲动。
“小道士,你这桃符怎么卖啊?”刚才那对姐妹中的妹妹问道,虽然是在问桃符的价格,但看样子妹妹对小道士本身比较感兴趣,这边捏捏他的脸,那边又扯扯他宽大的道士服。
“施主,这是正宗的丹书符箓,可不是什么桃符,这是我师傅画的,有清心养神、驱邪保平安的功效。大的一张二十元,小的一张十元。”小道士似乎被sāo扰惯了,对妹妹的动手动脚不以为意,一边正儿八经的解释,一边看似不经意的摆动身形,摆脱了妹妹的纠缠。
妹妹看小道士说的郑重其事,便也心不在焉的拿起挂在道士服上的符箓把玩了起来,不过似乎果然对这粗制滥造的迷信之物不甚感兴趣,又把注意力放回了小道士身上。
“这样吧,小道士,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就买两张桃符,怎么样?”
小道士闻言,淡然答道:“凡尘俗世皆与我为浮云,唤张三也好,李四也罢,百年之后,不都是一抔黄土?世人都晓神仙好,唯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将相今何在,荒冢一堆草没了。施主若是不买,便不要纠缠不休,这三清观外,可不是妄言是非的地方。”
妹妹被小道士的话说的一愣一愣的,正不知道说什么好,不远处传来姐姐的声音:“再不过来旅游团就要走了,你要呆在这过夜么?”
妹妹一听姐姐都要离开玉京峰了,赶忙回头大声道:“马上就来!”这边又塞了一张五十的纸币到小道士的怀里,拿了两张符箓边回头走了。
“小道士,以后再来玩再找你!”
小道士似乎并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没有看渐行渐远的女子一眼,而是面对游客队伍,开始了新一轮的推销。
夕阳西下,玉京峰还未来得及接受夕阳的笼罩,就已经开始被浓浓的山雾环绕。三清观的游客,也都下山的下山,去服务区的去服务区了。
方才在三清观门口卖符箓的小道士这时也回到道观,将剩余的符箓放在案上,转身坐在观口的青砖地上,看着山雾背后的残阳,默默的发着呆。
“祖爷!”
“祖爷您来了!”
“祖爷好!”
小道士听到在观外清理垃圾的道士们的声音,终于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容,转身对着向他走来的老道士笑道:“师傅,你来了。”
老道士鹤发童颜,一身朴素的道士服,右手持着一把拂尘,仙风道骨。但如果再在身后竖上一个“神算子”的招牌,那就是电视剧里典型的算命先生的模样了。
其实观内的道士们大多不知道老道士的来历,只是自己的前辈或者亲人一再叮嘱,见到老道士一定要尊称一句祖爷。本来桀骜不驯的年轻道士们有的还心不甘情不愿,但常年以来,看老道士永远矫健的身姿和不急不缓的脾气,就连老道士的徒弟也一心向道,久而久之,这一声祖爷也就叫的心甘情愿了。
老道士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对观内道士们的尊尊称也只是颔首示意,带着自己的小道士徒儿,便又沿着来路,不紧不慢的饿离开了三清观。
“师傅,今天那些丹书符箓,卖了两千三百块。”
“恩,济儿,明天开始便不要再去观内卖符箓了,两千多块也能买够你练习几个月的笔墨纸砚了。”
这小道士名叫林济舟,本是三清山下的一名弃婴,刚出生便被检查出有先天xìng心脏病,被父母遗弃在山脚下的林子里。老道士刚好经过,便收留了林济舟,而且这一养,就是十五年。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林济舟也不知道老道士到底什么来历,活了多少岁,唯一知道的就是老道士书画双绝,并且还jīng通医术,自己十五年从来没犯过病便是老道士的功劳。
两人在弯弯绕绕的山路上七拐八折,也不知走了多久,绕过一片又一片林子,竟来到了一片豁然开朗的山间平坮,在峰峦迭起的三清山上,显得有些突兀,但平坮上两间简陋的砖瓦房,又使得这人烟难以到达的群山峻岭多了几分生气。这平坮上的砖瓦房,就是林舟济和老道士生活多年的家了。
砖瓦房为了避早晚凛冽的山风,勉强还有一扇木门,但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自然是没有锁的了。砖瓦房有两间,较小的那间房顶上有烟囱,看来是rì常二人解决饮食问题之所。天sè已经不早,林舟济和老道士并没有进大的那间房,而是直接进到较小的砖瓦房里,开始生火做饭。在这深山老林里,想要有电或者天然气,显然是奢望,但祖孙二人动作颇为利索,老道士在做饭菜,林舟济就在傍边打打下手,二人的动作衔接娴熟自然,不到半个小时,林舟济和老道士吃上了晚饭。
晚饭后。
“济儿,今天的练习就到这吧。上天虽然没有给你一个完美的身体,但给了你完美的悟xìng和心xìng,这字写的中正平和,对于你的年级,已经非常完美了;更让为师吃惊的是,你绘的符箓,也已经完全入门了,待明rì你下山买些纸笔朱砂,在进行练习吧。”老道士看着在烛光下练毛笔字的林舟济说道。
林舟济从五岁开始,便在老道士的要求下练习写毛笔字,本来五六岁真是贪玩的年纪,哪能每天都坚持写自己看不懂也理解不了的天书,更别说这一写持就是近十年了。但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天心脏有问题,林舟济并不好动,也没有同龄孩子的脾气和不耐烦,每天听从老道士的教诲,这一练,就是十年。
五年前,老道士又开始教林舟济国画和丹朱桃符,林舟济虽然不解每天在朱砂上画的红线有什么用,但还是按老道士的要求每天涂涂画画,到今天,也五年有余了。
“师傅,我一直想问,这符箓,真的有用么?还是只是一个平安符呢?”虽然白天的时候林舟济为自己画的那些符箓辩护,但他心底,对符箓,还真的是没有底。
“济儿,这符箓,是有它的神奇之处的。”老道士指着桌上黄锦帛上似字非字,似画非画的符图案,说道,“这符箓,为符和箓二字,这符,指的是黄锦帛上这些图案,而箓,指记录于诸符间的天神名讳秘文。符箓,是天神的文字,你我之前的先人,早就洞察了这点,发明了传达天神意旨的符信,用它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
“师傅,这世上,真的有天神么?”林舟济异常的振奋,目光炯炯的看着老道士。
“万物冥合,自然流转,人不过是沧海一粟,历史对于天地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人产生了,人总有一天也会消亡,而上天,却总是存在的。他不会特别的帮助人,也不会特别的眷顾人,他会淡然地看世界上的万物凋零衰败,然后又生机勃勃。那些每rì求神的人,不是神爱的人,而是神怕的人。”老道士并没有直接的回答林舟济的问题,只是不自觉的开着山中的星空,幽幽说道。
“济儿,这三清山是不可多得的道教圣地,不但气清神怡,更有无数神秘的传说。为师早年上山之时,三清山还未开发,三清观住的也只是寥寥几人。为师花了二十年才探寻了玉京峰一处,你脖子上的玉符,便是为师在玉京峰中一处残败的道观中寻得的。你能安康,它是功不可没的。”老道士转过头看着林舟济,缓缓说道。
林舟济用说摸着脖子上温润的玉符,每次自己心情烦躁的时候,玉符都会散发出若有若无的清流,使自己很快就能再次心平气和下来。玉符上有古朴神秘的纹路,不论是林舟济还是老道士,都不能完全理解含义,但可以确定,和符箓上的那些纹路,是一脉相传的了。
林舟济顿了顿神,也抬头看着星空,若有所思的睁大了眼睛,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看着亘古长存的星空,渐渐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