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镜行便在皇家票号旁边开业,不过先期出售的只有银镜。透镜全部制作了望远镜,装备了即将出征的军队。
虽然只有一样货物,但是镜行的生意却是十分火爆,只是半日,镜行中的大小银镜便销售一空。
镜行开业并没有和各大酒楼新酒上市一样披红挂彩游街做广告,只是前两日邸报上有一个镜行的小小广告,还不是直接宣传镜行的。而是朝廷宣布太子又发明了望远镜,可以让人看到远处的东西,既是军国利器,又为朝廷开辟财源。顺口提了一下银镜、眼镜、放大镜和即将开业的镜行。
虽然城中小报早已开始出售广告,但是邸报作为朝廷官报,却是一直拒绝广告的,即使皇家票号已经开了先例。
如果镜行销售的不是太子发明的东西,即使镜行是官办的生意,邸报也绝不会提一个字。
负责邸报的进奏院上下对太子亲近,并不单是因为晁勇威名,而是上次晁勇攻打辽国时,让邸报宣扬抗战之事,各地敢战士招募超出预期,进奏院上下都如愿获得了军功。
投桃报李,进奏院上下自然对太子的事情乐于效劳。
邸报一出,负责镜行的王靖马上就在户部拨的店面挂起镜行的匾额来,虽然店里还在装修,但是镜行匾额一挂,一传十十传百,城中人很快便都知道这是出售太子发明的新事物的地方了。
侯健飞天还没几日,百姓对晁勇发明的新事物正是最好奇的时候,尤其邸报上描述的望远镜更是和传说的千里眼一般。有钱的大户纷纷准备钱财准备买一个回来做传家宝,普通百姓虽然觉得自己买不起太子发明的仙物,但是他们也想先睹为快。
镜行匾额挂起的当天,外面就有人开始守候。有等着抢购的,也有想先睹为快的。
开封府听得御街有人聚众,慌忙派公人来查看,听得是准备抢购镜行商品的人,开封府上下这才放了心。为了防止这些人造成御街的拥堵,开封府只能派了几名公人在镜行前维持秩序。
许多人在门口盘桓,让隔壁皇家票号的守卫都加强了许多。
为了赶在太子出征前开业,证明自己的能力,王靖并没花心思装饰镜行。只是让人拆了屋中所有摆设。然后摆上明亮的镜子,便宣布开业了。甚至只有屋中陈列的样品装了镜框,店中销售的镜子还都是赤裸裸的镜子。
开业前一天,王靖便让人在镜行门柱上挂了两块雪白的银镜,并宣布开业前五天只出售银镜。之后才会开始销售眼镜、放大镜、望远镜,同时也贴出了银镜的价格。
最小的银镜两寸,售价一贯。随着尺寸增大,价格便翻着倍的往上涨了,巴掌大的十贯,一尺大小的五十贯。
五十贯可以买十亩上好的农田或者两匹来自宁夏路的好马。扫灭西夏后,中原的马价便降低了一些。马市中也不时可见一些好马,而不再是以前常见的驽马。
银镜刚刚挂上,城中很多人便专程赶来观看太子发明的神物。
很多人第一次从雪亮的镜子中看到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以为是天间的“照妖镜”。照一下便把人的魂魄都夺到镜子里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清晰。
在镜行的伙计解释下,百姓才知道这只是太子发明来替代铜镜的东西。百姓消除了对银镜的恐惧,惊惧过后。高昂的价格就被他们无视了。
大户是准备大小都要买,大的可以摆在家中。小的可以随身携带,检查自己的衣冠妆容。
普通百姓想的则是巴掌大的镜子,这样大的镜子也勉强可以摆在家中,做梳妆镜了。囊中羞涩的也准备买一个最小的银镜,好歹要把太子发明的神物请回家。虽然小了一些,但比铜镜也要好用的多。
观看银镜的人流让御街的交通都开始堵塞,若不是后面的人不断挤着,恐怕前面的人都不会从镜子跟前让开。
开封府派人疏通了几次人流,时文彬便下令开封府八成公人,明日大早便要去御街维持秩序,以免百姓踩踏出现死伤,或者堵塞御街。
百姓群体伤亡已不罕见,勾栏瓦肆等聚集的人多的地方便不时出现死伤,几十人的死伤足以让开封府上下都被问罪。而且文武百官上朝都是走御道,即使没有出现伤亡,堵塞了御道,导致官员无法上朝,开封府也少不了被问责。
不得不说时文彬是谨慎的,但是第二日御街的人流还是险些失控。
镜行两边,每隔丈余便站着一个公人维持秩序,足足排出了一百多丈,但是拎着钱袋来买银镜的人却是一眼望不到头。
有公人的地方,所有购买银镜的人都被约束在镜行门前一丈范围内,一丈之外留给路人通行,但是没有公人的路段,却是完全没有秩序,很多人为了抢占先机,根本不管哪里是一丈范围,都挤在御街上。
就和现代一样,有栏杆约束的地方,还能勉强排成一队。一旦队伍超出栏杆范围,没有栏杆的地方一定是人挤人,一列队伍可能变成五列、十列。仿佛长蛇突然吞了一只大象进肚子一般,肚子大幅鼓胀起来。
亲自坐镇的开封府少尹看御道被堵塞,慌忙请军巡铺和望火楼的将士来帮忙维持秩序。
东京城中人口众多,房屋拥挤,为了防止火灾扩大,东京城中驻扎了许多专门灭火的人。每隔三百步便设有一个军巡铺,铺兵五人,又在高处用砖砌望火楼,下有房屋驻兵百人,军巡铺和望火楼都有灭火器械,一旦发现火头,就会马上出兵灭火,防止火势扩大。
军巡铺和望火楼的军兵也承担一些其他公事,听到御街被堵塞,也不敢怠慢。马上派人来帮忙维持秩序。
出动了几百军兵,才把来镜行抢购的人全部约束在一丈之内,恢复了御街的交通。
上早朝路过的御史看到御街这般样子,便在朝堂上弹劾镜行破坏御道威严,开封府尹时文彬滥用开封府公人和军巡铺、望火楼的军兵。
御道从宣德门一直通到外城南熏门,但御道上的景致并不完全一样。从宣德门到州桥为北段,州桥到龙津桥为中段,龙津桥到南熏门为南段。
北段最靠近皇宫,城中文武百官从城中各处汇聚而来。基本都会从北段进入皇宫。每日上朝的官员不算多,但是官员带的随从却是不在少数。北宋宰相一人便可以带七八十个随从,这些随从都是朝廷出钱养着的。随着官职的降低,随从也会减少。但是全部加起来,却也是一个庞大的数字。
而且这些人基本都来不及在家用早饭。商贩们看到这个商机,便在北段御街开始售卖早饭,逐渐形成了早市。
不过这个早市只是在天亮前,为上朝的官员和随从提供饮食的,一旦天亮,他们就撤走了。
直到王安石变法,设市易司。朝廷直接插手货物买卖,市易司也利用职权在东边御街上建了几十个商铺,差官监卖果实,分取牙利。北段御街这才成了真正的商业街。
不过到了宣和年间。北段御街便又禁止商业活动了。市易司的商铺也全部被叫停,这样北段御街便又成了单纯的交通道路,只有早市时才有商贩活动。早市却是无法叫停的,皇上也不能让文武百官饿着肚子上朝。
相比北段御街。中段御街则要繁华的多。一过州桥,两边就都是鳞次栉比的店铺与住家。例如东街的车家炭铺、张家酒店、王楼山洞的花包子、李家香铺、曹婆婆的肉饼铺和李四分茶。西街则是鹿家包子,还有各家羹店、分茶、酒店、香药铺。中段御街可以说是完全的商业街。
南段的御街则是官府、居民区。
晁勇开皇家票号时想着要把票号开到城中最核心的地段,加上北段御街有市易司先前空下的铺面,因此便把皇家票号设在靠近皇宫的御街上了。
户部尚书神算子蒋敬看了镜行的样品以后,觉得镜行可以为朝廷再开一大财源,便把镜行的位置设到了皇家票号旁边。
皇家票号和镜行是北段御街上唯一的两家商户,而且吸引了颇多百姓在御道上驻足,一些每日在御街出入的官员便觉得被百姓骚扰了。只是先前只有皇家票号一家,也无人敢指手画脚。现在又冒出一个户部的票号来,他们自然要弹劾户部了。
不过时文彬也是思虑周到之人,并没派所有公人到御道去,衙门中留了足够的公人应付其他公事。而御街的秩序他也不可能不去维持,至于镜行则是户部奉了皇上的旨意设立的。
晁盖自然也不准备收回这个旨意,弹劾的御史也只能悻悻而退。
一串炮竹过后,镜行便开业了,为了防止挤碎店中的镜子,镜行也只能放少部分客人进去。
后面的人还在慢慢往前移时,前面的财主大户已经开始扫货了。
大的镜子可以嵌到梳妆台上,小的则可以像店中的样品一样,做成镜盒,随身携带。
一贯钱对他们来说还不够吃一顿酒,而他们家中却是妻妾成群,这些东西是多多益善。还有剩余的话,逛青楼送给那些妓女,也能博美人一笑。
没有镜框不是问题,他们可以找匠人自己做,而且可以比店中样品的花样做的更好。
店中最贵的镜子是和人等高的镜子,足足一千贯,两百亩上好田地的价格,店中的被抢购后,还有来迟的大户付了订金预购。
不要镜框,只要镜子。
半日功夫,店中便又空空如洗,样品都被人高价买去。
店中伙计已经说了明日就会有新货,但是财大气粗的财主不耐烦,宁愿加价也要买走样品。
进入店中的人不过是排队的人的一小半,听得店中断货,也只能不甘的退去,不过更坚定了他们购买银镜的决心。
晁勇结束了太学的讲学后,便也有了闲时间。
用过早饭以后。便带着人往御街而来,到的跟前,看到镜行拥堵的样子,便转而来到皇家票号。
镜行的店面只有两层,为了避免拥挤打碎镜子,一律是前面看货付钱,后面取货。
任金奴在皇家票号三楼后窗看着一面面镜子被人小心的捧出去,眼红道:“这镜行的生意看起来比票号还要红火,太子怎么把镜行交给户部了。”
晁勇在任金奴翘臀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还想把天下的钱都弄到太子宫去啊。”
“啊”
任金奴娇呼一声,两眼便有了一些春意,娇嗔道:“都是你发明的东西,赚的钱自然也该是你的。”
晁勇笑道:“太子宫有票号便吃用不尽了,朝廷财政紧张。我把镜行给了户部,也算为父皇分忧。”
任金奴听得说起皇上,也不敢不敬了,点头道:“太子说的是,反正这天下都是皇家的。”
晁勇摇头道:“天下不是晁家的,不过这朝廷是晁家的,天下还是天下人的。百姓的东西皇家都不能动。只有朝廷的官员是我晁家任命的。哪天朝廷做的不好了,他们就又要揭竿而起,换一个朝廷了。”
任金奴笑道:“大梁对百姓这般宽厚,百姓一定不会生异心的。”
晁勇点头道:“起码几代之内不会。但是以后就难说了。以前收农税,现在免了农税,百姓就觉得大梁是最好的朝代。但是过几百年,他们就会觉得免农税是理所应当的了。或许那时就会觉得朝廷专卖盐、酒都是暴政了。人心总是变化的,不过我们也管不了那么远的事情。而且时代也总要进步,不光要看中国,还要看其他国家。如果其他国家的百姓活的更好,那么你就是落后了,不能说和以前比已经是进步了。这不是你的进步,而是整个时代的进步。”
任金奴奇怪道:“还会有国家的百姓比我们国家的活的更好?”
晁勇笑道:“现在或许没有,但是以后未必没有。”
任金奴觉得太子这些话有些奇怪,以为太子说的又是什么天机。天机不可泄露,她也不去追问,转而道:“太子,你说镜行今天能赚多少钱?”
晁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赚多少钱都不能和票号比。票号的生意是细水长流,当然这个水也不细。镜行的生意却只是火爆一段时间,以后也就平淡了。等到能买起大镜子的人家中都有了大镜子,他们也就只能卖小镜子了。就算每户人家都买他们的小镜子,那个市场也就是几千万贯的样子吧。票号做大以后,却能每年赚几千万贯,根本没有可比性。”
任金奴摇头道:“太子莫小看天下富人,镜行从富人身上赚的钱绝对超过普通百姓。按宋朝人口算,全天下有两千多万户,每户买一个最小的镜子,也是两千万贯。这是按都是穷人算的,大户花的钱一定是百姓的几倍。这样算下来,镜行的生意一定能超过一亿贯。”
晁勇摇头道:“不能这样算,即使真能卖一亿贯,那也是很久的事情。”
任金奴依偎到晁勇怀里,手指在晁勇胸膛上画着圈,媚声道:“太子当真有点石成金之术,随便弄一个行业出来,都能赚这么多钱。”
晁勇看着一脸媚意的任金奴,笑道:“怎么,又发春了啊?”
任金奴在晁勇胸膛拍了一巴掌,嗔道:“什么发春,奴家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嘛。你马上就要出征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再没动静,别人还以为奴家生不出来呢。这票号的人都听到我们好几次的声音了,宫里都有那许多妃子怀孕,唯独我没有动静。这肚皮再没动静,下面的人都该造反了。”
晁勇不以为意的笑道:“怎么会,你是我的妃子,谁敢造反?”
任金奴摇头道:“女人终究是有了孩子才有依靠,太子也不可能一直让我掌管票号。只有有了孩子,奴家的地位才能有所保障,下面的人也就不敢放肆。”
晁勇笑道:“你多想了吧,不过为了让你放心,我也少不得多辛苦几次。”
说着,便抱起任金奴,放到办公桌上开始了一番战斗。
良久,方才雨散云消。
任金奴瘫软在办公桌上,歇了一阵才爬起来,恨恨的道:“这次再没动静,奴家就得找御医了。”
晁勇笑道:“这事情急不来,总要对的时间才能受孕的。”
任金奴马上急道:“那太子快告奴家什么时间?”
晁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没了解过,只是知道一些。不过我知道勤播种,总有收获的时候。哈哈哈。”
两人穿好衣服再去后窗看时,旁边镜行的后院已经空无一人了,不过票号后院却是多了几辆马车,正在一袋子一袋子的往下搬钱,马车和伙计正是镜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