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长孙兄己经”听到长孙冲的噩耗,刘远一下子惊讶得说不出话。
这一行中,身份最尊贵的,绝对就是长孙冲,赵国公府的大少爷,皇帝李二是他的姑父,长孙皇后是他姑姑,不仅如此,为了亲上加亲,还把最漂亮、最有气质才华的女儿李丽质许配给他,可以说万千宠爱于一身,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就是这样的人,竟然宁死不降,最后战死沙场,不得不令人动容。
而他,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生。
程怀亮在一旁一脸愧色地说:“程某表现最逊色,候将军指挥若定,长孙兄杀身成仁,刘兄奇兵四出,战功赫赫,而程某竟然还当了别人的俘虏,简直就是给镇蕃军抹黑了。”
“怀亮不必自责”候君集劝道:“你被擒一事我也听说了,不过是敌人太狡滑而己,其实你一直都表现得很好,本将很满意。”
“就是,程兄,你也很厉害的了。”刘远也在一旁劝道。
听到二人劝,程怀亮一想也是这回事,脸上露出了笑空,笑着说:“谢将军夸奖,谢刘兄鼓励。”
刘远回头看看到跟在后面的队伍,不由暗然神伤:五千人进吐蕃,然后一分为四,刘远、程怀亮、长孙冲各率五百人,候君集率三千五百人,现在所有人在这里汇聚,因大唐和吐蕃有协议,所有被俘之人无条件就地释放,一百多名被吐蕃俘虏镇蕃军士兵也得以释入,可即是这样,加起来都不足千人了。
据说长孙冲部,主将长孙冲、玄甲军出身的折冲校尉陆广等人尽数战死,四名私卫最后只有一名逃出生天。可以说是全军覆没;刘远所部金勇等阵亡,仅余三十八人,加上吐蕃释放的俘虏四十六人,加起来也只有八十四人;程怀亮部余一百五十六人,不过其中有一大半是临时新编的士兵;最多人就是候君集部,经过那么多的恶战,还余七百三十二人。
五千精锐从岷州进发,取道石积山,归来时仅余九百七十二人,其中不少还带着伤。五去其四,战况可谓惨烈。
候君集还有程怀亮的兴致不错,手下虽说折损惨重,但对他们来说,只要能获得胜利。斩获战功,对于伤亡。他们并不是很在意。特别是候君集,三五千在他心目中,只是一个数字,而不是一个个倒下的面孔。
很多名将都很严肃,不易亲近,很多不是他们的本性。因为在他们心目中,追求的只有胜利,一定程度上的牺牲是允许的,有些时候还要需故意牺牲来获取更大的利益。这就是让他们不敢和士兵过份亲近,一旦太过亲近,有了感情,难免在用人时就畏手畏脚,影响战局。
“小远,怎么样?舍不得那个美女公主?”候君集看到刘远就是回家了,也没那么兴奋,反而有点失落,不由策马走了过来,有如长辈一样亲切地问候道。
看到两人交谈,那些私卫和士兵都有意识落后,让他们两人好好聊一下,这也二个多月来,他们第一次深入交流。
刘远笑着说:“那倒没有,只是有点不太习惯而己。”
“这个很正常”候君集一脸感概地说:“你不习惯昨天还生死相搏之人,一下子又是什么兄弟,握手言和对吧?其实这些很简单,都是为了谈判中获得更多的筹码罢了,拿到有利筹码的手段很多,战争只是其中一个手段,一个最后逼不得己的手段,只要获得足敬的利益,什么都可谈,像这样的握手言和不算什么,像有些人,明明是不共戴天,却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在一起谈笑风生,那滋味才不好受了。”
“别想那么多,我们军人,听从军令即可。”
“是,谢候将军教诲。”
候君集看着刘远,忍不住惊叹道:“本将看了你的战场笔记,不错,真不错,毁工场、烧粮草、兴谣言、擒公主,每一件都是奇功,特别是兴谣言这一条,可以是说整场战场的转折点,让吐蕃的赞普松赞干布直接俯首称臣,不战而败,也因你这个计划,即使松赞干布平息了内乱,吐蕃也元气大伤,大唐西部边境,二十年可无忧矣。”
“将军过奖了,属下也是无意中想到此法,实在没想到如此凑效,纯属运气,这是候将军教导有功,这功劳有将军的一份。”
候君集笑了笑说:“我候某人虽说不才,还不至于抢夺手下将士的功劳,该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候将军高风亮节。”刘远拍了一个马屁道。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也学会拍马屁了。”候君集笑骂说,话风一转,一脸认真对刘远说:“小远,我有几句话想赠给你。”
“小子聆听长辈教导。”刘远心头一振,马上换了一种说法应道,以显得不那么生份。
儒子可教也,候君集心里暗暗点点头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年纪太少,军中资历尚浅,即使立功再多,也不能晋升得太快,以我的经验,你现在是五品,升至四品己属逆天,多是赏于田宅财货一类,以你的条件,也不缺这点东西,还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把其中一功记在己故的长孙将军头上,也好让他风光大葬。”
候君集继续分析道:“锻造工场分手前,你把装备赠予长孙将军,可以说你仗义,也能道你包藏祸心,让他吸引吐蕃人的注意力,然后你可以借金蝉脱壳之计,溜之大吉,本将猜得没错的话,吐蕃人驰援漠北高原,第一目标就是想保护那个锻造工场,看你的笔记,刚好是摧毁那工场之前一天,那只海冬青的能耐你也有目睹。”候君集压低声音说:“有可能,就是因为这个,长孙将军一个人承受了吐蕃人的全部怒火。”
刘远闻言,心中一惊。候君集分析得丝丝入扣,字字在理,那可能性无限地扩大,心里不由浮现一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尼玛,早知吐蕃人这么服软,屁都不敢一个的,自己就应把那扁毛畜生的脖子亲手拧断,这样也好替长孙冲报仇,这个惨了。自己本就想着废物利用,赚一个人情,没想到还有可能得罪长孙家族。
与长孙胜文结怨,那毕竟是旁系血亲,宰相肚里能撑船。捍在清河崔氏的面上,也不一定能跟自己计较。但长冲孙是什么人物。那是长孙无忌的长子,长孙家族的未来接班人,李二的女婿,要是真记恨自己,那自己的处境就危险了。
“候将军,属下并不知吐蕃有那么逆天的海冬青。当时我也劝长孙兄兵合一处,可他一意孤行,这个,绝对无心陷害他的。此事日月可鉴啊。”刘远连忙解释道。
候君集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战场之事,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此事你是出自一片好意,我想赵国公也不会因此而怨恨于你,说到底,长孙将军还是少了一些变通之法,此事不提也罢,问心无愧即可,老夫也自会替你说好话,再加上有清河崔氏的支持,也不会对你下手,不然那可凉了天下将士的心,至于那军功”
“摧毁锻造工场,那是长冲兄的之功,当天我身体不适,并没参与战斗,所有功劳都是长孙兄的。”刘远坚定地说。
功劳什么的,刘远并不在意,反正自己的军功足够多,斩获也多,大唐现在两线攻打吐蕃、修筑大明宫、疏导黄河,估计现在国库也吃紧,以李二那抠抠索索的脾气,估计也不会赏很多,反正说升不了多少,还不如卖个顺水人情,让长孙冲死得风光一点,说不定长孙无忌那老狐狸也会大方的把此事揭过。
冤有头,债有主,哪个吐蕃人下的黑手,找他好了,可别找到我身上啊。
候君集主动找刘远谈心,也出于爱护良才的目的,刚开始还怕他不肯接受,没想到根本就不费什么唇舌,就同决把军功让了出来,不由暗暗点头,拿得起,放得低,果然是做大事之人,背后又有七族五姓之首的清河崔氏支持,前程似锦啊,嗯,以后得多亲近才行,于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好,本将看好你,戒骄戒躁。”
“是,将军。”刘远腰板一挺,大声地回道。
“哈哈哈”候君集大笑几声,马鞭一甩,大声说:“前进,我们回家。”
“公主,神鸟没事吧?”赞婆轻轻出现在赞蒙赛玛噶的身后,小声地问道。
赞蒙赛玛噶淡淡地说:“折了一翅,暂时飞不了,需要休养几个月,不过雪儿是天生异种,几个月之后,再飞上天空不是问题。”
“那个,没事就好”赞婆小声地问道:“玛噶公主,你还好吧?”
赞蒙赛玛噶的脸还是一脸平静,淡淡地说:“很好,有劳将军关心,玛噶有些倦了,将军也去休息吧。”
果然还是很抗拒自己啊,赞婆感到赞蒙赛玛噶出了什么事,可是她却什么也不肯说,这让让他心中异常郁闷,可是不舍得,也不敢向她发脾气,闻言嘴皮动了动,最后什么也不说,就悄悄地退了下去。
等赞婆走后,赞蒙赛玛噶看着雪儿翅膀上的伤带,不由想起刘远那奸诈而可恶的样子,然后就是他带给自己的凌辱,一想到自己回去不知怎么应对赞普哥哥,还有乱成一团的吐蕃,再联想到刘远回大唐后升官发财,娶妻纳妾左拥右抱,不由气得浑身颤抖。
好,拼了声誉不要,也不让你如意,让你知道得罪女人的后果。
赞蒙赛玛噶心中怒火中烧,脑袋一热,一咬牙,就拿起狼毫,开始在一张纸上写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