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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皮发麻!
刘禹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了,建康城下,从他驻守的西门望下去,就是这样一付大军屯扎的景象,可那是有边界的,燕子矶码头就是那条边界。而现在,镜头里出现的是无边无际的一片白云,没错就是像天上的白云一样,一朵一朵地镶嵌在大地上,当然如果刘禹见过棉田的话,他会得出更妥当的比喻,可惜,他没有见过。
现在,这种难得一见的美景对于他来说就是灾难,因为他面临的问题几乎是无解的,如何从几十万人的当中,找到了一个有可能隐藏在任何地方的女孩子,最要命的是,这个女孩子已经不想活了!
比这个问题还要棘手的是,他的身边只有五个人,这是鄂州一线所有的人手,他能联系到最近的地方是襄阳府,可是从那里赶过来,最少也要两天。所以,从穿越过来站在这个时空的龟山汉墓前,他就一直在努力地挖掘自己的潜力。
算算时间,两天之后,或者最快明天夜里他就会有二十个人可用,再过一到两天,李十一会带来一百多人,一百二十人来个人,自己可以干什么?面前的大军足有二十八万七千多,这个数目他掌握得比敌军的统帅阿里海牙还要详细,因为每从汉水上过来一条船,最先知道的不是对方而是他手下的探子。
“还没有回应吗,继续要。”
除了盯着远处的元人军营,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不停地呼叫,附近能联系上的传音筒都用于了这件事,可是从昨天夜里一直到现在,从那些最新型号的tra双向对讲机传出来的,依然是‘沙沙’声。
没电了?丢了?信号太弱?还是距离不够......种种的猜测让刘禹心烦不已,甚至于已经开始想到最坏的那种结果了,那是他无法承受的,一如璟娘醒过来之前的那一刻。
“侍制,鞑子有动静了!”一位举着千里镜的手下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立刻让他神情紧张起来。
他们几个所处的位置是靠着大江的一处峭壁,面对江水的那一边平滑如镜,而立在江岸的这一头则是乱石嶙峋,高度虽然不大地势却很险要,几个人藏身其间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个观察点已经使用了几个月,安全性是经得起考验的。
从壁顶探出头去,阳逻堡高大的城墙矗立在江边,脚下不远处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军营,原本这些军营是没有营寨的,因为随时都会有新的兵员加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今天。
听到手下的提醒,刘禹赶紧举起手里的镜头,很明显动静发生在军营那边,只见无数的人头从营中冒出来,沿着大营的外延成一排,他们手里拿的并不是刀枪,而是农夫用来锄地的锄头。
这是要开荒种地么?凭心而论,由于夹在两条河流之间,这一带的土壤还是很肥沃的,倒是个屯田的好地方,就在刘禹恶意满满地猜测时,大队的骑兵从江岸的方向冲了过来,吓得他们赶紧低下了头。
“一个完整的百人队,看样子是往下游去的,奇怪,往日这个时候应该是侦骑出没,没道理突然一次派出这么多人啊。”
手下的嘀咕让刘禹一愣,他对军事是外行,也从来不去干涉手下们的行动,每回只要提出目标就可以了,不过事情有反常,那就肯定有原因,而他担心的是,这个原因会不会同丫头有关。
“他们......他们在筑营垒。”江岸的骑兵很快就过去了,几个人从壁顶探起身,再次将注意力投向远处的大营,这一回不用手下提醒,军事小白刘禹也明白了他们在做什么。
挖出来的深坑栽上了一截木头杆子,约有三分之一的长度被埋进了土里,露在外头的那一断,被一截又一截的横杆捆住,形成了一道栅栏,而在栅栏的外头,一道半人高的深壕渐渐挖出了形状,再加上大量的鹿角、拒马等物被人抬到旁边,几乎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原本没有边界的大营被这些典型的防御体系给覆盖了。
防御!刘禹感到了一丝不解,这么大一股军事力量,在这个时空基本上就是无敌的存在,要知道这将近三十多万人里头,有至少五万骑兵,哪个吃饱了撑地会主动前来进攻?想到这里,他的思维一下子放开了,没错,还真有一个吃饱了撑的会来干这事。
“有没有办法打听一下,他们为什么这么干。”刘禹必须要求证一下,才能确认是不是个好消息。
“要不小的们去抓个活口来问问?”
要搁在平时,这也算是个办法,敌人总会有落单的时候,可是他们观察了良久,才发现敌人的警惕性不是一般地高,别说抓人了,就是靠近都是个奢望,巡骑的数量就没有下过五十人的,最外围的汉军全都是百人一队,摆明了就是在防备着什么,而越是这样,刘禹的心里越是着急,他害怕人已经出事了,因此鞑子才会如临大敌。
“如果只是打听消息,小的倒是有个主意。”
好在办法总比困难多,一个手下在耳边悄悄出了个主意,听得刘禹眼前一亮。
水军万户解诚的寨子当然就在大江边上,由于阳逻湾已经成了为运输要道,他和他的船队不得不搬到了下游一点的地方,好在找个地势平坦、易于停泊的江岸还是不难地,而他本人除了操练,平时也都是住在岸上的。
“二郎差你来,所为何事?”解诚看了一眼孙子的亲笔书信,便扔在了一旁,上面的言辞太过肉麻了,他一个字都不相信,就连对方的用意,他也猜得到,无非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二哥儿蒙大汗恩典,已经补入了怯薛,回府告知大娘娘、娘子,她们都是喜出望外,特命小的前来给大爷报个喜,说是君恩深重,不得已要陪伴左右,未能膝前尽孝,还望大爷不要怪罪。”来人的口齿很伶俐,前来他这里不是一次两次,解诚倒是没有怀疑,不过一听那些话,就冷笑了几声。
“他如今是何等身份,某何德何能,岂敢怪罪于他?”
“二哥儿说了,他就是飞到天上去,也是大爷的亲孙儿。”来人不卑不亢地叉手答道,解诚先是一愣,既而开怀大笑。
“哈哈,说得好,他总算知道还是我解家的根,你也不错,某没有什么话可带给他的,滚下去领赏吧。”
看着来人恭敬地朝他施了一礼,转身走出大帐,解诚的面色一下子沉到了谷底,这是赤裸裸地炫耀么?事到如今,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孙儿的翅膀已经硬了,他能有今天,几乎就没有靠过解家。
蕲州境内的搜索持续了一个月之久,几乎扩大到了宋人的眼皮子底下,结果依然是一无所获,人去哪里了,是死是活?竟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几处疑似可能发生过战斗的地方,但也只是疑似,没有任何地证据。
解诚的心同他的外貌一样老得很快,没有了亲子和最疼爱的长孙,他连活下去的兴致都缺失了,这个二郎本事再大,终究是养不熟的,可他又有什么办法,长房这一支,此人是唯一的继承者,就算是为了家族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来,这才是他心里最大的悲哀。
“又为二哥儿送信啊,见过老帅了?挨骂了吧。”
“嗯,没什么,大爷气不顺,受上几句不打紧,你等这是做什么?如临大敌的。”
走出帐外,来人没有去找人领什么赏,而是漫不经心地一边打量着营中的布置,一边朝自己的系马处走去,一路上收获的全都是讨好的目光。这也难怪,如今稍有点眼力架的人,谁不知道二哥儿才是解家的主人,就算不巴结,也犯不上去得罪他的人,至于上杆子巴结的,那就不要太多了,这样的人往往是解府的家生子,卖了青春卖子孙的那种。
“谁说不是呢,自从出了那事,如今看谁都不顺眼。”巴结者看服饰还是个百户,居然一脸谄媚地为他区区一个军士解马,见他问到营中的动静,放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在他耳边说道。
“上头出事了,平章下令全营戒备,咱们水军也不例外,这不奉了老帅的令,要着人出去挖壕沟吗,全是苦差事,还是兄弟你好啊。”看得出这位百户的羡慕是真心的。
“这种地方会出什么事?故意整咱们吧。”
“可不是咋地,不过事儿是真有,就是几个侦骑无缘无故消失了,下面都在传是宋人的探子干的,说不定他们的大军就藏在附近,你说要不要紧?”
“几个侦骑?需要这么大阵仗,抓到活口没?死的也没有。”来人的语气有些异样,不过百户以为他是害怕,并没有在意。
“哪有,人影都没挨上,这不才紧张吗,你路上也要仔细些,能不停留就尽量不要停,谁知道他们躲在哪个旮旯里呢。”
听到他的话,来人明显松了一口气,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他不再犹豫,牵过马儿就出了营,一直走到某个僻静处,四下看了看无人跟着,这才从怀里拿出一个长匣子,按下了上面的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