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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消息,位于楚州城下元人大军驻地的唆都,接到的速度还要快一些,因为早在宋人突袭喻口镇,忻都的阵势被突破,座船沉没,不得已换成小舟逃回陆上的时候,就已经遣了人去报告,这个时间恰好是宋人船队与来援的高丽人交战的那一刻。
当然,此时他还不知道最后的结果,但是主力舰队几近覆灭,宋人又气势如虹,对于结果,他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水战原本就是人家的强项,天时、地利都占着,些许的失利原本也想得过,左右水军不归他管辖,双方只是合作的关系。
唆都唯一关注的,就是堆放在喻口镇的物资,那些物资全是从海上运来的,大部分都是粮食,还有一些补给,现在水军失利,这些物资已经没有了用处,那说不得,就要收入囊中了。
不过,宋人的陆上动作倒是让他有些吃惊,慢腾腾地在扬州足足呆了两个多月,这几天突然像是打了鸡血似地,行军的速度已经快过了他的探报,几个时辰之前还在高邮军境内,最新的消息居然进逼宝应县城,离着楚州城只有几十里路了。
这样的消息让他又喜又疑,做为对手,没有人不希望敌人轻敌冒进,无论宋人的行动是受到了他们朝廷的压力也好,还是他们的统帅脑子抽风了也好,唆都都能理解,并且欣然接受,可如果不是呢?
不能怪他多想,这一次宋人的行为有些反常,他们进军的时机与水军发动袭击的时间相差不到几个时辰,在消息被自己完全遮蔽的情况下,他们是怎么越过楚州防区传到海上去的?如果没有这一层,怎么可能配合得如此贴切,几乎可以说完美。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事,一向不相信巧合的他心里产生了疑惑,反应在行动上就谨慎了许多,一直到确定了宋人今夜会宿在宝应县城,他才派出了一队步卒前往喻口镇,同那里驻守的一个千户汇合,将堆积在码头上的物资运回来。
不是他不想等到天明,实在是情况有些不太对,大营里原本应该从后方送来的粮食,不知道为什么迟了好些天都还未到,北边据说雪下得很大,道路出现了阻碍,在一连催促的同时,他只能打一下喻口镇的主意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凛冽的寒风中都似乎带着一股子冰渣子,刮在脸上生疼生疼地,说不出地难受,带着骑军奔行在冻硬的土地上,许文德的心里却像是着了一团火,烧得一身都是热气。
这第一仗,大帅毫不犹豫地点了自己的将,那就意味着,首功就放在自已的肩上,而且根据情报,那里的敌军并不算多,唯一可虑的就是敌人的反应速度,好在大帅并没有要求他们死守到底,许文德的心中才会如此热切。
漏夜行军,对于骑军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挑战,这一带的地形,他并不陌生,哪怕是靠着感觉都能走得八、九不离十。尽管如此,许文德还是选了一个最为稳妥的法子,先直行到海岸线附近,再缘着海岸线一路向前,怎么也不可能错过一个建在海边的港口。
黑夜加上敌情不明,速度当然不会像白天那么快,从出发到接近目标,许文德花了整整三个时辰,就在黎明将至的前夜,他的前哨来报,已经发现了镇子中的敌军,而此刻正是一个人睡意最高的时候。
“不必隐藏行迹了,留下两个的指挥分路包抄,其余的弟兄,跟着某冲进去,此战不留活口,只要挡在前面的,都是敌人。”哪怕没有学过生物,他的经验也足以支撑起这样的行动。
简单地分派了任务之后,为数五千的骑军分出了一千人朝着外围包抄过去,以切断残敌的退路,余下多达四千的骑军,人人手执火把,在他的身后排成了一条长长的火龙,当马蹄声惊醒了镇子里的敌军,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队伍连夜赶来了,根本没有做出防御的姿态。
“哈哈!杀,片甲不留。”
许文德的脸上笑得有几分狰狞,没有准备的敌军同溃逃的败兵一样,都是骑军最为喜欢的猎物,宋人的骑军就像是马匪一样,大喝着径直冲进了敌人的营帐中,将那些还在睡梦中的步卒直接踩成了肉泥,而这些事,原本是蒙古人最爱做的。
好在他虽然杀得性起,意识却没有糊涂,那些堆在码头上的物资,全都完好地保存了下来,这些东西,元人用海船运了差不多两个月,是用于海上长途奔袭而准备的,结果连一天功夫都不到,就全都便宜了宋人。
天很快亮了,已经换了主人的喻口镇到处都是血腥气,被骑军斩杀和踩死的尸体铺满了整个镇子,实际上,里面除了驻防在这里的一个千人队之外,还有大量的水军官兵,他们好不容易从宋人的攻击下逃了出来,没想到却丧生在了陆地上。
“回太守的话,元人全数被歼灭,逃出去那些也被外围的弟兄们截了下来,消息应该没有泄露出去,只怕到了正午时分,他们都未必会知晓。”
“嗯,还是要小心一些,各指挥轮流执哨,不当值的,赶紧去睡觉。”许文德的手里提着一个人头,正是驻守的元人千户,那双灰白的眼睛还没有闭上,感觉像是不甘心一般。
“咦,那是什么?”
前来汇报消息的军士刚一转身,就看到了码头外头的情形,那里正对着大海,海面上不时地就有破碎的帆板、残骸之类地漂过来,而他所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种景象。
许文德抬头一看,眼睛一下子就凝固了,手中的人头被他无意中松开,“咕噜咕噜”滚到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只见远处的海面上,一排船影正朝着码头的方向驶来,为首的大船看上去十分狼狈,船帆上尽是烧灼的痕迹,破烂得就像随时会散掉一样,后头的也好不到哪里去,然而只有主桅上飘着的旗帜依然完整,那红艳艳的色彩就像是鲜血一般,让每个看到的宋军将士都澎湃不已,这是自己的船队返航了!
“快,不能睡了,所有人都赶紧下马,清理港口,准备接应。”许文德翻身落马,看都没有朝地上看一眼,一迭声地催促道。/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