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东、河西两个贵族集团大战的时候,他也派遣东海之滨的机器人势力加入其中,而另外一方,共济会也在起义军的背后煽风点火,让他们趁机掠夺更多的地盘。
对于动乱他很喜闻乐见,不趁机搞点事情,他心里就痒痒的。
而且当交战的一方还是他欲要处之而后快的河东贵族集团时候,他又如何能够按兵不出。河东贵族集团站在新阳候的背后,支持对方夺取齐王的宝位。田归张既然敢来杀他,那么他就无需对那群人客气,谁让他们站在同一条船上。
既然已经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他要杀,自然要斩草除根,不留下任何的后患。
战争越来越激烈,短短十天之内,六段以上的修行者死亡人数已经超过了万人。而死亡的普通人则更多了,流淌的鲜血染红了西海,填充了海河。累累尸骨堆积如山,成了一座小山包,沾染鲜血的旗帜插在上面,随着冷风飘扬。
双方打红了眼,神位强者参与了战争。
河东诸位贵族,只有一位神位强者,是张家的一位老祖宗,在中古末期成就神位的。而在齐王宫这一方,则有田归张这个神位强者以及另外一个神秘强者,以一敌二,看上去河东贵族是在自寻死路。
在九州世界当中,最终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还是要靠神位强者的数量。
神位强者可要比核弹要可怕多了,他们当中甚至有一些人可以改变时间的流动,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能力,即便以郝任现在控制的机器人势力,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迹。
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在神位战争开始的时候,田归张当场倒戈,和张家的老不死联手攻击神秘的神位强者,致使那人受了重伤,若不是其手段高超,恐怕早已经死在了两位神位强者的联手袭击之下。
当神位强者之间的战斗决出胜负之后,起义军右路军也随之叛变,被河东贵族收买。
被收买之后的起义军自然不是原来的起义军,他们得到河东贵族的支持,获得许多修行者的帮助,并添加许多的武器,对剩余的那部分起义军进行大规模清洗。他们从叛变到开始清洗,仅仅只过了三天,其余的起义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遭受了重创,失去了战斗力。
共济会提供的武器大部分都被右路军购买过去,其余两路军队虽然在人数上胜过右路军,可战斗力上远远不如,被右路军以势如破竹的气势袭击之后,再也没有一战之力。里面的士兵不是被杀,就是叛节。
原先青州府军对起义军的战斗没有节节胜利,就是因为河东贵族在起义军背后支持,拖住青州府军的后腿。
当这个时候,他们决定抛弃一部分起义军的时候,那些人就像是可怜的孩子,没有任何的战斗力。面对各个方面都占优势的河东贵族,他们只是被屠戮的对象。
河东贵族自然是看不上那些泥腿子的,即便他们挑选了一部分起义军,也不过认为自己对其的赏赐。
起义军被击败,其之前得到的大片土地自然归了河西贵族,这个时候,河西贵族已经掌握了青州三分之二的土地,气势如日中天。
……
……
新阳候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想明白了一切。田归张之前对自己所做的所有事情,不过是在利用自己。自己只是对方手上的一颗棋子,当其达到了吞并青州的目的之后,就自然而然地被抛弃了。
他有些后悔,之前临淄城的数次血色政|变当中,他杀掉了河西贵族将近一半的有生力量,使得河西贵族的势力大大减小。如李三郎之流被他赶走,而王友明等忠臣则被他暗杀。
因为之前有田归张这样的神位强者在他身边,那些人的亲朋好友才没有对自己进行报复,此刻田归张已经叛变,谁又能保住自己。
他知道,自己即将大祸临头。
“父王?对,父王在这个时候肯定不会不管我的,他只剩下我这一个儿子。”当他脑子里面一片空白的时候,他想到了齐王。仿佛是抓到救命稻草一般,他急匆匆地向齐王宫赶去,一刻也不敢在新阳候府停留。
他到齐王宫的时候,齐王宫的门已经关闭,他在小黄门的面前苦苦求情许久,对方只是冷漠地告诉他:齐王有令,如果新阳候前来觐见,就让他跪着好了。
他听到这话当场如遭雷击:原来父王一切都明白。
他跪倒在齐王宫的台阶前面,不停地冲着齐王寝宫的方向磕头,哪怕早已经头破血流,也没有停止。饶是小黄门心中也有些不忍,悄悄溜进齐王宫内,将宫门外面的情况告诉给齐王。齐王只是冷笑一声,道:“他愿意在那儿磕头,就让他磕去好了。”
从午时到夜晚子时,新阳候就一直在那里不停地磕头,他的头早已经青肿的不成样子,看不出完整的人性。徐侧妃听说这件事之后,自然无比心疼自己孩子。只是新阳候犯下的错实在太重了,她也不敢在齐王面前说情,只能和新阳候在一起,跪倒在齐王宫台阶前面。
子时过了不久,齐王宫的大门缓缓开了。齐王穿着紫色紧身服,出来宫门,冷眼看着他道:“你知道你错在哪里?”
新阳候颤颤巍巍答道:“孩儿不该生叛逆心理,不该……不该……弑父。”
说完最后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齐王走了过去,一巴掌扇在新阳候的脸上,将他从十丈高的台阶上扇飞,重重地摔在地面上。齐王慢步从台阶上走下去,走到痛苦不堪的新阳候面前,漠然道:“你知道如果是你大哥遇到这种事情,他会怎么做?”
新阳候茫然抬起头,不知道齐王问这话的意思。他想了许久,也想不出来如果慧明世子被齐王发现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到底会怎么做。
“他首先会狡辩,死都不承认这样的事情;如果不成,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将我从王位上拉下来;最后,才会一刀切腹,却永不承认这件事情是他做的。”齐王缓缓说道。
新阳候当场惊住了,没有想到父王会认为自己大哥会做这样的事情。只是想起齐王登上王位时候做的那些事情,或许大哥会有这样的做法,才会值得其无比重视。齐王看着他,冷声道:“我田家的人,哪怕是做错了,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我们只会想办法弥补过失。”
“你跟你大哥比起来,差得远。”齐王看着他,冷漠说道,“从今日起,罢黜你侯爵的身份,贬为庶民。”
新阳候此刻就像是蔫吧的小狗躺在地上,浑身使不出一丁点的力气。
……
……
处理过新阳候的事情之后,他返回齐王宫,沿着宫殿的墙,走到了王宫的最深处。深处有一条曲曲折折的小道,通往幽静之处,道路的尽头是一座家庙。庙前有两株桑树,树上刚刚生长出来的嫩芽在微风当中摇摆。
他推开家庙的门,走入里面,只见到一位青丝垂地妙龄少妇,坐于蒲团之上,纤细的手掌轻轻敲击木鱼。
“我失败了!”齐王看着夫人,轻轻叹道,“所有的一切都将被毁灭,我以为自己可以做的很好,可最终还是功亏一篑,就连许玥也受了重伤。石碑现世,我没有预料到它竟然会出现在青州,即便自己赢了,最后还是要输掉。”
他靠在家庙的门口,斜着头看着对面的那尊佛像,喃喃说道。
“我已经是出家人了,青州的所有事务跟我没有任何关系。”齐王妃背对着齐王,敲击木鱼的速度突然变缓了许多。
她说的话没有出乎他的意料,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亲密无间的感情就已经有了缝隙,再也没有办法弥补。他看着夫人,道:“若儿还活在世上。”
王妃听到这句话,整个身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放下正在敲击的木鱼,转过身来,看着齐王道:“她在哪里?”
自从十年前的那件事情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一双儿女,此时突然听到若儿还活在世上的消息,怎么不欣喜若狂。只是当欣喜过后,她又很快冷静下来,想到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齐王明显知道这件事情,却一直没有告诉她。
她心中冷笑一声,那人果然还如以往那样心思深沉,性格冷漠。
齐王和她休戚与共多年,如何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他解释道:“我只是不想让若儿卷入这番事故当中。”王妃并不相信他的解释,只是问道:“她在哪里?”
“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在那里,比这里能够安全一点。”齐王说道。
王妃冷哼了一声,而后嚷道:“我要去见我女儿,你把她还给我。”齐王苦笑一声,道:“玉儿,现在青州的局势这么危险的,你若是出去,我如何确保你的安全。”王妃冷笑道:“你不用管我,我自由办法。你又何曾关心过我。”
齐王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只能沉默下来。
家庙里面寂静许多,两人再没有说话,唯有烛火在安静地燃烧。
……
……
石碑自从出世之后,就一直吸引许多人的注目。无论是九州哪一方势力,都派遣自己的亲信驻扎在石碑上,时时刻刻地观测石碑上。中古时代,曾有人从石碑上得出一套功法,最终成就不可言境界,以大手段一统九州,开创了大夏皇庭。
这样的机遇不得不让所有人为之叹服,要知道不可言可是九州世界最高的境界,从远古到中古再到今古,其也不过只有寥寥少数几人。
若是有人能够从石碑上再次出现一套功法,那可意味着他或许能够成为下一个不可言强者。
这样的机会,谁不心动。
当各方都在密切关注石碑信息的时候,石碑上突然出现了一句话:“昏君当道,豪杰并起。”
绝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什么样含义,可对某些人来说,它只要出现就行了。
打仗讲究的顺天时,应民意。虽然民意这东西就是妓|女,可以随意玩弄,但还是需要一个好听的名头:如性工作者。石碑上的话出现之后,那些造反者仿佛打了鸡血,一个个变得无比兴奋。他们指着石碑上的内容,对所有人宣告:看,连上天都说了昏君无道,豪杰并起。
所以,无论是正在造反的还是准备造反的,都拿起自己的武器,磨刀霍霍准备将皇帝拉下马。
兖州的魏王第一个向皇庭发动了挑战,指责天子被奸臣蒙蔽,打着清君侧进攻皇庭。魏王家大业大,光是神位强者就有十余位,自然有跟皇庭血拼的底气。而皇庭的底牌,大夏的开创者,今古的第一位不可言强者,早于数百年前坐化。
没有了不可言强者,九州世界就像是脱缰的野马,随时准备崩溃,变成一盘散沙。
从石碑上的八字流传开来之后,九州彻底被卷入战火当中,所有人都想到得到大夏皇庭的宝座,因为传闻当中,大夏的那位不可言强者坐化之前曾留下一件宝物,若是神位强者参悟之后,有一丝机会,进入不可言境界。
即便只是一丝机会,但对于这些神位强者来说,就是最致命的诱惑力。
谁也无法忍受这样的诱惑。
九州上演了一次生死动荡,而青州内部也不是很平静。河东贵族借着石碑上的字,开始大肆宣传齐王宫失道,而他们则是代替齐王宫的最佳人选。
齐王听说这个消息之后,沉默不语。石碑上的话即便不是专门针对他的,但对他来说,却也是一个致命打击。谁让他也算是君王。
只是,他没有办法针对石碑做任何的手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在军力失去优势之后,在人心上也逐渐失去优势。
在青州方面打的如火如荼之际,郝任收到了消息,谷门党领袖愿意和他接触,而且派来的使者还给他留下来两个字:“天钗!”
当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心头顿时大震,没有想到在谷门党的背后,竟然是天钗队的队员。他又仔细一想,的确如此,也唯有天钗队的队友们才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在收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没过多久,就乘着战舰匆匆来到了兖州和青州交界处。
这是一片方圆万里的丛林,谷门党将自己隐藏在里面,避开青州贵族以及齐王宫的清剿。
他从战舰上下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那个人就是韩立。韩立早已经在这里等着他,见到他下来,只是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话。他用拳头捶在韩立的肩头,大笑道:“果然是你,看来我猜的没错。”
韩立点了点头,看着周围正在忙忙碌碌却流露出发自内心笑容的人,叹道:“到了这个世界,总要做点什么。我不知道自己除了修道能做些什么,但看着这些人,我觉得自己找到了目标。”
当一个人找到自己目标之后,他会为之而奋斗。郝任觉得此时韩立才算是真正地活过来。他看着韩立,说道:“只是,你在这里做这些事情,很不容易。”
韩立点了点头,道:“我知道,只是无论怎么艰难,我都要做下去。”他指着正在修建场地的人,脸上露出最淳朴的笑容,道:“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只是一群没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农民,其中稍好一些也只是稍有些武力,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
“他们是很淳朴的,就算生计艰难,也没有想过去剥夺别人的生命。所以我挑中他们,让他们跟我一起,实现那个目标。”他说道这里顿了顿,“让所有人不再受苦受难。”
“宏愿!”郝任看着他笑了笑,“听闻地藏王菩萨曾立下宏愿,你若是完成这样的事情,或许可以立地成圣。”
韩立摇了摇头,道:“成不成圣,倒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是觉得,要在九州实现谷门主义实在是太艰难了。这些人。恐怕终究一生,都无法完成这个心愿。”他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现在只能以各种目标欺骗他们,让他们觉得这是一个可以实现的目标,然后不停的奋斗。”
“一旦他们知道事实的真相,恐怕就会失去对这个世界的期望。我让他们知道世界的真相,却无法带他们建造真正的乐土,我想我应该是真正的罪人。”
郝任静静地听他说着,知道他说的一切都是事实。
如果丛林当中谷门党的人都知道韩立只是在画饼充饥,他们又该有多么的绝望。他带给他们希望,却终究又带给他们失望。
如果本来注定就是一场空,那么无知才是真正的幸福。他们知道,他们了解,他们愿意奋斗,可最终却发现,什么东西都是虚假,这比直接压迫他们千万年还要痛苦。
世界上的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此。
得到的瞬间,然后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