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安静。
偌大的主屋里只有周承,周维启和唐韵三人,但是从进屋开始,周承和周维启就大眼瞪小眼,一言不发,唐韵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有些不知所措。
“那个,你们父子俩先聊着,我,我去给你们煮一壶清茶。”唐韵柔声说道,然后闪身走进了次间,不过她还是有些不放心,贴着窗子想听听周承和周承的谈话。
于是房间里只剩下了周承和周维启,两人继续沉默,后者没有显露任何的神君气势,但周承还是感觉周围的空气有些凝固,气氛有些压抑。
又过了半晌,周维启沉声说道:“明明来到了郢城,却迟迟不肯回家,可是还心存怨愤?”
“呃……”周承感到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身为神君的周维启会率先打破沉默。
另一间屋子里的唐韵也是暗自松了口气,笑盈盈地去煮清茶了。
周承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若说心无怨愤,只怕您也不会信。”
称呼是“您”,周承还是叫不出“父亲”这个称呼。
周维启轻轻闭上了双眼,纵是证得神君之位,也是有许多的无奈,他叹了口气,说道:“我曾请天月庵青洛师太沿途暗中护送于你,却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你觉醒了制谱师的资质。”
青洛师太……这不是湛慧那小尼姑的师父吗?周承闻言顿时愣住。如果真的像周维启说的那样,自己当初被马夫暗杀,重伤昏迷之后。为青洛师太所救,只怕并非偶然。
其实仔细想想这也是合情合理,七魄归真的宗师飞天而行是何等迅速,当时的周承已经是濒临死境,气息微弱至极,如果不是仔细探查,根本就注意不到。
周承的心里稍稍宽慰。这样的话周清远还不算太冤,然后他又继续问道:“那纯阳宗贿赂司律堂主事以及一些弟子对付我的人。又是谁?”
周维启沉声说道:“想必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答案,能够贿赂归真宗师的势力,天下间寥寥无几,而且还是纯阳宗的归真宗师。”
邯都李氏?周承眼睛微眯。后续的一些线都是将幕后黑手,指向了邯都李氏,而且身为执掌北齐大统千年的皇室,邯都李氏绝对有能力去贿赂一位宗师。
不过,周承却并没有顺着周维启的话说下,而是摇头道:“我的心里哪有什么答案,还请神君指点。”
神君……周维启目光一凝,气氛顿时又压抑了几分,但随即又笑道:“小鬼。哈哈,是邯都李氏,不要说你没有一点头绪。”
周承也笑了。说道:“先前的确有些猜测,但不敢肯定,此番算是确定了吧,不过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邯都李氏与郢城周氏在千年之前曾是战友,大齐建立之后,也是君臣所属。两家应该并无矛盾,邯都李氏又为什么要杀自己?
邯都李氏动作颇大。似有整合大齐世家,并吞天下之图谋……莫名地,叶珺钰曾说过的话出现在周承的脑海,不会是真的吧,李家已经丢了虚天境,怎么敢这么做?
“邯都李氏,图谋甚大,我周家怕是他要对付的第一个目标。”周维启沉声说道,但他的神情却是有些戏谑,目光如同深渊,心思难测。
周承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注视着周维启,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维启继续说道:“从大齐开国,一直到五百年前,我周家都是邯都李氏的附属世家,为臣侍君倒也安定。直到祖上有天尊出世,威压世间三百余年,我周氏就已入天下顶尖世家之列,虽然依旧为大齐臣子,但李家已是颇为提防忌惮。
不过我周家一只以来,到也没做过什么僭越之事,又有九阶神器与神君镇压,李家也不敢轻易出手。只是从六年前开始,有坊间传闻说,我周家有太古人皇血脉,得天地眷顾。”
说道这里,周维启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可笑的是,李家还偏偏信了这荒谬之言,却也不想想,从太古人皇年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百多万年,再强大的血脉都没可能传承下来。”
不,是有可能传承下来的!周承心中猛然一惊,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姿容绝美,面色苍白的少女,周清寒,那个死而复生的太古武圣,可是就认定了他有人皇血脉!
周家真的有传承太古人皇的血脉!
“你似乎很惊讶?”周维启发现了周承的情绪波动。
周承说道:“真的有人皇血脉?”
周维启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七魄归真之后,炼器士就已对自身血脉了如指掌,是否有人皇血脉的传承,我自是清楚的。
但李家却是认定了这个传闻,甚至在五年前还把请你去邯都学府读书,名为学习,实为质子。”
质子,即为人质,李家为了避免周家有所异动,将周承带到邯都当做人质。
周承眼睛微眯,深吸了一口口气,沉说道:“神君,当真好心性。”
自己的儿子被人小区当人质,周维启这个神君也当真是“心性不凡”了。
周维启闻言并没有半点恼怒,很直白地说道:“我不可能为了你而引起神君之战,殃及无数生灵,何况你原本的资质并不出众,入邯都学府读书倒也算是一条出路。”
“哼,神君,当真是胸怀天下啊。”周承讽刺道,方才刚刚升起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
或许站在周维启的角度上,这件事情并无不妥,但是周承却是为周清远鸣不平,有这么个父亲也算是倒霉了。
“那后来,为什么把我送上纯阳宗?”周承又问道,如果真如周维启所言的那样,他一直呆在邯都等下一个质子就好了,为什么会突然被送去纯阳宗拜师?
周维启说道:“李家已经开始向各个地方伸手,众多宗门世家的目光都聚集到了邯都,你在那里太危险了。倒不如将你送上太华山,寻个庇护之所,却没想到你竟是取得了这般成就。”
“李家到底想要做什么?”周承沉声问道,难道真的是如叶珺钰所言,李家有并吞天下的巨大图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