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滟熙冷静下来,也不看那丫鬟,只道:“秋水。”
“姑娘你回来了,是不是要用膳了?”
“今儿晚些再说吧,我这会子好累,想先睡一时,等晚些时候醒了,你再帮我准备。”连滟熙缓缓说道。
她的话刚落,那丫鬟便在惊喜之中突然消失了。
秋水虽然觉得这样不妥帖,不过姑娘的决定素来是不容反驳的,因此也只是稍劝两句,就作罢了。
连滟熙待到确定碧月秋水去了自己的房间休息后,这才掀开厚厚的门帘。
映入眼帘的案几上,原本早些时候放着的糕点,也早就消失了。
深深呼吸,她最后还是吐出了那几个字,虽然声音不大,但是房间里的那个人,听见了。“出来吧。”
屏风微动,连滟熙听见屋子里有承重的脚步声。
没一会儿,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连滟熙倒吸一口气,强压心中对于鲜血的恐惧,问道:“您怎么还在莫城?!”
“连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赵梓昕本人也是意外的,这个简陋的闺房,居然是连家六小姐的房间?虽然说莲月庵是有些简陋,但是连家的姑娘既然过来住,那怎么说,也要收拾的妥帖一些吧?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啊,居然是这个样子?
“您的伤……我这儿没有伤药的。”连滟熙想了想,“不过,止血丸,倒是有一枚,只不过,这是给妇人服用的,不知道世子您,能不能用。”
因为疼痛,赵梓昕觉得自己就算是笑,也是吃力的。妇人服用的?自己一个男人,能用吗?“多谢连姑娘好意,我就……”
“其实我也没准备给你服用。”连滟熙淡淡的说,仔细说来,对于这位世子,她并不怕,从心理年龄来说,她看赵梓昕,只是把他当做一个小孩来看,更多的,对于这个少年,是恻隐之心。
记忆的闸门打开,曾经的一些事情,她也模糊的记得。自从在那次暗杀,有关赵世子的一些记忆,也慢慢浮现在脑海里,隐约中她似乎曾经听人说过,赵梓昕在十四岁那年,出王府游玩的时候,落马受重伤,后来不治而亡。
而现在连滟熙看见本人,心中却是觉得,他的死定然不简单。
连滟熙并没有去询问赵梓昕为何会受伤,只不过是让他躲好后,就出来嘱咐秋水多准备些晚膳,最好能够再多准备一份面条。
秋水虽然十分惊诧今日连滟熙为何吃的如此多,可也没多问,只十分老实的按照要求去准备。
没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汤面,等各色吃食都端了进来。
秋水进屋的那一霎,却是微微皱眉:“咦?姑娘今儿是让碧月给您换香了吗?怎么闻着不太像平日里用的梅香饼?”
“有吗?”连滟熙自然之道为何香气不对,想要把血腥味盖住,自然需要点其他的香料。“许是我今天去刘家庄,染了那边的香气吧。”
秋水想着也是有可能,且主子的事情,她自是不可多问,便就没放在心上。只按着往日的规矩将饭食摆好后,就退了出去。
连滟熙端起那碗汤面,径直走到赵梓昕躲藏的位置。
“若是担心有毒,可不吃。”她平静的说。
赵梓昕有些诧异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她的语气和态度,真的是非常特别。
说不上为何,只觉得眼前的这小女孩十分值得信赖,赵梓昕十分诚恳的作揖:“多谢。”他接过那碗汤面,闻着青葱的香气,只觉得十分饥饿。
“小滟滟,你还能让他一直呆在这里吗?”古奇突然冒了出来,很是不确定的问。
连滟熙这时候已经坐回位置了,十分安静的吃着饭,饭食虽然做的精致,可品种却十分简单,夹杂着糙米的粥、窝窝团、汤水白菜、腌咸菜。说起来,这儿的饭食虽然不如连府,可她吃着,却是十分的安心。
待到吃好后,连滟熙看着盘子里还有两个窝窝团,她向赵梓昕藏身之处看了看,便用手帕将那窝窝头包好,塞入口袋里。
“我吃好了。”赵梓昕端着空碗走出来,放到桌子上后,就又躲了回去。
真是一点也不像那些世子……
“小滟滟!你怎么不回答我?”古奇等候半天,却见连滟熙一点要和他说话的意思都没有,心里有些着急。这个时代,男女共处一室,可不好啊!虽然说连滟熙年纪还小,但是那位赵世子,今年可是十四了啊。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连滟熙自然知道古奇是好意,只是此时的她,心里还在想这事情呢。
古奇一直在旁边大呼小叫,若不是这其中连滟熙会看他一眼,他甚至以为连滟熙失去了见鬼的能力。
等到秋水将吃完的饭食送走,连滟熙依旧没有搭理古奇。而是径直打开从连府带来的箱子,从里面翻找了一番。
“多谢姑娘。在下,先告辞了。若是有朝一日我们能够再遇,我定当好生报答你。”赵梓昕此时已经将那些伤口简单的处理。
“赵世子,您以后有什么打算?”
“自是回上京,将我在此所遇的一切,通通告诉父王。”赵梓昕理所当然的说。
“你虽为世子,可一无母家支持,二无实质权利。倘若你去了,告诉了王爷在这儿发生的种种。那么,又会怎么样?”幼稚粉嫩的脸上,此时有着一种极不寻常的平静。
赵梓昕看着她的表情,心里没来由的,有些无措。是啊,说了,告诉父王,又怎么样?继母家世显赫,且有嫡子傍身。这一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世子,也不过是表面上瞧着有些了不得罢了。真是说起来,却一无是处。
“赵世子,我知你此时定然觉得我年纪尚幼,定然是胡言乱语。不过,我还是想告诉你。六娘在连府,虽是庶女,可嫡母依旧不喜,更何况如您这般?我想,你也不是个笨的,此事到底由谁引起,相比心中也有计较。不过,你可要想清楚。现在的你,能做些什么?”
赵梓昕语塞,他也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少年,虽然因为身在皇族,要沉稳许多,可到底,也不过是个孩子。
“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