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珂媛和安寻菲挽着手信步走着,安寻菲惊喜不已,看着满树的梅花开得争奇斗艳,连连惊叹着:“好漂亮啊!珂媛,真的好漂亮!这么一处好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这里离戏院不近,离你家好像也是不近啊?”
安寻菲一边说着,一边放开了挽着姚珂媛的手,情不自禁地在原地转着圈。
看着安寻菲高兴异常的样子,姚珂媛也是莫名的欣喜,唇角浮上一抹浅笑,顺手从树上摘了朵梅花,放在鼻翼轻嗅着,道:“是啊,这里是离我家挺远的,一个城东一个城西呢!可就是那么巧,让我给发现了,我想,着兴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姚珂媛那幽幽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尤其动听,就像她在戏台上吟唱着戏词那般婉转。
安寻菲回首望着她,想着她这几日的大红大紫声名鹊起,心下微堵,戏唱的那般好,就连声音也是这般的动听!
老天是这么的不公平,自己练了这么多年,还是没能唱出来,倒是让她给赶了先。
姚珂媛却是没有注意安寻菲的神情,只是抬眼望着挂满了枝头的梅花,继续说着:“小时候,也不知为什么,我就是特别喜欢凌寒独自开的梅花。古人有云‘梅花香自苦寒来’,梅花的精神深深地振奋着我。至于如何发现这篇梅林的,”姚珂媛说着,重又伸手挽住了安寻菲的手臂,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是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我娘刚刚捡到了我,”说到这里,姚珂媛的语气微顿,安寻菲明白她的身世,她以前是一个到处流浪的乞儿,十年前的一个夜晚,她流浪到了京城,由于饥寒交迫昏倒在大马路上,恰逢穿街走巷地卖馄饨的孔玉梅收摊回家,将她领回了家里,调养好后便认为了养女。
“有一天晚上,我娘得了风寒,我爹就一个人出摊,哪知他整整一夜都未归。我娘和二姨都急坏了,于是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跟我娘出去找我爹了。后来,我就和我娘分开寻找,而我,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来到了这里。从那以后我一有空就会偷偷地来这里。”
说着,姚珂媛朝安寻菲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是我娘却是不让我来这里,因为这里离我家是太远了,再说我一个女孩子,她也是怕我不安全。后来进了戏班就好点了,毕竟戏班离这里没有像我家里那么远。”
“好久没有来这里了!要不是今天得空,怕也是不知何时才能来呢?你看着满树的梅花,呵,每次来这里,我的心就会特别的宁静,就好像倦鸟找到了家的那种感觉。‘三月东风吹雪消,湖南山色翠如浇。一声羌管无人见,无数梅花落野桥’!就是这样的一种意境!”
这就是安寻菲最嫉恨姚珂媛的地方,明明是一个戏子,但她却仿佛跟她们很是不同,不但能识字,还能吟诗作赋,博晓今古历史,学起戏来,就如手到擒来般,戏班里的众师姐妹们都是自叹弗如。
她再次装作不经意地甩开了她的手,朝着前面跨了好几步。
姚珂媛手里捻着刚刚顺手摘来的梅花,思绪仿若飘得很远,“梅花,它千百年来为文人墨客所歌颂,只因它生来就甘于寂寞,妩媚而又脱俗,淡泊名利。她不因没有彩蝶缠绕而失落,亦不为没有蜜蜂追随而沮丧,更不似那癫狂的柳絮般随风飞舞,也不会学那轻薄的桃花般逐水流,而是无私、无怨、无悔地默默绽放于严寒之中,给人们的生活带来欢乐和美的享受!”
“说得好!姑娘好深的见解!”
身后蓦然响起的男声,把个姚珂媛吓了好大一跳,转过身来,却见一年轻男子浅笑盈盈地不知何时立于身后,他的身边还站着一名与他的年纪不相上下的侍从模样的男子。
由于离得不甚远,姚珂媛看的甚是清楚。那个男子一身的白色西洋服,剑眉凤目,鼻正唇薄,最明显的是他的下巴中间竖着一道醒目的沟渠,这,大概就是平常戏词里常唱到的美人沟吧!姚珂媛心想,只是长在了一个男子身上,未免有点妖孽。
这男子的目光清澈无比,那里面清纯得不含一丝杂念、俗气,温柔得似乎能包容一切,就像是阳光下漾着微波的幽深湖水,令人忍不住地就浸于其中,此刻正微笑地望着她。
安寻菲也几乎是同时回身,在见到男子的刹那,愣神得有点转不过弯来,如此的美男子,在戏词里,在戏台上,是她经常扮演的角色,像眼前活生生的,真真是从未见过,心下想着,戏文里的潘安大抵也不过如此吧?
而那男子在姚珂媛转身的瞬间亦是有点愣神,仿若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般,使劲地眨了几下。
姚珂媛被他那近乎于可爱的动作逗得轻笑出声,而那男子却是惊喜不已,脱口说道:“是你!”
姚珂媛一愣:“公子,你认识我?”
那男子点点头,上前几步:“是的,前几天在国泰大戏院门口我见过你!”
姚珂媛了悟,原来是自己的一个戏迷啊!当下便不再出声了。
宇文骁望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子,心里雀跃不已,没想到会在这片梅林里遇见那日惊鸿一瞥的女子,自那日戏院回来之后,自己便没有再去过,倒不是不想去,而是被蔡胜哲他们拉着一个一个娱乐场所地走,委实是没有时间,倒是她的一颦一笑会时时地浮现于眼前。
刚刚一进得梅林,远远低就听到了梅林深处的喧闹声,心下微诧,这片梅林,很少会有人进来。
循声寻来,才见两女子在寒梅盛开的枝头下细细地漫步,耳里听闻着那绿衣女子对梅花的赞美,那独到的见解,在引起他心里共鸣的同时,也是微觉疑惑,那是怎样的一个女子,才能说出对梅花如此高深的见解和感慨!
当下便仿若遇见了知音般,忍不住就出声说道:“说得好!姑娘好深的见解!”
只是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姑娘,就是那晚戏院门口那瞥了一眼便印在脑海的那个女子,怎能不叫他欣喜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