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了吗?
时澈走了过去,身体微微弯曲,长指缓慢地落到了她的脸庞上,触手便是湿润,他的手不由地一颤。
她真的哭了……为什么哭?
时澈黑眸就这样愣愣地望着她,眸底光芒缓缓流动,他的心一点一点轻轻地跳跃着。
她是在为他们失去的孩子哭泣?还是……为今日的离婚哭泣?
然这个念头一在脑海里浮现,时澈就不禁自嘲地笑了笑,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是因为这两个事情哭泣呢?
如果她真的会伤心,那么,孩子她就不会打掉,也不会坚决地要离婚了。
时澈慢慢地坐到了床边,借着走廊外面透进来的那些微弱的光线,就那么定定地看着凌初夏,她似是睡得不太安稳,秀气的眉头微微蹙起,隆成一个小山峰,眼角似还有些许眼泪,慢慢地往外渗。一滴一滴,顺着脸颊滑落,浸湿了枕巾。
她为何哭泣?做噩梦了吗?
时澈眼底划过一丝心疼,温热的指腹抚在她的眼角,慢慢地帮她拭去眼泪,随后,他的手也没有离开,而是落到了她的眉头处,轻轻地抚过,直至她的眉头彻底舒展开,他看着她安静恬静的睡容,不由自主地俯身,薄唇极轻,极缓地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浅浅的吻。
她似是有所感觉,察觉到安慰般的,渐渐地不再流泪,眉眼缓慢舒展开来,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手,唇角浅浅上扬。
时澈的心,在这一刻,仿佛心底有根弦,就这样被轻轻地拨了一下,却是久久荡漾着。
凌初夏这种一依恋般的举动,似乎从来,都只有在无意识的时候会出现,可即使是这样,他的心还是那么轻易地被牵动了。
其实他今天很累,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坏事,仿佛都像是约定了一样,齐齐地向着他袭来。
孩子没了,初夏要离婚,还有他的母亲……
一天之内,接踵而来的,全部都是最坏的消息,如果不是他足够强悍,或许现在都已经撑不下去了。
可现在,他坐在她的身旁,他伸手就能够触碰到她的脸庞,他离得她这么近,他那烦躁焦虑得心,不由自主地安宁了下来,连累意,也瞬间被驱散了。
他的手轻抚着她的脸庞,手指眷恋般的,缓缓移动,他的声音低低的,沙沙的,慢慢地开了口,“初夏……。”
他轻轻地喊着她的名字,带着压抑的感情,“妈她病了,得了肝癌,现在已经到了很严重的程度,医生说,或许她只剩下半年的寿命。”
“这么强大的女人,我从来没有想过她有一天会倒下,她一直都那么端庄优雅,漂亮迷人,可是今天,我看着她,她瘦了,脸色很不好看,两鬓都有了白发,不再是那个强势的时夫人,而是一个苍老的老人。”
“可是,她是时夫人,时夫人是不可能会倒下的,她怎么能倒下呢?”
时澈眉心忽地紧紧地蹙了起来,眼眶却泛起了一丝红,连声音都越发沙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