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在这个时候不乘胜追击,反而“把攻势放一放”?
在座的诸人都是聪明人,不用文丑解释,他们也都尽然明晓文丑之意。
就像郭嘉刚才说的,胡轸等人虽然不和,可若是文丑、孙坚迫之太急,为了自保,他们就可能会暂先把不和收起,一致对外,故而,文丑说“把攻势放一放”,这样一来,外部的压力不那么大,内部的“不和”大约就会暴露出来了。
次日一早,文丑去找孙坚,把自己的想法告与孙坚,孙坚非常赞同。
於是,两人各勒部属,连着两天没有出营挑战。
董兵营里,胡轸、吕布、徐荣连着两天不见文丑、孙坚出战,又闻风声说:前日一战,文、孙部曲伤亡甚重,文、孙已遣人归颍川,调留守在颍川的部队立即来援。
不管文、孙调颍川部曲来援的风声是真是假,按常理计,大胜过一场后,荀、孙应是再接再厉的,而他两人现下却按兵不出,如此看来,至少“文、孙部曲伤亡甚重”之说应是不假。
就如文丑等人的预料,外部的压力一小,胡轸、吕布、徐荣三人内部的矛盾的就暴露出来了。
从文、孙按兵不动第一天算起,仅只过了三天,到得第三天傍晚,便有一消息被斥候探出。
却是:吕布骄恣,胡轸为维护权威,数次当着将士的面辱骂他,并再次放言要斩一青绶,当徐荣出来劝架的时候,胡轸又当众指责徐荣与文丑暗通,所以才在自己受击时不肯来援。
消息传到时,文丑、孙坚正在一起下棋。两人相对一笑。
孙坚说道:“董卓匹夫,用人之明!设如我是董卓,此战必不遣吕布。”
文丑倒是理解董卓。
他笑道:“山东尽起,举目皆敌,董卓也是捉襟见肘,故不得不遣吕布耳。”
董卓手底下的兵马虽然不少。可都是拼凑起来的,如何进、何苗的旧部,如西园的那八个校尉部,又如洛阳的北军,这些部队都不是很能战,唯二能战的,一个是他的本部凉州兵,再一个便是原本丁原帐下的并州兵,文丑、孙坚皆有善战之名。董卓为抵御他俩的攻势,肯定是不会调那些不能战、忠诚度也不是特别能保证的部队来驰援太谷的,那么他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派他的本部,要么派并州兵。
他的本部是有限的,讨董的联军虽然散了,可袁绍还在冀州,不断招兵买马。虎视眈眈,那么他肯定就不敢派出太多的本部来迎击文丑和孙坚。因为毕竟袁绍才是他的头号大敌。
如此这般,董卓也就只能选择派一部分本部的凉州兵来,再加上一部分并州兵。
吕布和胡轸尽管“不和”,可吕布对董卓的忠心,董卓却是认为完全没有一点问题的,再加上吕布敢战。麾下骁悍,只从这么个表面看来,他确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文丑和孙坚的这盘棋已是下过中局,孙坚处於下风,他看了两眼棋盘。觉得翻局无望,遂做出慷慨豪迈的姿态,伸手拂乱棋盘,站起身来,按剑说道:“胡轸数当众辱吕布,又当众斥骂徐荣,董兵此时定军心已乱!子孝,你我的进击之时到了。明日便出兵如何?”
文丑措不及手,竟是眼睁睁看着孙坚把棋盘给弄乱,他低头看看乱了的棋盘,又抬眼看看故作慨然之姿、昂首挺胸、一眼也不往棋盘上落的孙坚,失笑说道:“一局棋罢了!文台,何至於此啊!”
孙坚见被文丑戳穿了他的小心思,老脸一红,收起慨然之姿,挠了挠头,尴尬笑道:“何止一局棋,已连输给你两局了!”
“棋之道,小道而已,沙场争雄,才是正道。明日进击,先击之位还让给你就是。”
孙坚大喜,说道:“好!”
次日一早,文丑、孙坚除留了数千守营兵士外,尽出步骑,分作两路,一路亦数千人,列阵於太谷关外,以防关中的董兵出关,另一路则为主力,又分作两部,一部由孙坚亲率,击胡轸、吕布、徐荣营之正面,一路由文丑坐镇,列於胡轸、吕布、徐荣营之侧面,为孙坚呼应。
文、孙数万步骑一动,太谷关外顿烟尘卷天,嚣声振地。
胡轸、吕布、徐荣营中,在文丑、孙坚出兵之始即已得军报,三人已有准备。
当文丑、孙坚出兵列阵时,徐荣建议遣一部精锐,先出营逆袭,而被胡轸拒绝。
胡轸以为:“贼兵众,而吾兵少,不宜出迎,应当固守。”并认为,“贼兵虽众,而如吾兵固守,吾营亦难下也。”徐荣再次请求,甚至说出“愿亲带本部三千,出营逆击贼众”,但仍被胡轸拒绝,他帐下有人怪言怪语,说道:“徐将军主动请缨,欲亲带兵卒出营,也不知是真的要去逆击荀贼,还是想要阵前倒戈?”话到这个程度,徐荣只能忍住愤怒,不再多言了。
徐荣和胡轸意见相左,徐荣两次请战时,吕布在边儿上。
吕布虽是性格旷慢,但到底也是久经沙场,并生性悍勇,在敌众我寡、我军又是刚败一场的这个情况下,他其实是赞同徐荣的意见的,也认为应当先发制人,以提振士气,可因为胡轸两度放言说“要斩一二青绶”及当众面辱他之故,却是一言不发。
於是,董兵龟缩营中,眼睁睁看着文丑、孙坚排兵布阵,直到文、孙阵势列成。
如是文丑先击的话,在阵势列成后,他可能会先遣小部队试着攻击一下董营,然后再大举进攻,可孙坚却不然,他省过了试探的环节,阵势刚成,他就直接遣主力进击。
不但直接就遣主力先击,而且孙坚几乎是直接就尽出帐下上/将,程普、韩当、祖茂、吴景、孙贲、孙河六人被孙坚一次性地全都派了出去。
六支孙兵,分作两部。
一部由吴景、程普、祖茂组成,一部由孙贲、孙河、韩当组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