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京畿府的普通牢房人满为患,一天之内关押了上百新人,清一色都是刚刚抓进来的青皮混混。
上百个街面上的青皮混混被关在一起,那种热闹景象可想而知。
“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我们又没做坏事犯法,你们凭什么胡乱抓人?”
“混蛋混蛋,京畿府的混蛋凭什么胡乱抓人,老子的亲戚可是在户部衙门当官,再不放老子出去叫你们好看!”
“老子身后也是有人的,小心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
一干青皮混混一点都没有害怕担忧的情绪,反而扯着嗓子用力拍打大劳粗大的牢门,一派经验丰富老司机的架势。
“叫叫叫,叫个鬼啊,都给我老实点,等会衙门里的大人就过来了,到时候有什么话你们亲自跟大人说去,在这里鬼叫有个屁用!”
看守大牢的狱卒一阵头大,突然关押的这帮青皮可不是好招惹的,其中大部分跟朝堂官员或者豪门大户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一个不好是会闹出大乱子的。
“那叫你们大人过来,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无缘无故就抓我们?”
狱卒的话根本就不起任何作用,大牢里关着的这帮青皮依旧大吵大闹,将大牢的粗木牢门拍得砰砰作响,口中大喊大叫根本就不怕把事情闹大。
甚至有那关系不睦的青皮混混,因为关在一处互相看不顺眼,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闹得整个大牢一片乌烟瘴气沸反盈天。
“放肆!”
半个时辰后,等天色逐渐昏暗下来,贾赦这才有了空闲,直接赶到大牢这边见此情景忍不住怒喝出声。
声如雷霆滚滚炸响,震得一干青皮混混耳膜生疼体内气血翻腾,瞬间吵杂宣闹的声浪消散,原本闹哄哄的大牢变得一片寂静。
迎着上百双不善的眼神,贾赦神色平静面不改色,目光森冷如电轻轻一扫,凡是触及到的眼神无不闪烁畏惧,急忙偏头不敢与他对视。
“谁是牛二,自己站出来,本官有话要问!”
收回目光,贾赦淡然开口,不等一干被抓青皮有何反应,直接走到大牢专门用于审讯的暗室,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候。
轰隆!
刚刚还寂静一片的大牢,好似火药爆炸一样轰然炸响,顿时各种吵杂声浪犹如火山喷发一般汹涌而起。
各种议论各种漫骂,各种不服各种无赖纷至沓来,甚至还有不知死活的家伙,拍着牢门大叫要贾赦好看。
迎接他的是狱卒毫不犹豫的棍击,直打得惨叫连连倒地翻滚这才罢休。
砰砰砰……
大牢里十几位狱卒齐齐出动,猛的将某间牢门拍得砰砰作响,一下子将大牢里吵闹喧嚣的声音压了下去,其中一位指挥大牢里的一位青皮怒喝:“牛二还不出来,大人正等着你个混球呢!”
牛哦而这厮刚才叫嚷得不轻,一脸不屑显然颇有底气,见狱卒点明也不害怕,大摇大摆走了过来冷笑道:“我这就去会会你们大人,看看他到底是什么人物,竟然敢如此对待我等!”
“少跟我罗嗦,快走!”
二老板就在旁边的审讯室等着,一干狱卒不敢怠慢,迅速打开牢门将牛二弄了出来,而后猛的将他推得向前疾走,引来牛二一声不满怒骂。
砰砰两声,昏暗的审讯室大门被打开又被重重关上,牛二眯缝着小眼左右打量,只见审讯室气氛阴森,周围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刑具,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隐隐的血腥味,原本嚣张的姿态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忧色。
“你是牛二?”
贾赦的声音突然响起,吓了牛二一跳忙不迭点头:“是的是的,正是小的!”
别看他刚才在狱卒跟前耀武扬威,可真正站在贾赦这样的京畿府大佬跟前,连屁都不敢多放一个。
“昨天你打了卖板栗的何老汉,还抢了他三斤板栗数十个铜板可对?”
贾赦一点废话的意思都无,对付像牛二这样的积年青皮,拐弯抹角说好话根本没用,还不如直来直往打击他的内心来得痛快。
“这个,好象只是小事,用不着关进大牢吧,要不是我向何老汉赔礼道歉,大不了将他的损失全部补偿回来就是!”
牛二可不是好糊弄的,立刻便说出了解决方案。
“哦,那你五天前伙同一伙人马,抢了外地客商的一批货物又怎么说?”
贾赦冷冷一笑,直接道:“那批货物的价值不菲,一旦衙门追究起来,别的不说判你个流放千里应该没问题吧!”
“别啊,那只是一个小小玩笑,大人可千万不要当真!”
牛二吓了一跳,没想到对面的京畿府大佬对他的事情这么了解,心中一时忐忑好不惶恐。要是跟前这位大人揪着不放的话,那他可就真的倒霉了。
“还有十天前,你对王寡妇做了什么,一旦追究起来又是什么后果,相比不用我多说吧?”
没有理会牛二的求饶,贾赦又扔出一颗重磅炸弹,直接把牛二炸懵了,一时惊慌失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惊恐连声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他心中一时惊惧到了极点,不知道眼前的京畿府大佬,对他的事情怎么会这么了解,十天前他可是强迫前门的王寡妇跟他几度风流,一旦闹开了可不是开玩笑的,是要被重罚的,流放千里都是轻的,说不定还得把牢底坐穿,他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
“嘿嘿,你做下的事情还不止如此吧,敲诈勒索逼良为娼,还有跟其它的一些犯法事实,足够将你来个秋后问斩,本官说得对不对啊?”
贾赦趁胜追击,满脸冷酷森然道。
“大,大人饶命,小,小的知错了,知错了!”
牛二这下可真吓得亡魂大冒,自己的事情自己知晓,真的把他的老底子揭起,不说秋后问斩这样的重罚,起码流放三千里是跑不了的。
衙门里的那些猫腻他可是相当清楚的,一旦被揪住不死也得脱层皮,此时他还有什么心思跟衙门作对,只求眼前的京畿府大佬放他一马。
“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能不能抓住就看你自己的了!”
贾赦冷笑,见火候差不多了直接道出目的:“想要减轻身上的处罚不难,
就看你揭发检举的案子够不够轰动了!”
牛二满是希冀的脸色一变,心头惶恐装傻道:“大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少给本官装糊涂!”
贾赦轻轻一笑,咧嘴露出两排整齐的森森白牙,在眼下阴森恐怖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渗人,他冷冷道;“要么你倒霉,要么被你检举揭发的家伙倒霉,二选一你自己掂量着办,给你一盏茶的时间考虑,过期不候!”
说着,端起案几上刚刚满上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神态悠闲之极。
牛二一时满头大汗心中天人交战,一边为自身处境担忧不已,一边又是出卖江湖同道的严重后果,叫他一时举棋不定不知该如何是好,不过片刻身上以上便已被冷汗渗透,满脸苍白好不狼狈。
“好了时间到,要么你死要么别人倒霉,你选择一个!”
贾赦将半空的茶盏放下,淡然开口:“不然的话,我就默认你选择接受衙门的判罚了!”
“不不不,我说我说,我说还不成呢!”
牛二身子一抖,见对面的京畿府大佬明显是动真格的,他在也不敢耍话肉,急声确认道:“大人,我要是说了,你真的会减轻我身上的罪责么?”
“那就要看你揭发的案子,是不是够分量,能不能将你的案子盖下去了!”
贾赦轻轻一笑,双目冷光闪烁不满道:“要么说要么死,没第二条路可选!”
“我说我说……”
牛二吓得面无人色,急声说道:“大人我知道躲在东城的一位杀人逃犯……”
听着牛二的爆料,贾赦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灿烂,吩咐身边负责记录的小吏记好让牛二画押,心中一时大畅满心欢喜。
所谓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其实真要说消息灵通,没谁会比得上作为地头蛇的青皮混混,他们的消息来源十分驳杂却是相当准确。
尤其关于江湖上的消息,他们更是知晓得相当广泛,很多衙门发挥诸多努力都无法得到的消息,他们仗着地头蛇的便利,却是能够轻松得到。
就比如眼下的牛二,开口便将一位刑部通缉已久的杀人逃犯下落说了出来。要是换作衙门自己来查的话,谁知道猴年马月才会出结果,或者又会变成一桩破不了的案子。
牛二还只是一个开始,大牢里可是关押了足足上百的青皮混混,只要他们其中有一小半,能够透露一些有用消息的话,京畿衙门将省多少事啊,还能将半案效率提升到最高。
贾赦并没有因为牛二的一人之言,便马上出动抓捕那位杀人逃犯,而是又提审了跟他混在一起的几位青皮,通过多人口供确定了此事的可靠性,然后亲自带队杀奔杀人逃犯的窝藏地点,十来位如狼似虎的官差突然破门而入,将那位措不及防的逃犯逮住。
贾赦轻飘飘的声音这时响起:“曾老死,你的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