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这会儿,就像现代的家长,发现自家孩子原来这样“二”——让同学帮忙做作业,给人家钱,还让人家用自己从国外买来的高档文具。
林妞妞看秦氏生气要打她,忙说:“娘,我不是想偷懒,我是想帮招娣啊!”
林妞妞跟秦氏哭诉道:“招娣家里很穷,她又是家里的老大,她想快点儿学出手艺来,可以找个地方凭手艺吃饭。她跟我说,每回她做活儿时偷懒,或者是活儿没有做好,她娘都吓唬她,说要把她卖了换钱……娘,招娣好可怜啊!”
说到这儿,林妞妞声泪俱下。
秦氏一楞,林妞妞说的这些事,确实是事实。虽然招娣娘未必真要卖招娣,也许只是顺口那么一说;但是秦氏也知道,在穷人家里,尤其是孩子多的家里,把孩子卖了,或者是随便许个人家换财礼钱,却是常事。否则她们一家人,当年怎么会成了诚国公府的家奴呢?
秦氏叹了一口气,刚才的怒气竟然消了大半。她又问妞妞:“你这叫怎么帮她?难道你让她替你绣花,给她几文钱,就算是帮她了吗?”
“我是想教她一点儿本事啊!”妞妞解释说,“招娣娘几次想让您教给招娣一些本事,可是您都不肯教。如果我摆明了是教她,好几肯定怕您生气,不敢学。于是我就假意让她替我做活儿,把您教我的东西,都教了给她——为了不让她起疑,她每帮我绣一朵花,我就给她一文钱。”
“你啊,哪来的这么多心眼哟!”
秦氏听到这里,不怒反而笑了。她的宝贝女儿,才三岁大。竟然有这么多的主意。而且这孩子,知道同情人,心地多善良啊!
“嗨——”秦氏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心里的怒气全消。
“嗨——”林妞妞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她心说,可累死我了,我编这么一大段故事,我容易吗?
秦氏把林妞妞拉到近前,双手一用力,把她家的乖宝宝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她家的乖宝宝又沉了,不像过去可以随便搂在怀里宠爱了。妈耶。这体重不控制不行啊!
秦氏摩挲着林妞妞的身子,宠爱地说:“你啊你!招娣娘确实几次想叫我教给招娣手艺,但是我都没答应。因为那些本事。是我在诚国公府里,好不容易跟师傅学会的……我就指望着传给你,让你有项吃饭的本事;你可别这么容易发善心,就随便教给别人了。”
林妞妞点点头。心说,只要这一关能通过。你别打我屁屁就行了,我以后不教她便是!
不过,为了把戏演真,林妞妞还是扮出一副天真的模样,问:“那招娣怎么办?她可是我的好朋友啊,你别让她娘把她卖了。”
秦氏说:“招娣好好跟她娘学缝衣就行了。等到再过一两年。她的针脚像回事了,我会把她们娘俩儿一起雇下来。”
“真的吗?太好了!”林妞妞做出很高兴的样子。
秦氏又语重心长地对林妞妞说:“妞妞啊,等将来。你把我的本事全学到手,我就把这铺子传给你——”说到这儿,她又叹气,说,“如果我能给你添个弟弟就好了。我也不跟你费这么大劲了。”
林妞妞眼睛眨了眨,心想[综穿]穿穿你就习惯了。原来她要是有个弟弟,就可以好吃懒做到死了啊?
“那我改名叫招娣好了。”林妞妞干脆地说。
“噗——”秦氏笑喷了。
至此,零花钱风波总算是彻底过去了。
但是妞妞不明白,究竟是谁出卖了她,跟她娘说了那些钱的真正去向呢?
是招娣吗?
林妞妞觉得不像。因为招娣是这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那一扑满的零钱几乎都给招娣了。招娣都快欢喜疯了——这之前,招娣手里可是连一文钱的零花钱都没有。
而且,招娣胆小的跟个老鼠一样,敢出卖她吗?
林妞妞把怀疑的目光转到胡图身上。
胡图的眼睛可尖了,她偷偷跟招娣做交易的事情,胡图肯定知道。
所以林妞妞在想一种可能——也许胡图被大家逗急了,随口就把她交待出来了?
于是这天,当胡图上楼搬布的时候,林妞妞故意堵在楼梯上,拦住了他。
林妞妞脸上带着坏坏的笑,对胡图说:“小图图,你等一下——”她这副模样,就跟放学之后,拦住低年级小朋友收保护费的坏小孩一样!
可胡图却不是低年级的小朋友。他白了她一眼,没理她;随后轻轻一纵,就从她身边纵过去了。
也是,人家身负轻功,你如果不是等量级的选手,你根本拦不住人家,也追不上人家!
林妞妞只能撇着嘴,看着胡图的背影走远——特么的,不就是无意中抓到你的小鸟鸟吗,又没有抓坏,至于还不理人家吗?
林妞妞知道没有抓坏,因为她曾偷偷观察过胡小哥入厕,小哥很正常。
窘,她可不是偷看人家上厕所的小坏蛋,她是在关心他。
前些日子,当胡小哥去厕所的时候,她特地跑到楼上,趴在窗台上拔着脖子向下看。她看到他背对着她站着,顺利地解完,随后还潇洒地抖了抖……
汗,只要他上厕所没问题,当然就是没问题啊!
既然没问题,当时又是无意,他为什么要记恨她这么长时候呢?比每次他得罪了她,她记恨他的时候长多了!
林妞妞很郁闷。她下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继续捧着绣绷子绣花。现在她可不敢让招娣替她“做作业”了,至少现在不能,等风声不紧了再说。
没有零食吃,还要做工,这真是难熬的日子。林妞妞屁股跟长了草一样。她左摇右晃,两只眼睛也东撒西看。
就见那群大娘们儿,边做活儿边聊着天。
女人就是这样。最喜欢聊天,有交流不完的信息,有倾诉不完的心事。
常言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更别说这铺子里有五个——除了秦氏、雇的三个女工,还有第五个女人,也就是马拴柱的姥姥赵大娘。
赵大娘是秦氏雇来帮忙做中午饭的。
因为秦氏雇的那三个女工,中午要在铺子里吃一顿饭。再加上老高和胡图,这么多人的饭,秦氏自己可做不来,所以她给赵大娘钱。雇赵大娘过来帮忙人人都爱本道长。
赵大娘每天上午过来,买菜、做饭,吃过午饭才走。
今天赵大娘买菜回来的时候。带回来一条特大新闻——她说,她刚刚在大街上看到,东大街会元书铺的老板,被官府抓走了!
这可是一件新鲜事,不同于以往的家常里短。
人们都好奇。一个卖书的,又不像宋英豪卖假药害人,能犯什么法,怎么会被官府抓起来呢?
林妞妞也觉得新鲜,于是她放下针线,竖起耳朵听着。
看到大家都对这消息感兴趣。赵大娘一边择着菜,一边把自己刚刚在街上打听到的新闻讲述起来。
原来,这事要从正月里说起。正月初八的庙会上。城守府公子黎念恩,收缴销毁了一批“伤风败俗”的西洋画。后来书院里的先生们,也在书院的书生当中缴到一些类似的画册。黎念恩和书院的先生们,一致跟黎大人反映,这些东西太有伤风化了。必须清剿。
黎大人认为大家的建议很好,于是派人追查源头。最后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会元书铺”的老板——据说。这些东西的范本,在“会元书铺”的老板那里。
于是,黎大人把会元老板拘押了,至于会怎么处置,这个还没有结论。因为人刚刚被抓起来,还没开堂审问。
裁缝铺里的这群女人,不认识什么书铺老板,也不关心他的下场。她们只对传说中的西洋画感兴趣。
赵大娘说:“听说那些画,可是出丑露乖了,简直不能看,看了会长针眼!”
林妞妞听着暗笑,她举着绣花针看了看,心说:“我看那些画不会长针眼,老是让我拿针绣花,恐怕会让我长针眼。”随后她拿着针,闭起一只眼,透过针鼻向太阳看——她在想,如果装病,是不是能逃脱学绣花的命运呢?而且,如果她真生了病,胡图会不会像过去一样,变身成她的“袋鼠妈妈”呢?
林妞妞正在胡思乱想,这时又听旁边那群女人,嘁嘁喳喳地说了些什么,又哄笑起来。
林妞妞好奇,侧着耳朵继续偷听。
就听一个女人说:“听说那西洋女人,奶|子特别大,比秦娘子你的奶|子还大!”
林妞妞暗笑,原来大家都知道我娘是“乳神”啊。可惜,自从不再让妞吃奶了,妞跟“乳神”就没什么关系了,让妞好不遗憾哦!
就听秦氏羞窘说道:“你净瞎说。”
那女人却说:“我可不是瞎说,我是真的看到过!”又神秘地说,“你们知道吗,那画上,西洋男人的大吊也大得吓人!”
这话说得更低俗了,那群女人大笑起来。有个女人又问刚才说话的那女人:“你有没有拿着画,跟你家男人的东西比过?”
不待那女人回答,大家又哄笑起来。
还是秦氏,觉得大家的话题太低俗了,忙说:“别说了别说了——有孩子们在这儿呢,而且楼上还有胡小哥呢。”
女人们这才觉得自己过分了,忙止住了玩笑。
林妞妞“吁”了口气,心说,原来古代的女人,只是外表保守,内心其实蛮彪悍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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