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那白氏来了,就会跟铺子里的大娘们儿东拉西扯,一点儿活儿都不帮着做。
赵大娘讨厌白氏,说她还不如招娣那小丫头呢——招娣因为整天跟着她娘在裁缝铺里混,时常帮赵大娘择菜、洗菜什么的,深得赵大娘喜欢。
赵大娘跟秦氏抱怨,说:“秦娘子,你当初雇我来做饭,说好就是这六七个人的饭。如果一下又多了六口,我可做不来了!”
于是秦氏便很直白地对白氏说:“大嫂,您院里的锅灶不是都齐全着吗?若是缺米少面,我叫胡图给您送去。您们一家就在那院里自己开火算了,眼看天也冷了,整天往这边跑也冻得慌啊!”
若换了别人,秦氏再不会这么明白地撵人。都因为当年白氏昧过她的金簪子,让她一直记恨到现在。所以她对白氏这种人,也就客气不起来了。
秦氏的话说到了这份儿上,若换个人,早臊跑了。
可这白氏也是奇葩,她竟然说:“我哪儿做过饭啊?我们在庄子上,都是有厨子做饭的。”
“哟,那您怎么不带着厨子来啊?”赵大娘在旁边插言,讽刺地说。
白氏斜了赵大娘一眼,说:“我是来投奔亲戚的,哪有自己带着厨子来的道理?”又说,“我弟妹家大业大,也早该雇个能干的厨子了!”
“你——”赵大娘听出白氏是在影射她,她本想跟白氏争吵两句;但是看在秦氏面子上,她又把话咽了下去。她一甩手,说,“算了,我去给你们做饭!”
白氏气跑了赵大娘,又跟秦氏说:“弟妹啊。要不你以后做了饭,叫人给我们送到那院去,我们就不用过来吃了,好不好?”
秦氏干巴巴地笑道:“好,真是太好了!”原来,人家不仅要继续吃她们家的饭,还要找人送过去。不过,眼不见为净,能让他们一家人离了她的眼,就算给他们送饭。她也认了。她只得给赵大娘加了工钱,让赵大娘多受累吧。
恰好这时候,柴大郎又提了一个要求——他打算让大儿子会生去二郎的酒楼帮忙。让二儿子根柱在秦氏这里帮忙。
秦氏苦笑,她当初还不如让林二郎帮会生和根柱找个工作呢,如今那俩孩子找不到工作,干脆赖上她们俩口子了!
于是秦氏索性让根柱天天给他们自己一家人送饭。如果根柱偷懒不去,那柴大郎一家人就会挨饿!这样一来。秦氏心里才稍感平衡些。
其实,会生和根柱这两孩子,总体来说还不错重生之凤霸天下。
尤其是会生,人长得精神伶俐,手脚还勤快。他在酒楼里当了个伙计,竟然是如鱼得水。很会招徕生意。连张大厨都说:“会生啊,你比你叔强,你叔太老实了。不适合做生意!”
而根柱相比会生来说,人显得木讷些,而且有些懒。秦氏让他接替老高的工作,打扫卫生、烧烧炉子。可是他,地扫得不干净。炉子烧得也不暖。
秦氏说他,他还不服气。他说胡图整天在楼上呆着,什么都不干。
胡图笑着对他说:“那咱俩换换?”
根柱说:“换就换!”
于是,根柱到楼上搬布,胡图到楼下扫地、烧炉子。
根柱以为,有升降机呢,搬布是很容易的事。哪知道,他摇了半天辘轳,胳膊就酸了。他这才知道,虽然有升降机,但是通过摇动辘轳来控制升降机上下,还是要花费力气的。而且他完全不懂那些布的花样名称,经常拿错了布。他每拿错一回,秦氏就让他换一回,等于他又多摇一回辘轳。到最后,他岂能不累趴了?
根柱干了一天,就不干了,跟胡图换了回去。
林妞妞跟胡图在楼上,暗中击掌庆贺:“耶——”
原来,升降机本来也不需要那么费力,是林妞妞提醒胡图,在升降机上做些手脚。
于是,胡图偷着拆了一个滑轮下来,结果把根柱累惨了!
给柴根柱搞恶作剧,妞妞感到特别开心。
其实,她也不是一开始就看根柱不顺眼,都是让铺子里那些女人说的。
自从柴大郎一家来了之后,那些女人就劝秦氏,让她从会生和根柱当中挑一个,过继过来,这样秦氏就有儿子了。
妞妞听到之后很不高兴,她家的财产,她可不想让爹娘便宜给外人。尤其是那柴大郎一家,摆明了不是好人,她才不想让爹娘过继他们家的儿子呢。
她想,就算将来真要过继,也要找个品行端正、老实能干的,肯纵容妞好吃懒做到死的大哥哥!
汗,这样的人,恐怕世上没有!
后来,根柱来铺子里打工,妞妞便用上心了。她怕这是让根柱过继的前奏。所以她决定先把根柱教训老实了,这样就算将来根柱过继过来,也要怕她一辈子。
胡图不知道妞妞的心思。他整治根柱,是因为他天生一副孤傲的脾气。在这个世上,除了林妞妞,谁惹到他都不行!当然了,他本来可以完全不理会根柱,可是既然妞妞想跟根柱开个玩笑,他就纵容了。
不过,胡图也慢慢发现,柴大郎这家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就甩不掉,确实很让人讨厌。
柴大郎一家算是赖上了林二郎夫妇。他不仅让两个儿子跟着林二郎和秦氏打工,他自己也常往酒楼那边跑,蹭吃蹭喝。还有他老婆白氏,她也带着她妹子白巧莲,三天两头往秦氏铺子这边来。
白巧莲比白氏略强些,她很殷勤地帮秦氏做这做那儿,针线上也能帮些忙。她人长得漂亮,嘴也甜,在铺子里混熟了之后,还能帮秦氏接待接待顾客,招徕生意。
不过,也许是女人天生的妒嫉心,秦氏总有些看不上白巧莲。秦氏以为,白巧莲做为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不该在铺子里抛头露面,应该好好在家里呆着才对。
只是碍于亲戚的情面,秦氏对白巧莲还是挺亲热的。白巧莲既然在铺子里帮了忙,秦氏便时常送她几尺布头,或是一两件不怎么值钱的首饰,做为报答鬼妃计。
而那白巧莲,却误以为自己深得了秦氏的心。
有一天,秦氏正自己在北屋里盘帐,白巧莲忽然一步迈了进来。
秦氏奇怪,收起帐本,问:“巧莲,有事吗?”
白巧莲到秦氏近前,吭吭哧哧地对秦氏说:“姐姐,我搬到您这里来住行吗?”
秦氏一楞,不解问道:“怎么了,你在葫芦巷那边,不是住得好好的吗?”
白巧莲苦着脸,说:“葫芦巷那边只有三间正房,我只能住在厢房里。而且冬天越来越冷,那边的炕烧得也不暖。”
秦氏对这话并不赞同。她说:“当年忠义侯府没盖成之前,节孝夫人就住在我家那所院子里,当时小侯爷就住在厢房之内。”
秦氏的意思是,那两间厢房,人家尊贵的小侯爷都住得,你还住不得?
秦氏不愿让白巧莲下不来台,便又说:“我叫胡图再给你们送几百斤碳去,把炕烧暖些就是了。”
白巧莲被秦氏回绝,面色讪讪地。她停了一下,又说:“其实,不是暖不暖的问题。其实是因为……”她说到这里,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秦氏奇怪,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白巧莲咬着嘴唇,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是,是我姐夫,还有会生……他们总是搔扰奴家!”
“啊?!”秦氏一惊。她没想到,柴大郎和他儿子会生如此不堪。尤其是会生,才多大点儿的孩子,竟然是这种品性,那白巧莲可是他亲姨啊,他怎么可以存着这种龌龊的心思?!
这时,白巧莲忽然一把拉住秦氏的胳膊,跪在秦氏的面前,说:“秦姐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帮帮我,帮我离了那家人吧?”她红胀着面皮,眼中含泪,一副饱受委屈的模样。
秦氏是古道热肠之人,否则当初也不会那么仗义地帮助徐夫人,也不会收留老高那个孤老头。白巧莲这一跪,她顿时心生怜悯,忙扶起白巧莲,说:“快起来,我会帮你的……”
白巧莲感激涕零。
可是秦氏答应了白巧莲之后,却又后悔了。因为她讨厌白氏,不愿意让跟白氏有关的人住到自己家来。而且她不能只听白巧莲一面之词,谁知她跟柴大郎和会生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当天晚上,林二郎回到家,秦氏假意跟他商量,说白巧莲想住到这边来,问林二郎怎么看?
林二郎说:“咱家哪有那么大地方啊?我们住着东屋,妞妞住着西屋。”
秦氏为难地说:“如果她搬过来,只能让她跟妞妞住一个屋子里。”
林二郎不屑地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问问妞妞,她乐意吗?”
秦氏讪讪地笑笑,不用问她也猜得到,妞妞十之**不会同意。秦氏为难说:“我也不想让她过来住;可是,我又不能见死不救啊!”
林二郎哂笑,说:“有这么严重,不让搬过来,就是见死不救了?”
秦氏犹豫了一下,把白巧莲住在姐姐家里的尴尬事,跟林二郎讲了一遍。
林二郎一楞,说:“这不可能吧?我大哥和会生,不可能是那样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