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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正文
户牖侯,乃是传承百余年的武家。
在百余年前,魏国灭梁与卫接壤,当时的卫国还未被韩国打落大国的尊严,是魏国周边颇为强大的国家,而当时,济阳孙氏的孙妙夫,便作为抵御卫**队的统帅活跃于户牖一带,带着儿子孙固、嫡孙孙泰,在当地筑建户牖关塞,抵挡卫军。
孙秒夫死后,其子孙固执掌户牖军,继续负责抵御卫**队。
因父子二人的功绩,大梁宫廷册封其魏户牖侯。
而待等孙固死后,其子孙泰更是了不得,几度兵出户牖关,反攻卫国,打得卫国鬼哭狼嚎,最终选择对魏国俯首称臣。
但是韩国已在北原兼并数国,强势崛起,魏国考虑到魏卫相争必为韩所擒,便接受了卫国的臣服。
从那以后,卫国便成为了魏国的小弟。
不得不说,在魏国,姬赵氏子孙册封侯爵,根本不新奇,无论是在百余年前还是当今,魏国举国上下不知有多少有名无实的侯爵。而反过来说,非姬昭氏的家族封侯,这就是一桩非常了不起的事。
户牖侯孙氏,就是其中之一。
甚至于,要不是当年魏国奉行非姬昭氏不封王的规定,事实上以户牖侯孙泰的功绩,是足以封王的。
但很可惜,当时魏国国情如此,户牖孙氏最终没有机会封王,不过,朝廷也给予了相应了补偿划户牖县作为孙氏的封邑。
但正所谓祖先英雄儿孙未必贤孝,待等第三世户牖侯孙泰过世之后,后几任户牖侯,就逐渐变成了贪图吃喝享乐的纨绔子弟,甚至于,为了谋取钱财,将脑筋动到了户牖军身上,以至于曾经讨伐卫国的精锐魏军户牖军,后来逐渐暴露出种种严重问题,吃空饷、倾轧平民、越境抢掠卫人等等。
于是,赵弘润他祖父鉴于当时魏卫联合抗韩的格局,一怒之下撤销了户牖军的番号,只保留了八百名士卒,作为户牖县的县卒。
至于户牖孙氏的封邑,也从最开始的两千户,被削减到五百户。
户牖孙氏由此没落。
然而,户牖孙氏虽然没落,但孙氏在济阳却有一分支,在大概二十几年前,济阳的孙氏取代户牖孙氏成为嫡宗,即济阳孙氏。
而济阳孙氏,正是皇五子庆王赵弘信的母族。
户牖侯孙氏……
在听到黑鸦众的禀报后,赵弘润皱了皱眉。
据他听说,户牖孙氏其实断嗣了,当代的户牖侯孙牟,其实是从济阳孙氏过继过去的,也就是说,户牖、济阳两家孙氏早已经融汇成一支了。
也就是说,那所谓的户牖侯世子,摆明了就是济阳孙氏的人,或者更干脆点说,是皇五子庆王弘信的人,庆王党的核心成员。
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那位户牖侯世子来到汾阴,摆明了就是庆王赵弘信按耐不住,打算针对河东四令一事与他赵弘润摊牌了。
牖侯世子孙嘉……呵,底气很足嘛!
赵弘润咂着嘴轻哼了一声。
不得不说,在得到南梁王赵元佐与天水魏氏的鼎力支持后,曾经不显山不露水的庆王赵弘信,如今在大梁朝野可谓是形势大好,以至于有许多人都在猜测雍庆之争的胜败曾经在东雍之争中扳倒了原东宫太子赵弘礼的雍王弘誉,能否守住优势,击败庆王弘信的挑战。
“殿下,要见么?”
在旁,宗卫长卫骄低声问道。
其实凭着他对赵弘润的了解,在看到赵弘润露出冷笑的表情后,他就隐隐猜到,自家殿下对那什么户牖侯世子感觉颇差,但因为对方的来头不小,因此卫骄还是提了一句。
“还是见一见罢。”眯了眯眼睛,赵弘润淡淡说道:“算是给那位五王兄一个面子。”
说罢,他自顾自继续写那份举荐信,待写完后,吹干墨迹,将其递给宗卫长卫骄:“速派黑鸦众投递到大梁……联系内侍监,直接交递于父皇。”
“是。”卫骄点了点头。
他知道,内侍监分两种,一种是身份清白,供职于宫廷的宦官,还有一种则是密探,即魏天子的眼线。
而此番赵弘润所说的内侍监,即是后者,因为只有后者,才有直达天听的权利。
但是如何联系内侍监中的暗水力量呢?
卫骄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让大梁的青鸦众分部去解决。
毕竟大梁的青鸦众分部,其实早在两三年前就已经暴露在内侍监的眼皮底下了。
这也难怪,毕竟大梁是内侍监的监察范围,别看曾经青鸦众躲躲藏藏,但实际上,内侍监的人早就注意到这些人,只不过,内侍监知道这股隐贼是肃王赵弘润的人,因此对这些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而已。
反正青鸦众也不会傻到主动去得罪内侍监的密探,亦或是主动在城内惹事。
而大梁的青鸦众呢,其实也知道一些内侍监中的暗水势力,甚至于有时候还与他们互通一下消息。
魏天子凭借什么关注楚国与齐国的动静?内侍监在楚国与齐国又没有什么眼线细作。
原因很简单,内侍监是没有,但青鸦众有,互通一下消息即可。
而反过来说,倘若赵弘润想要打听大梁宫内宫外的事,内侍监亦会投桃报李,通过青鸦众将最近发生的事传到赵弘润耳中。
比如说这次户牖侯世子前来汾阴应该就是这样,多半是内侍监转递过来的消息,否则,无论是青鸦众还是黑鸦众,这帮人怎么可能认得户牖侯世子是谁?
就连赵弘润都不清楚户牖侯世子孙嘉究竟长什么模样。
而这,也愈发肯定了赵弘润的判断既然户牖侯世子孙嘉从大梁启程前来汾阴,那么肯定是受了庆王弘信的嘱托,而不太可能是一己的主张。
“另外,盯着那一行人,告诉本王他们的动静。”赵弘润吩咐卫骄道。
“遵命。”卫骄点点头,见赵弘润再无其他嘱咐,这才躬身而退。
此时,赵弘润站起身来,走到窗边,负背双手瞅着天空。
赵弘信他是自己忍不住想当出头鸟,还是被赵弘教唆呢?
说实话,这件事赵弘润还真不好判断。
毕竟近段时间,由于得到了南梁王赵元佐与天水魏氏的支持,庆王赵弘信的确有点膨胀的意思,公然搭帮结伙,企图将监国的雍王弘誉拉下来。
搞不好,自信心膨胀的庆王赵弘信,已自认为能与他赵弘润扳手腕了也说不定呢。
当然,这只是赵弘润的猜测,至于是否果真如此,只要看到时候那位户牖侯世子孙嘉的态度,就一目了然了。
此后数日,赵弘润一边在汾阴等待朝廷、或者干脆点说是等待他父皇的回覆,一边则等待着户牖侯世子孙嘉。
足足等了两三日,赵弘润这才收到消息,言户牖侯世子孙嘉的车马已至解县,并在该县小住的两日。
他在解县干什么?
赵弘润有些看不懂了。
结果没过两日,赵弘润就得知了原因,户牖侯世子孙嘉之所以在解县小住的两日,是在等他一个同伴,一个立场阵营上的同伴,中阳刘氏的嫡子刘病已。注:病已(yi),即病愈的意思,古时极其泛滥的好寓意名字。
中阳刘氏,那是襄王赵弘的母族。
于是,整件事就愈发明朗了。
十月二十七日,户牖侯世子孙嘉与中阳刘氏的嫡子刘病已,两队车马并作一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汾阴。
沿途在经过一大片杂草丛生的农田时,户牖侯世子孙嘉撩起马车的帘子,皱着眉头说道:“穷乡僻壤,要不是庆王殿下嘱托,我真不想来这种地方……刘兄以为呢?”
听闻此言,与孙嘉合坐一辆马车的刘病已用手绢捂着嘴咳嗽了一阵,随即这才气喘吁吁地说道:“贤兄此言差矣……汾阴虽破败,只因……咳咳,只因去岁遭遇兵祸,非……咳咳……”
回头瞅着刘病已咳地面色涨红,孙嘉不动声色地挪开了一些距离,心下暗暗嘀咕。
要不是襄王弘目前支持庆王弘信,因此庆王弘信叮嘱孙嘉恭谨对待中阳刘氏的人,否则,孙嘉真心不想与刘病已这种病鬼呆在同一辆马车。
也难怪,毕竟每次看到刘病已咳嗽,孙嘉都隐隐感觉自己的喉咙也有些发痒,又感觉好似猫爪挠心,极其难受。
半响后,车队在汾阴城门停了下来。
见此,孙嘉斥问马夫道:“为何停车?”
马夫畏惧地说道:“回禀公子,前方有汾阴卫士,拦下了车队。”
“汾阴卫士?”
孙嘉撩起车帘,将脑袋伸了出去瞅了两眼前方,果然瞧见在前面开道的数十名家仆,正在与一群衣甲齐备的士卒理论。
汾阴的城卫小卒,居然敢拦下我的车队?
孙嘉见此面色有些不悦,正要开口呵斥,忽然心中一惊:这些汾阴的城卫小卒,衣甲武器也过于齐全、整齐了吧?
这是赵润的鄢陵军!
看了一眼城头的军旗,孙嘉恍然大悟,随即也不敢随意呵斥了。
毕竟,汾阴的城卫卒他孙嘉不放在眼里,可鄢陵军,孙嘉多少还是有些畏惧的,一来是鄢陵军有整整五万编制,并且,它是肃王赵弘润麾下的军队,是此番魏韩两国战役中的有功之士。
不过,前面在吵什么呢?
孙嘉疑惑地望向前方,但是由于相隔较远,他听不清他车队里的仆从在与鄢陵军的士卒争吵什么。
就在这时,一名家仆急匆匆地来到了孙嘉的马车旁,低声说道:“公子,那些兵士要求我等交出手中兵器,方可入城。”
“什么?”
孙嘉皱了皱眉,面容有些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