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落!!?”
宿梓墨接住了那迎面刺来的匕首,扼住了穆凌落纤细的手腕,迎面抬头,就对上了她那双无机质,毫无任何光芒的黑眸。
原本里面会缀满星星光芒的眼眸,此刻就像是一滩毫无波澜,死寂的潭水。
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根本就不是个活人。
而穆凌落的表现,也的确不像是个活人。
她虽然被扼住了手,但却还有一只手是空余的,她手腕灵活地一转,匕首就落到了她的左手上,随后便见寒光烁烁,迎面而来。
但宿梓墨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如何会躲不开她这小儿科的刺杀。
他一个鹞子翻身,就立刻把穆凌落给摁倒在了床上,劈落了她手上的匕首,然后把她整个人都给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抬手捏住了她小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了头来,“阿落?你怎么了?”
但是,穆凌落的视线却是空落落的,是根本就没有焦点的,仿若是落在他的肩膀,又仿若是落在了空中。
“阿落?!”宿梓墨拍了拍她的脸颊,但无论他做什么,她就像是根本没有疼痛,没有感觉的木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
宿梓墨薄唇紧抿,却突然听到她微微的张开了嘴,从喉咙深处似乎发出了什么声响。
“阿落,你在说什么?”
穆凌落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她就仿若是跌落在一片混沌之中,眼前都是黑茫茫的一片,而这黑暗深处有一道声音,一直在跟她说着……
“——杀……”
“——杀了宿梓墨……杀了他……”
穆凌落面无表情,“杀了宿梓墨——杀,杀了他……”
宿梓墨微微一怔,握着她的手,不由加重了力道,死死的,紧紧的。
但饶是如此,穆凌落却像是根本就没有感受疼痛,她只是反反复复地重复着那句话。
宿梓墨闭了闭眼,放轻了力道,整个人倒了下来,贴着她的脖颈,鼻尖能够嗅到熟悉的清香,但怀里的人却再也不是当初的人儿了。
他一动不动地,呼吸喷洒在她的脖颈间。
若是换了往日里,穆凌落肯定会躲着说痒,现在她却像是个木鱼,岿然不动。
“阿落——”
穆凌落的手被松了开来,她原本呆滞的眼眸微微地侧了过去,视线落在了被褥上的匕首上,她伸了伸手,想要去拿,但却根本不够长。
宿梓墨突然就直起了身子,他捧住了穆凌落的脸,强迫她直视着自己,“阿落,我是阿墨啊,是你的丈夫,是你的阿墨!你快醒一醒,看看我,可好!?”
求你醒一醒,看看我,好么?
但穆凌落却根本就听不懂,应该说,她根本就听不到,她就像是被关入了自己的世界里,根本就无法出来。
宿梓墨咬了咬牙,蓦地就抓住了她伸向匕首的左手,挽起了她的衣袖,露出了她洁白的晧腕。
那条红线已经快要走到手肘了,还差些许的距离。
而这时,因着一直无法拿到匕首,穆凌落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了嘶吼声,就像是个猛兽的悲鸣,又像是恶兽的愤声。
“放开……”
宿梓墨如何会松开手,他听到后,却是微微一惊,忙转过眸子来,“阿落,你醒了……”
可是,穆凌落的眼眸却依旧是一片浩瀚的黑,根本就看不到光明。
原本还安静地待在他身下的穆凌落开始挣扎了,她扭动着身体,开始想要挣脱,可是根本就没有用。
宿梓墨就像是一座牢狱,紧紧地把她给桎梏住了,她根本无法挣脱。
穆凌落原本苍白的脸开始转红,粉嫩的脸颊就像是三月的芳菲,而她的表情也从刚开始的面无表情变得愤怒和痛苦了。
“啊!”
她从喉咙深处发出了尖叫。
然后,宿梓墨就开始她脸上隐隐有什么红色掠过,她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铁青,额角的青筋甭现,她咬紧了牙关,似乎是在忍受着难以忍耐的痛苦。
“啊,痛——好痛!”
她想要捂住头,但手却被宿梓墨给紧紧地抓住,她只能从喉咙里发出无助的悲痛叫声。
“唔,痛死了——不要——”
宿梓墨被她的叫声给惊住了,他忙去搂住了她,把她给扶住,探手去替她摸了摸额角,却是摸了一手的冷汗。
他急了,“阿落,阿落,你怎么了?哪儿疼,告诉我,哪儿里疼了?”
穆凌落却是咬紧了牙关,唇齿间都有鲜血往下蜿蜒。
“唔!”
“头,头疼!疼死了!”
她的脸色很苍白,而头却像是要疼得炸裂了,她忍不住抬手去抓头,原本柔顺的头发都给她抓成了鸟窝,可这根本就无法止住她的痛苦,反而更是加剧了。
“不,不要,疼——好疼,救救我……”
穆凌落觉得脑袋都仿若不是自己的了,她痛苦欲死,若是跟前有一堵墙,她便是撞上去也是不出奇的。
宿梓墨实在是有些束手无策,他从没碰到过这种情况的,若是旁人他还能镇定如初,可跟前的却是他最心爱的妻子。
她疼痛欲死,他却无能为力,无处着手。
穆凌落突然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修剪得宜的指甲掐入了他的皮肤,她咬紧了牙,眼珠目呲欲裂,“疼——杀,杀了我——”
宿梓墨抿紧了唇,半晌,他猛然抬起了头来,四处张望着,厉声喝道,“是谁,到底是谁?你们是什么人,想要什么?你们又想做什么?你们尽管冲着我来便是了,你们放过阿落!她不过是个女人,对你们构不成威胁的。你们想做什么,就对着我来吧!若是个好汉,就别躲在一个女人身后,叫人不齿!”
他把想要自残的穆凌落给紧紧地抱在了怀里,她的手在他身后胡乱地抓,几乎都要把他身上的衣服都给抓破了。
而正在这时,宿梓墨原本挺直的背脊骤然一僵,他似是有些愕然,一动不动地搂紧了怀里的人儿。
原本靠在他怀中疼得要死要活的穆凌落,却突然发出了轻轻地,仿若是喟叹的满足。
“终于,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