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闻言,微微地垂下了眼眸,淡淡道:“在边境的时候,有人送了河虾过来,我看到的时候,就想到了你。”
他记得穆凌落爱吃河虾,可这新鲜的活虾她却吃不到,心里也很是惋惜。干脆就学着剥虾,开始也是磕磕碰碰的,为此他皇兄还很是奇怪他竟会这般做。他只是想学着剥了,以后可以给穆凌落剥罢了。
只是,这话他到底不好意思开口。
穆凌落闻言,不由愣住了,望着这堆起来的虾,她眨了眨眼,这到底是剥了多久才学会的,他一个尊贵的皇子,完全可以让下人剥的,为何他却偏偏去学着剥这个……
其实哪怕不说,穆凌落何尝感觉不到宿梓墨的那一片心。
“谢谢你,阿墨。”良久,千言万语只聚集于一句话,穆凌落微微地扬起了眸子,顿了顿,她奇怪地道:“你行军打仗不是很忙吗?为何还要分心去做这个?”
宿梓墨手下稍稍一顿,长长的眼睫毛在他眼下投着淡淡的阴影,半晌,就在穆凌落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他轻轻地,声如蚊蚋地道:“因为我想你。”
他想念她,想着他离开后,她过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所以,看到河虾的时候,看到她喜欢吃的东西,好像就能跟她更靠近一些一般。
“什么?”他的声音太小,穆凌落一时没有听清楚。
宿梓墨耳根子有些红,清了清嗓子,道:“无、无事。你快吃吧!”
穆凌落望着他不停地塞过来的虾,又见满桌子都是她爱吃的,她心里感动,可看到他什么都没吃,不禁蹙了蹙眉头,“你也该吃些的。只是,你点的这些,你现在有伤,不能吃。我再点些别的!”
宿梓墨看她唤来了小二,点了些些青菜和养身鸡汤,显然都是给自己,他心中暖暖融融得很。
穆凌落点了份紫参野鸡汤,她给宿梓墨盛了一碗,搁置在他面前,“哪怕是不饿,可是还是得吃点东西颠颠胃。这野鸡汤对身体很好处,你多喝些,早点好起来。小心烫啊!”
宿梓墨用湿手帕擦了擦手,颔首接过,“嗯。”他浅浅地喝了一口,望了眼正低头吃虾的穆凌落,她吃东西很秀气,一点都没有军中男子的大张大合,斯斯文文得很。特别是她吃东西的时候,小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就跟吃东西的小仓鼠一般,很是可爱,让他心口极为的寂静欢喜。
“阿落,我很高兴。”
穆凌落稍稍一愣,瞬间明白了他的心思,她勾了勾唇,给宿梓墨夹了一筷子的兔肉,“阿墨,我也很高兴。而且,我也欠你一句对不起。”
穆凌落垂着眼眸,拨了拨碟子里的河虾,“我当初明明应该更信任你一点的。可是,我却只一门心思地认为你欺骗我,其实问题归根结底出在我对你的信任不够……”
“阿落。”宿梓墨放下了筷子,轻轻地握住了她搁在桌上的小手,“是我给你的安全感不够。大哥都跟我说过了,你的脸……”他的视线落在穆凌落那被额发遮住的额头,“是我不好,给你的保护不够。你生我的气,本来就是应该的。当初但凡我亲自来跟你道别,很多事儿都能避免的,是我考虑你不够,是我的自以为是。”
穆凌落一惊,她抬手捂住了额头,“你——你知道了……”
不过也是,柳浩轩当初那般的生气,怎么可能会不让宿梓墨知晓?也难怪后来宿梓墨都不敢来寻她,只能自己虐待自己的身体,也不过是因为觉得对不起自己,觉得没有脸求得自己的原谅罢了。
宿梓墨抓紧了她的手,正想再说些什么,却蓦地只听砰然一声巨响,雅间的房门骤然被人踢破。随后就伴随门开,一个人影突然鬼哭狼嚎地滚了进来,在地上打了两个滚子。
“饶命啊,郡主饶命啊!”
宿梓墨正要表明心迹,好让两人的关系更进一层楼,结果却被个莫名其妙的人给撞破,心里的郁闷可见一斑。他俊美脸上的笑意顿敛,神情严肃而冷漠地望去。
穆凌落也有些好奇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月牙白锦衣玉服的男子滚了进来,抱着腹部嗷嗷直叫,而门口站了两个身材高大的女兵,目光如针般扎向地上那男子。
随后,就见一个小脑袋自后头探了进来,她望了眼地上那哀哀痛叫的男子,咬了口手中的糕点,走了出来,指着地上那男子就骂道:“桑秋平,你个不要脸的,现在有心思求饶了,本郡主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当耳边风了吗?你以为本郡主稀罕你么?”
桑秋平本就是个文弱书生,方才被个那身强力壮的女兵踢得撞破了房门,这会儿连腰都要直不起来了。结果,他缓缓起身,却看到这房里还有一对儿的男女,而这雅双郡主居然还不顾及他的面子,上来就指着他的鼻子开骂,什么不稀罕他之类的,他这是连脸面都没了,
桑秋平也恼羞成怒了,他摸了摸嘴角的血迹,脑子一时不清醒,竟然也开始口不择言起来,恼怒道:“雅双郡主,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以为我很想娶你么?要不是我娘看上了你,你以为就本少爷能看上你这种吃货,浑身上下全都是肥肉,像个肉丸子一样,整天只知道吃吃吃,琴棋书画样样不通,本少爷每次一想到要娶你,吃也吃不好,谁睡睡不好。你连我妹妹桑蚕的一半都没有,我能娶你那都是你上半辈子修来的福气,你以为我稀罕跟一头好吃猪过一辈子吗?要不是你父亲是永安王,本少爷看都不会看你一眼,本少爷的风骨也不会准许。”
顿了顿,他想起方才丢的大脸,指不定以后他出门都得被那伙朋友嘲笑,他就咬紧了牙关,“追男人追到酒楼里,我也算是见识了,真没见过你这种不知羞耻,不知礼仪的泼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