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梓墨英挺优美的眉头一蹙,他不喜欢穆凌落被人这般说,更不喜穆凌落以这种口吻自谦,漂亮似女子的薄唇微微一抿,料峭的双眸清寒如雪,深沉似渊,冷冷地扫过了柳绫月。
不过,穆凌落也没盼着他回答,或者说她一开始就没想让宿梓墨回答这个问题。她笑眯眯地自问自答道:“不过呢,真是让四妹妹担忧了。我恶毒与否,不知规矩也好,现在与你无关,今后也与你无关,只要宸王殿下甚至是圣上肯认同就可!你就莫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你有这功夫在这跟我瞎折腾,倒不如自己多学学女诫,学学规矩。拦着人家张小姐认祖归宗,这可是损德行的事儿!你再如何与张小姐亲近,姐妹情深,也不能阻了人家的认亲,这是最基本的规矩。莫非,这浅显易懂的规矩,你竟是不懂?”
说着,穆凌落脸上的笑意顿时一敛,眸色沉沉地呵斥道:“还不让开!”
柳绫月没料到她会突然变脸,顿时一噎,可到底还是不甘,只咬牙恨道:“你凭什么命令我?照我看,你就是想把家里与你为敌的人都赶出去,是不是哪一****连我娘,我还有爹都得赶出国公府?”
柳绫月到底性子不够稳重,这一说起来,就难免激动万分。
穆凌落闻言,慢慢地下了廊道,步履缓慢地走至了柳绫月的身边,柳绫月见她面无表情,心里有些发怵,只退后了一小步,却又唯恐自己在穆凌落面前露了下风,只抿唇忍住,“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柳凌落,你最好收敛一些,这国公府还是爹爹在当家做主!你若是敢对我如何,爹和娘都不会放过你的……啊……”
只是,她话不曾说话,穆凌落就劈头盖脸给了她一嘴巴子,只打得眼冒金星,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虽然暴力不对,但偶尔讲不通道理的时候,我倒是不喜跟人耍嘴皮子,用暴力解决,快捷又方便。吃了这一耳刮子,你好生想想自己错在哪里!”穆凌落本就长得高挑,此时她一站,竟是比柳绫月高了大半个头,她居高睥睨柳绫月,面色冷淡。
“你、你打我……”柳绫月捂住了脸,惊讶万分地望着穆凌落,眼底满是震惊,又满是恼恨,只恶狠狠地盯着她。
“给你好生地清醒清醒。不过,以你的智商,估计你也想不明白自己错在哪里?那我就好生地教导教导你。”穆凌落抬了抬下巴,缓缓道:“第一,我是你的嫡姐,俗话说长姐如母,你用的什么态度跟你姐姐讲话。女训女诫等都是白读了吗?而今在家中还好,我不与你一般计较,但若是出了家门,你以为人人都如我这般好脾气,能够容忍得了你?与其让你去外头惹是生非,那我今天就好生给你个教训。第二,张小姐家人已然寻上门来,你拉着不让张小姐认亲,知道的只道你孩子心性,爱玩乐,不知规矩,若是不知道的,就该以为是父亲母亲指使你而为,届时外人该如何看待父亲,只会以为父亲的贤名都是装出来的,不肯让张小姐认亲,指不定其中有何猫腻,这岂不是坏了父亲的贤名?”她特地咬重了猫腻二字。
至于其中的猫腻,即便不说出,几人也是心知肚明。就该怀疑柳绫罗并不是张家子女,而是其私生子女了,只是碍于敏王府不肯认下罢了,不然岂不是打敏王府和荣华郡主的脸。
柳绫月肚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此时气得脸都成了猪肝色,只指着穆凌落,“你、你、你根本就是……”
见得穆凌落轻描淡写地抬眼望来,她不由一个岔气,那强词夺理四字愣是被她吞了回去,只捂着胸口一个劲儿地咳嗽,跟在她旁边的贴身丫鬟秋兰忙替她拍背顺气,
穆凌落转而看向了一侧的柳绫罗,“想必这个道理,张小姐也是懂得吧!父亲好歹把你金尊玉贵地娇养了多年,也没盼着你回报他多少,至少张小姐这点恩情也该感激一番,莫要让我父亲陷入那般绝境不是?”
柳绫罗闻言,不由咬紧了唇瓣,一直微微垂下的眼脸抬起,对上了穆凌落似笑非笑,弧形美好的黑眸。穆凌落有着一张秀美娟丽得不可思议的脸,柳绫罗光是看着穆凌落这张脸,就想得到当年荣华郡主的风华绝代,想必当年她娘夏氏也曾欣羡妒忌过,而最终她娘还是成功地嫁给了她爹,得到了这荣华富贵。
而穆凌落整张脸上,若是说最让人瞩目的,就是她那双璀璨如碧波的双眸,潋滟生辉,点点狡黠,让人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却又澄净得不像话,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生好感。可柳绫罗就觉得自己跟穆凌落是天生死敌,就好比她娘跟荣华郡主,不死不休,她看穆凌落的一切都不顺眼。
而今,她何尝不知道,穆凌落方才大义凛然的那一番话,固然有道理,但她的最终目的,或者说是初始目的,就是把她赶出柳国公府。
若是换做还没想透彻一切,还如以前一般冲动刁蛮的她,或许现在她就会暴跳如雷,甚至是跟穆凌落对骂,不肯离去,甚至是不顾一切地道破自己的身份。
可现在柳绫罗知道得很清楚,她若是道出了她的身份,才是她自取灭亡的时候,甚至会让她爹跟她娘跟着遭殃,也或许穆凌落就是在逼她把这个秘密曝光,毕竟穆凌落从来都跟她们不同心,见她们灭亡肯定高兴。她或许可以不在意她爹娘的死活,但她自己也不想死。她要活下去,她不能让穆凌落这样儿的逍遥,所以她只能守住这个秘密,忍住委屈羞辱,忍住脾气!
故而,柳绫罗压抑住心中的几乎要暴走的冲动,身侧的手指紧紧地攥紧,修剪整齐的指甲几乎要戳破她保养得宜的柔嫩手心,挤出一抹略显难看的笑意,“大小姐说的话,自是有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