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凌落最近的日子简直是过得苦不堪言的,宿梓墨的日子自然也不会好过,用傅子成离去前的话来表述那就是,你这也成了个孕夫了。
而傅夫人没想到傅子成离去的这般快,而且走之前还往宸王府去看了碧落。
她本来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是这回她却有点恼怒了。她根本不敢把这事儿跟傅丞相说,到时别说旁的,傅子成那条腿怕就是保不住了。
她想了想,最后只决定来寻碧落了。
穆凌落这两日整个人都有些难受,不过这来的是傅夫人,她却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来接待了。
她其实也已经猜测到了,傅子成怕是没有与家里谈妥。不然,以他的性子,哪儿还会上赶着离京的,恐怕无论如何都得先成亲了再议其他。
如今,傅夫人亲自前来,穆凌落多少也猜到了她的用意。
穆凌落倒还是第一回见到傅夫人,傅夫人不愧是丞相府的主母,这举手投足间都自有清流贵气,虽然不比旁的世家夫人秀美绝伦,但她身上更多了几分雅致,让人光是一看就觉得移不开眼。
两人见了礼后,傅夫人与穆凌落寒暄了几句家常,这才开门见山道:“王妃,我素来是个直爽性子,不喜绕弯。今天我来,怕是王妃也猜到了几分,我听说王妃身边有个秀美又体贴的丫头叫做碧落?我儿对她颇为倾心,只是,王妃应该清楚,我们这样儿的世家,可以不要求幺儿媳妇多美丽多大方,甚至是家世多显赫,但最起码一点,必须得是良家出身。”
此时,碧落正端着茶水进来,她今天先去外头采集桂花了,这会儿弄完了,她就颠颠儿地回穆凌落的身边了。刚巧听说丞相家的夫人来了,碰上送茶水的丫鬟有事,她就立刻接过了她手里的活,送了进来。
却没想到,她这才入门,就听到了傅夫人这一番话,霎时手一抖,茶杯相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茶水倾倒而出,有些直接倒在了碧落的脚上,弄湿了她的绣花鞋,烫得她顿时都要跳起来了。
可是,耳边却还是不断回响着方才傅夫人的那句“我儿对她颇为倾心”,那就像是一道惊雷,直接劈了下来。
这一幕正巧让穆凌落和连翘看到,连翘急忙上前,接过了碧落手里的托盘放到了一边,望着她湿透了的鞋,忙道:“碧落,疼不疼?你不是去摘花了,怎地……你快回房去,房里有放着烫伤的药膏,你快去换了衣服,赶紧擦一擦。”
连翘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让碧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是,现在的碧落却有些懵逼了。
她整个人都被方才傅夫人的那一番话给惊得愣在了原地,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虽然连翘的话语很低,但是傅夫人却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她上下打量着碧落,眼眸里满是挑剔,“这就是那位碧落姑娘?”
穆凌落蹙了蹙眉头,淡淡地道了声:“这的确就是我的贴身大丫鬟,她与我感情颇深,一路扶持,我待她早已不是主仆之情,而是姐妹之情了。”
傅夫人嗤笑了一声,“那又如何?还是改不了她就是个丫鬟的事实!王妃,你应该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境,的确不需要锦上添花。我也与子成提过,哪怕他今儿个带回来的是个农女商女平民,我都不会说上半句不是。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待她如亲女儿。可是,我却绝对不会准许我的儿媳妇是贱籍出身!”
碧落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就是连翘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
穆凌落眯了眯眼眸,她冷笑了一声,“傅夫人,我尊敬你,一是因为你是子成的母亲,二是因着你出身名门,是丞相府中的当家主母。我以为书香门第这样儿清贵的人家出来的,这眼界和见识都会与人有所不同,但是,很显然,这是我的自作多情了!丫鬟,平民,那又如何?这世上谁都不是生而尊贵的,生而就该站在万人之上的,人的命运从来都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就是咱们的开朝高祖曾经也都是泥腿子出身,你这又何必在我们跟前摆你身为贵夫人的谱呢?丫鬟,那又如何?你不稀罕,难道我们碧落还就稀罕你们傅家不成?”
“敢情就你傅家就是高门大户,旁人都只能瞻仰不成?我们碧落还真是不稀罕了!回头,麻烦您给傅子成传上一句,你们傅家的门楣我们碧落也是高攀不起的!”穆凌落也是有些恼火了,她豁然站起,“傅夫人今天如果只是来说这些的,那么,真是恕我们宸王府招待不周了!”
这就是明摆着的送客了。
傅夫人何曾被人这样赶过,她脸色顿时都变了。“你……”
而且,穆凌落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透露得很明白,这摆明了是说这场她出头的戏码里,都是傅子成自己在自作多情,人家姑娘根本就没把他当成一回事!根本就对他没有什么旁的意思,都是他自作多情了!
傅夫人一时又是羞又是恼,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红的。她咬了咬牙,也不好厚着脸皮再待下去了,直接起身就欲要拂袖离去了。
只是,她才要走,却被方才就吓得面无人色的碧落给喊住了,“傅,傅夫人,请您等一等!”
傅夫人冷冷地回眸,望了过来:“还有何贵干?”
“请您等等,有些东西,碧落想要还给您。”说着,她一扭头就奔回了房间,不过片刻,就捧了个红木匣子过来,她期期艾艾地把红木匣子打开,然后递到了傅夫人跟前,咬了咬唇角道:“傅夫人,这是傅少将军离开前,让碧落给他保管的谢礼。如今傅夫人来了,那就正好了,您是傅少将军的母亲,由您保管那自然是最合适不过的了。这里面的首饰一件没少,碧落又好生地看着的!”
顿了顿,她又低声道:“碧落自知身份卑微,福缘浅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