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方自正殿推门而出。迈步走向东院。喊住一名起夜的杂役。“把厨子喊起來。给我做点吃的。越快越好。我一会儿还得走。”
后者忙不迭的答应下來。厕所也顾不得去了。一溜小跑去叫厨子。
吴东方走到王爷门口的时候王爷已经拉开了房门。“动手了。”
“你怎么知道。”吴东方迈步进门。抓起桌上的茶壶仰头喝水。王爷不喜欢喝茶。它房中的茶壶不管什么时候都是满的。
“我又不是瞎子。”王爷指了指吴东方的左臂。他的左臂和左肩的是光着的。袖子早让箭气给扯沒了。
吴东方解了渴。放下茶杯开始解扣子。
“全杀了。”王爷问道。它根据吴东方的表情判断出吴东方是凯旋而归。如果一败涂地。他就沒心思吃饭了。
“那几个全杀了。后來又去了一个姓马的年轻人。这家伙是个用弓的高手。是黄帝旧部。先前我跟他交过手。沒分出胜负。我抽空回來吃点东西。待会儿还得回去跟他接着打。”吴东方脱下法袍。自乾坤袋里拿出了换洗的袍子穿上。
“姓马。用弓的高手。”王爷面露疑惑。
“这家伙年纪不大。头发全白了。用的弓箭跟落日弓很相似。你知不知道此人的來历。”吴东方出门撒尿。这时候男人的裤子沒裤门儿。撒尿很麻烦。
“你别在门口撒尿。他们又会以为是我干的。”王爷喊道。
“别嚷嚷。问你正事儿呢。”吴东方说道。
“我沒听说过这个人。”王爷摇头说道。“那人用的弓箭跟落日弓都有哪些相似的地方。”
“弓的大小。样式。箭的长度。还有箭囊的样式都一样。”吴东方提裤子回房。
王爷歪头回忆。沒有立刻接话。
吴东方系上腰带。扣上布扣。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上去。
“想不起來。弓箭的样式大部分都差不多呀。”王爷摇头说道。
“那家伙用的箭矢也能够破气。而且箭矢的末端沒有箭羽。箭矢也能够承载灵气。”吴东方说道。
“早说啊。”王爷坐到了吴东方的对面。“应该是乾坤弓。”
王爷说完就沒了下茬儿。吴东方熟悉王爷的脾性。知道它在等他追问。“什么是乾坤弓。”
“乾坤弓是黄帝的兵器之一。据说蚩尤就是被乾坤弓射死的。我沒见过乾坤弓。但我听说乾坤弓沒有箭羽。弓身是黑色的。”王爷说道。
“对。就是它。”吴东方说到此处忽然想起一事。“不对呀。黄帝的兵器不是轩辕剑吗。”
“之一。之一。你有沒有好好听我说话。”王爷撇嘴说道。
“当然有。对了。冥月哪儿去了。”吴东方问道。
“在她哥哥那里。火族和水族的丫头呢。”王爷打了个哈欠。
“在别的地方等我。”吴东方延出灵气催生火苗儿。点燃了桌上的油灯。王爷也能够夜间视物。油灯对它來说也是摆设。
“不杀人怎么都好说。杀了人。你这梁子算是结下了。”王爷冷哼了两声。
“老虎不发威。他们当我是病猫。他们目中无人。我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吴东方正色说道。这件事情的本质并不复杂。就是鬼神看不起凡人。越俎代庖。颐指气使。引起了他的厌恶和反感。
“行啊。行啊。杀了就杀了。我跟你讲啊。”王爷压低了声音。“千万别乱杀。一定留下余地。免得以后沒法儿往回拉。”
“放心好了。我有数儿。”吴东方点头应声。
二人说话的工夫。院子里传來了宫女的脚步声。做饭是厨子的事情。送饭都是宫女。
由于时间仓促。热菜沒來得及做。送过來的是几样卤味儿。吴东方一天一夜沒正经吃东西。饭菜上桌立刻狼吞虎咽。
“你们约定什么时辰再战。”王爷问道。
“沒约定。我是偷跑回來的。那家伙现在估计正在那里到处找我。”吴东方笑道。
王爷想了想出言说道。“回來了就别回去了。把他晾那儿算了。”
“那可不行。”吴东方连连摇头。“得回去。不回去他还以为我怕了他。对了。落日弓和乾坤弓是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它们都是上古传下來的神弓。至于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我不太清楚。”王爷摇了摇头。
“这两张弓箭。哪一张年代比较久远。”吴东方又问。
“好像是乾坤弓更早一些。落日弓要稍晚一点。”王爷说道。
吴东方闻言沒有再问。他之所以问这个问題主要是想确定是谁仿制了谁。现在看來。他用的落日弓在制作的时候可能借鉴了乾坤弓。
想到此处。心中有点疙疙瘩瘩。不过人的性格决定了人看问題的角度。很快他就释然了。表面上看落日弓借鉴了乾坤弓。但站在另一个角度來说。落日弓属于二代。乾坤弓属于一代。不管什么东西。二代都比一代更先进。更完美。
中国人普遍尊师重道。这是好事儿。但凡事儿都有两面。如果尊师重道过了度。就会迷信古人。裹足不前。古人的确有值得敬佩的地方。也有值得后人借鉴的某些成果。但古今相比。还是现代人更聪明。更强大。顶级巫师也不可能不怕原子弹。再厉害的观星推演大师也沒射电望远镜和电脑精准。老东西不一定就是好东西。老人不一定比新人睿智。上古时期叱咤风云的神灵也不一定就比夏朝的圣巫更厉害。
不过话又说回來了。现代人也有不如古人的一面。现代人受环境影响。杂念太多。分神严重。在先进科学技术的帮助下。更擅长处理客观而理性的事情。而古时候连个电视都沒有。沒什么杂念。能静下心窥悟阴阳五行之类主观而感性的事情。对人生的意义以及生命本源有着更透彻更深邃的理解和认知。
热菜很快送到。吴东方又吃了几口。吃到五分饱就放下了筷子。待会儿还得打仗。吃太饱会影响反应速度。
“用食盒给我装上两个人的饭菜。我要带走。”吴东方冲宫女摆了摆手。
“看看饭桶怎么样了。”王爷问道。它是看着饭桶长大的。饭桶走了之后。它一直非常挂念。
“还在赶路。前面有条河。它不愿下水。想自上游绕过去。”吴东方说道。他与饭桶心灵相通。能随时随地的感知饭桶所处环境。
“怎么说走就走了。”王爷叹了口气。
“小东西回乡祭祖去了。玩够了就回來了。甭管它。我走了。你接着睡吧。”吴东方站了起來。他回來已经半个小时了。再不回去“蚂蚁”就要起疑心了。
“那里又沒有别人。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别硬來。”王爷起身叮嘱。
“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吴东方摇头说道。
提起食盒。吴东方想起一事。转头冲王爷说道。“我沒在那里留下定位气息。你帮我跑一趟吧。把吃的送给她们。让她们别担心。”
“行啊。快走吧。”王爷接过食盒摆手催促。
吴东方将落日弓抓在手中。深深呼吸。土遁回到了先前所在的那片区域。
这片区域地形很复杂。有高山有峡谷。有河流有岛屿。吴东方现身之后环顾四周。沒有发现蚂蚁的踪影。也沒有发现任何异常。
在百里方圆的大片山区寻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闷头寻找不是办法。得想个办法把对方引出來。
斟酌过后。吴东方想到自己先前射出过陨铁箭矢。那些陨铁箭矢他并沒有召回。还散落在山野之中。倘若他念诵咒语。箭矢会自各处飞回箭囊。箭矢归囊的时候会发出破风声。对方可以根据归囊的箭矢确定他所在的位置。
此前他从來沒在卸下箭囊的情况下念诵咒语召回箭矢。故此并不确定在人、箭矢、箭囊分处三地的情况下念诵咒语。箭矢会不会回归箭囊。如果箭矢能够回归箭囊。他就可以利用这一点。将箭囊留在某处。自己藏身于另外一处。等对方攻击箭囊所在区域时。趁机确定对方的位置。
有沒有效得试过才知道。机会只有一次。如果在箭囊离身的情况下念诵咒语能令箭矢回归箭囊。蚂蚁肯定会循着箭矢回归的轨迹。找到箭囊所在的位置。
如果蚂蚁只看到了箭囊而沒有看到他本人。立刻就会明白自己中计。一旦明白自己中计。这家伙肯定会换个位置。从现身到变换位置最多不会超过五秒钟。如果他想趁机攻击蚂蚁。就必须在这五秒钟内发动攻击。
想好细节。吴东方卸下了箭囊。将箭囊留在了一处石壁的后面。自箭囊里抽出了一支陨铁箭矢。
想了想。又把陨铁箭矢放了回去。将箭囊的位置调整了一下。令它斜卡在石壁离地四尺左右的位置。这是他平时背负箭囊的高度。蚂蚁能够看到箭囊是满的。由此误导蚂蚁。让蚂蚁认为他就藏身石壁之后。
刚想离开。吴东方又改变了主意。将陨铁箭矢抽了出來。以地表灰土凝变一支与陨铁箭矢颜色相近的普通箭矢插在箭囊中间的位置。必须拿走一支陨铁箭矢。不然沒办法一箭毙命。他原本提议分出胜负就行。是对方提出了要见生死。天作孽犹可为。自作孽不可活。对方要见生死。那就让他如愿。
布好陷阱。吴东方土遁來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山腰区域。放缓呼吸。稳定心神。转而念出了召唤箭矢回归的真言咒语。
咒语念完。失落各处的陨铁箭矢疾速回归箭囊。蚂蚁果然循迹而至。出现在正南方向五里之外的山脊。
那处山脊与他藏身之处沒有任何的阻碍。正是开弓良机。但吴东方并沒有开弓。他此时正在叫苦不迭。再缜密的思维也难免有所疏漏。咒语念完之后。他所持拿的陨铁箭矢也飞回了箭囊。
而今只能土遁前往。与之近身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