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及此,他更坚定的点点头,靠在了大门外面等候。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一转眼,三个小时过去了。
他见门内依旧毫无任何动静,终于失望,右手轻轻叩门,态度虔诚的说道:“小健你开开门好吗?小健?我知道你和你姐姐一定在里面躲着。你放心,我不会硬闯进来的,只要你开开门让我再见见你。小健?”但见依旧毫无动静,越说越悲伤,越悲伤越不愿相信。
就在这样发问了七百七十七次以后,只听里面依旧安安静静,他终于悲伤的流下了一滴眼泪,说道:“不会是这样的。你们不愿见我也总该出来倒垃圾什么吧。然而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小健,你真的,真的又离我而去了吗?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又害了你啊。这都是我的错。小健,真的对不起。看来我又错了。你姐姐倪殇说的对,当初我就不该一厢情愿的给你送钱。如果不是我强迫着你,你或许也不会和你姐姐吵架。
不和你姐姐吵架,应该你们也不会遇到危险,毕竟你姐姐可是警察啊。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被修士害死的。那些人肯定是石海当初的仇人,正好看到我和你们关系很近,就在我把你们送走以后,对你们实施报复。就和当初那两次情况一样。
小健,对不起。倪殇,我也对不起你。若不是我,你根本不会卷入这样的危险。”
他越说越自责,越说越后悔,就在靠在门前忏悔了七百七十七次以后,见仍旧还是毫无动静,终于转身,往外面失魂落魄的离去。就在到了小巷口的时候,砰的一下,他不小心撞到了一个衣着时尚的女教师,正是不久前天天来这里通知皇甫健被录入的人。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走路不会先看看有没有人啊?”那女教师站立而起以后。不满的瞪着他,大声的责备。
杨秋歉意的说道:“对不起,小姐。是我不好。我以后会注意的。对不起。”
那女教师本来一脸恼火之色,欲要发火。但见杨秋黯然神伤的样子,不由得一怔,暗道:“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哭成这样?眼睛都肿了。难道有什么伤心事?难怪会走路看不到人了。”终于恍然的点点头,不在意的摆手,道:“算了。”
“谢谢。”杨秋躬了躬身。摇摇晃晃的离开。
那女教师见他走路都不稳,怕他悲伤过度别出事情,叫道:“喂!你要去哪?要不要我送送你?”
杨秋感激的摇了摇头,走了两步,已经挤出入街上的人群中,看不到了。
那女教师无语的摇了摇头,转身往巷口里面走,学着杨秋之前的样子继续留在皇甫健旧家的大门前等,一个多小时以后,见毫无动静。左手轻轻叩门,喊道:“皇甫同学?皇甫同学你在家吗?皇甫同学,我把学校的通知单拿来了。你在家吗?”
如此这般反复叫喊,不厌其烦,不觉其累,就在喊了半小时以后,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疼,但门内却依旧毫无反应,她终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右手从怀里摸出一张合金激光板。贴在了大门上。
一排清晰的激光字体浮现——皇甫健同学,恭喜你成功被我们命运星警校录取,成为今年的新生,请在一个月以内及时来学校报道。否则。当自动放弃处理。谢谢。
那女教师把激光字体左瞧右看,又上下端详了两分钟,终于露出了微笑,满意的说道:“还是我聪明。这样的话,皇甫同学不管什么时候回来,总能看得到。还有一个月的时间。一定来得及。太棒了。从今天开始我可以不用来了。”
说完,她越看越满意,越满意越忍不住佩服自己,肯定的点点头,大步流星的往小巷外面离去。
北部,五十公里以外,有一片更乱的贫民区。住在这里的人多半身有残疾,就算肢体完整也大多染病,就算不染病也大多体弱,整日里饱受饥饿之苦,面色蜡黄,身子枯瘦。
这一带的建筑格局以小巷为主,虽然四通八达,仿佛为了人流通行方便,但其实,只是房屋与道路破损以后,年久失修罢了。居住在此的民众年龄层次差别极大,几乎没有青年,六十岁以上的老人和十二岁以下的儿童占据了九成以上的常驻人口。
整片贫民区的面积不大,在整个城市地图里也只有芝麻绿豆那么大,却是一些特殊人士的避难区。皇甫健就在其中,自从听说姐姐倪殇因一桩抢劫案牺牲以后,就再也没回过旧家,一个人偷偷摸摸的来到了这里。
他倒也不是自己想来,实在是被逼迫的没有办法,就在听到倪殇死讯的时候,还以为会收到一些譬如英雄的勋章之类的奖励,不料发觉新闻上刊登的报道居然是警察倪殇蓄意叛变,被扣了一个早已和罪犯有密谋的罪名。
一些之前被倪殇得罪过的流氓,无赖和恶棍,当即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他家大肆报复。
皇甫健对抗不过只好无奈的逃出家门,本来还想逃得近些,这样在思念倪殇的时候,能偷偷回来多看几眼,回忆回忆当初与倪殇在一起共度过的美好时光。
然而发觉那些流氓与无赖始终对他纠缠不清,有些恶棍竟落井下石,拿出一些莫须有的巨额欠条让他归还,他虽然一眼就看出那欠条有假,其上的签字落款根本不是倪殇的笔迹,但迫于强大的威势,也不得不把所有积蓄拿出去换命。
他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终于能安安心心的在家睡个安稳觉,不料仇敌来的越来越多,那些人的逼迫威胁报复方式也越来越狠,终于委屈的哭了一整晚,不得不做出艰难的决定,咬着牙,不情不愿的偷偷溜出家门,一路往北奔逃,越逃越远,越逃越不放心。
他一直逃到了这片偏僻的贫民区以后。见再也没人追来,终于放下心来,说道:“这样。应该就安全了。”
从那一日起,他就留在这里生活。白天出去打工,晚上在一间破旧的房子里落住,但越住越心酸,越住越悲伤,每每想起倪殇还在的日子。就忍不住落泪。就在住了两个月以后,他终于再难忍耐对倪殇的思念,又偷偷跑出贫民区,借着夜色,往旧家的方向而去。
“姐姐!我只是想来看看你。虽然你已经不在了,但没有你的日子,我快熬不下去了。过去你在的时候,我从没发觉原来一个人生活是这么辛苦,也从未想过姐姐你不在的日子,我会过得这么孤单。姐姐,我回家看你一眼就走。
那里是我们的家,我实在不能放弃那里。请你原谅我的懦弱吧。我真的是想你了。如果你真的有在天之灵,请你保佑我这次回家没事吧。要不然,要不然我再被那些人逮到,我真的害怕,好害怕。”就在到了那条巷口的时候,他流着眼泪,强忍着恐惧,说道。
到了门外以后。只见四周无人,今夜夜色很黑,伸手不见五指,放眼看去。只有漆黑的夜色,耳边也无任何轻微的声响传出,安静的可怕,他终于露出了微笑,松了一口气,右手从怀里摸出钥匙。插入门锁,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到了里面以后,他打开了灯,只见熟悉的一切又进入了眼底,一股熟悉的味道在鼻尖弥漫,左走两步,到了一张缺了一个角的桌子前,左手反反复复的抚摸,只觉得这上面的划痕棱角都熟悉无比,一段熟悉的记忆被勾起,仿佛回到了过去。
“弟弟。你在干什么?好好的桌子是用来放东西的,你在上面乱画乱刻干嘛?快住手!”倪殇不满的说道。
皇甫健不愿的摇摇头,撅起了嘴,站起身来,用身子压住桌子,说道:“不要。我就要刻东西玩。在学校里大家都说我刻出的动物好看呢。”
“弟弟啊。那是其他人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能当真呢?”倪殇无语的按住了额头,劝道:“快把刻刀拿开,这桌子可是姐姐花了半个月工资专门给你学习用的。你应该好好对待它才对。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你这样桌子会伤心的。”
皇甫健一怔,道:“伤心?姐姐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桌子又不是人,哪里会伤心啊?姐姐你真够迷信的。”
“姐姐不跟你废话。再不拿开姐姐我可要生气咯。快点。弟弟,听话。”倪殇脸色一变,露出一道不满之色,不耐烦的说道。
“不要。不要!我和大家都约好了。一定要给他们看我刻好的图案。刻好以后我还要给他们看呢。姐姐你不要管我,这桌子你不是已经送给我了吗?那它就是我的了。你去忙吧。我会刻出漂亮的图案,让桌子开心的。”皇甫健不愿的回道。
倪殇不满的瞪了他一眼,右手抬起,倏地往他头上拍去。
“啪!”
一声轻响回荡。
皇甫健见势不妙,急于侧头闪避,但那一拍早已落在了他脸上,就在他侧头退开的时候,一股剧痛在头顶蔓延。
只觉得脑袋仿佛要炸开了,皇甫健疼的流出两滴眼泪,双手按住被打部位,愤怒的说道:“姐姐。你太过分了。我讨厌……”但一言未毕,说到此处,见四周空空荡荡,哪里有倪殇的影子,原来刚才一切都是梦境,终于恍然,哭的越来越悲伤,越悲伤越后悔。
“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我不该那么对你。如果那个时候我能听你的话,你也许就不会一气之下去考警校了。如果你不考警校,那这次也就不会牺牲了。你还能陪着我。可是,现在你不在了,我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待在这里,还不敢白天回来。
姐姐,我知道错了。如果一切可以重来,你原谅我好吗?我真的知道错了啊。姐姐。你回来好吗?虽然我从来不信又什么鬼神,但帝国人不是说有鬼神的吗?我还读过一些古代的典籍,说我们在地球文明的时候,都是有鬼神的。我的好想好想好想你啊。
姐姐。你能回来吗?如果你现在回来,我愿意改掉自己的坏脾气。姐姐。我只求你回来,行吗?姐姐啊。我的好姐姐,为什么你就是不能回来吗?姐姐,爸爸妈妈过世以后,我一直把你当我的英雄。
你知道吗?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我就相当警察了。但我从来都只是把那当幻想而已。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考警校吗?都是因为你啊。如果不是你在激励我。如果不是你的成功鼓励了我。姐姐。我哪里有勇气报考警校啊。
虽然靠考警校并不是你的梦想,但我是你弟弟啊。别人看到你考上警校只会觉得那是你天赋够好,运气够好,足够努力才考上的。但我清楚你当时考上警校的难度有多大。你坚持天天熬夜的日子,我都偷偷看着,姐姐啊。只有我才知道你有多不容易。
本来,以姐姐你的成绩要考警校其实不难,但你考警校的时候,偏偏警校招生的分数线不是最大的难题,难题反而是身体素质的考试。那个时候你的身子有多弱,我都看在眼里。
你的膝盖为了膝盖破了一次又一次,你的手为了能够做起一个引体向上,不知道握出了多少老茧。这些我都看在眼里的姐姐。姐姐,我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再看到你。你能再回来见见我吗?
哪怕只是灵魂骗骗我也行啊。我不求多见,我只求能再见你一面。你连最后一面都不让我见,就在外面牺牲了,现在警方连具尸体都找不到,你让我如何给爸爸妈妈交代啊!”
说到最后,他脸色一变,露出一道绝然赴死的目光,惨笑着说道:“好吧。姐姐。我再喊你最后一次,你若是真的在天有灵,就请回答我,不然,我只能去陪你了。我发现我真的活不下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