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便是除夕夜,姜芃姬照例开了新年宴,宴请众臣共度新年。
黄嵩作为特邀嘉宾出席,虽然没有资格和姜芃姬平起平坐了,但他的席位仅次于姜芃姬。
“坐不住了?”
黄嵩出席新年宴没有带上两个嫡子,反而带了闺女。
女儿瞧见几个同龄的小盆友,立马坐不住了,只是没有父亲的允许不敢擅自离席。
祁夫人为难道,“如今这个场合……一个不慎出了什么事情……”
平时打打闹闹不算什么,现在可是姜芃姬举办的新年宴,孩子不慎触了霉头,那就不好了。
黄嵩正欲开口,姜芃姬道,“那是伯高的女儿?”
“正是小女。”
“让她上前一些,我瞧瞧。”姜芃姬面上露出浅浅笑意,“生得倒是玉雪可爱。”
黄嵩轻抚闺女的脊背,轻轻一推,鼓励闺女去找姜芃姬。
小女孩儿有些怕生,胖嘟嘟的小脸左顾右盼,最后还是怯生生走向姜芃姬。
走近之后,她笨拙地行了一个礼。
“祝兰亭公新年安康。”
奶声奶气的娃娃声不仅萌到了姜芃姬,连直播间八十五万咸鱼也被ko了。
“新年安康。”姜芃姬伸手将她抱到膝上颠了颠,问道,“你和你父亲来的?”
小丫头点头道,“嗯,父亲在那边。”
姜芃姬笑着抓了一个装着新年红封的锦囊挂在小丫头的腰束上。
“方才便瞧你坐不住了,你想找哥哥姐姐玩耍?”
小丫头为难地咬着唇,仿佛在思考如何回答,最后还是顺从了心意,重重点头。
“那便过去吧,饿了再回来。”
姜芃姬柔声笑道,叮嘱长生几个年长的孩子带着小丫头玩耍。
黄嵩见状,彻底安了心。
新年宴的节目每年都翻新,膳食菜品也是越来越丰富,饶是杨思这般老饕餮都挑不出错。
若是有心人注意,他们便会发现今年的杨思终于不是一个人一个席位了!
一旁的姜弄琴身穿一袭颜色鲜艳的新衣,纵使冷着一张脸,瞧着也比平日柔和。
吃着吃着,杨思发现姜弄琴的视线落在他这边。
“怎么了?”
姜弄琴冷着脸,视线望着某盘没有动过的菜,微扬下巴。
杨思见状,立马将那盘菜端到她这边。
因为是分餐制,众人食案上的菜品虽多,但每一盘的量都不大,她已经将自己那份吃完了。
“你这几日似乎很嗜辣?”杨思顺嘴问了一句,“我记得你先前不怎么喜欢。”
姜弄琴道,“近几日喜欢了。”
杨思道,“你还喜欢吃,我让侍女再端一盘,只是这东西味道又酸又辣,吃多了影响味觉。”
他是个讲究的人,碰过口味比较重的食物,总要喝一口清汤散去口中的味道。
不然的话,先前菜品的味道会盖过下一道菜品的滋味,吃起来不过瘾。
姜弄琴点点头。
姜芃姬发现他们这边的动静,轻啧一声,派人将一叠东西给杨思送去。
“多谢主公赐食。”
杨思笑了笑,打开之后,脸上的笑容慢慢凝固了。
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食盘装着这四样东西,而非杨思想象中的美食。
主公给他送这个做什么?
杨思抬头瞧了一眼主公,主公赏了他一枚白眼。
他也不是迟钝的人,脑筋一转便回过味来,险些激动地打翻食案。
这个新年宴,有人开心地想要转圈圈,也有人惴惴不安,担惊受怕。
受不受主公重视,看看有没有新年宴请柬就知道了。
没有人的人来年更加努力,奋发向上。
收到请柬的人自然洋洋得意,展望来年的仕途。
最尴尬的是收到请柬又被收回去,这面子丢得不是一般大。
他们偷偷打听一番,发现面临这般窘境的不止一家。
只是——
他们到底犯了什么错?
为何冷不丁收回新年宴请柬?
这无疑是被主公弃用的预兆,各家各户连过年都没心情了,到处找门路打听真相。
府中没有热热闹闹的欢声笑语,只剩下凝重忐忑的气氛。
长安巷某家——
“你这克夫的丧妇,哭什么哭!我儿好好的仕途都要被你的眼泪冲走了!”
衣着鲜亮的老妇人气得双眉倒竖,望向儿媳的眼神掺着刀子,似乎要将她凌迟处死。
儿媳左脸颊高高肿起,面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的狼狈和憔悴。
鬓发稀松,发质枯黄,瞧着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几岁。
儿媳被老妇人这么一喝,哭肿的眼睛吓得止住了泪水,心里却更加委屈难过。
老妇人道,“说了你的八字克夫克子,不利于我儿仕途,你瞧——这不是应验了?克得孙儿耳聋,克得我儿仕途受阻!明儿你便自请下堂,继续这么下去,我儿还不被你毁了?你这丧门星!”
老妇人神情凶戾,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这个儿媳还不识趣,那也怪不得她狠心了。
身为人母,她不能允许一个克夫克子的丧妇继续霸占她儿子的正妻之位!
老妇人说完,一旁挺着个肚子的娇弱女子轻拍老妇人的手背,柔声安抚。
女子是老妇人娘家侄女,也是老妇人最中意的儿媳妇人选。
面相旺夫旺子,八字也是极好。
自从儿子纳了她,仕途也顺畅了,侄女肚子也争气,没多久就怀了身子。
老妇人见状,更加急切地逼迫儿媳退位让贤,腾位子给她侄女。
混乱的一夜很快过去了。
大年初一早晨,一桩消息将平静的丸州炸了个底朝天。
老妇人听后吓得面色苍白,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哪怕她是妇人,她也知道“不顾礼法、僭越逾制”是多大的帽子。
不止能压死一个人,还能将三族都压死。
“你何时犯了这般抄家灭族的大错啊——”
老妇人绝望地看着儿子,儿子怔怔没反应。
这时候,倒霉催的儿媳凑上来想将她扶起,老妇人的愤怒顿时找到宣泄的出口。
她扬起蒲扇一般的大掌,用了十分力气掌掴儿媳。
哭骂道,“你这克夫的丧妇,到底是哪来的妖孽,我们无冤无仇,为何要待在我们家害人!”
若是平时,儿子看到了也当没看到。
他也不喜欢自家夫人,又老又丑还不知曲意奉承。
如今却是心烦得不行,抬手阻拦母亲的暴行。
他狼狈道,“不顾礼法是因为宠妾灭妻,逾制僭越是因为纳妾!”
尽管家里也算是小富之家,但也没资格纳五六七八个妾室。
老妇人以前嫌弃儿媳,害怕儿媳拿捏住儿子的心,她便买了几个模样周正的送到儿子房里伺候。
结果——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鬼知道纳几个妾还犯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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