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迁宴后,新相府的生活渐渐步入正轨。
黎宛涵和黎宛滢被冷落下来的功课也一一拾起来。唯一不同的是,三姐妹不住在一起了。
黎宛涵被林秀茹安排跟着黎廷玮去读书,黎廷玮今年已经十二岁,却从未参加过白鹭书院的应试考。因为他身体状况不允许,如果武师傅还在黎家,黎治臻让儿子试一试未尝不可。
可武师傅突然在这个档口离开,加之白鹭书院大考期间环境艰苦。考房闷热,规矩繁多。
黎治臻不想孩子去受罪,问过黎廷玮的意思后,此事便作罢了。
黎宛涵一直以为这件事是黎廷玮自愿的,直到搬进黎廷玮书房读书写字后,黎廷玮不经意间透漏出的经纬才学,以及对白鹭书院近几年考题的钻研,以及方向纲要的把握。
一个念头渐渐在黎宛涵脑海里形成,她手一把盖住黎廷玮写字的纸,黎廷玮提着毛笔皱眉,一滴浓墨滴在黎宛涵白玉般的手背上。
“大哥。”黎宛涵没有管那滴墨水,小心翼翼的问:“你想过去参加考试吗。”
黎廷玮抽出手帕,替黎宛涵擦干净手背。淡淡道:“不想。”
黎宛涵不相信,不依不饶的问:“那你为什么准备这些。”指着书架地下,写满策论的纸卷。
黎廷玮露出一丝笑意,温柔又坦然。“我很希望和你们一样,但我知道不可能。”他摸着小妹的头顶,轻声解释,“傻丫头,爹娘会担心的。”
永远不要小瞧一个男生的雄心壮志。黎宛涵忽然想起黎廷玓,替黎廷玮委屈起来,“那你想去吗。你想去我去帮你说服爹娘,我支持你!”
黎廷玮刮刮她鼻子,笑问:“你支持我?我若死在考场里,那你不是要懊悔一辈子。”
“我...”黎宛涵语噎,不知道说什么。只好伸手抱了抱黎廷玮。
“傻妹妹,你好好念书。你考上,也是一样的。”黎廷玮半真半假,玩笑道。哪知黎宛涵却受惊不小。
“我???”黎宛涵指着自己鼻子,不敢置信。摇着手,慌乱道:“不不不,大哥你还是别把念头打在我身上了。”
“为什么?”黎廷玮不解:“你对自己没信心,还是你不愿意去白鹭?”
这,让她怎么回答。
黎宛涵低头绞着指头,长叹了口气道:“大哥,你也知道我肚子里这点墨水。白鹭书院是不用想了,我去西山就挺好。大哥和解家哥哥不是也在西山读书吗。我觉得我去那里就挺好的。”
黎廷玮生生将那句‘你就这么没志气’给咽了下去。好声好气的劝:“白鹭书院不好吗。若说熟人,大姐也在白鹭书院啊。你加把油,努力努力。不好吗?”
“好是很好。可是,”黎宛涵欲言又止,她很不愿意承认,可世界的轨迹依然按照原定的路线行驶,历史的潮流不被任何人改变。不接受任何蝴蝶效应。
她想让三姐妹住在一起,于是有了桂子连洲。后来,黎府被烧了。华姨娘死了。
她想和黎宛滢突破嫡庶的界限成为至交,想保护她想照顾她。却一次次让她受到伤害。嫡庶二字更成为了一把尖刀,将二人的之间千丝万缕的羁绊斩的一干二净。
黎宛涵觉得很挫败,看着黎廷玮充满希冀和鼓励的眼神,咽下那些令人丧气的话。重重一点头,“恩,等考完试看看成绩再说吧。现在想太多都没有用。”
黎廷玮没再说什么,目光若有所思。
隔天无事,几个朋友出门钓鱼。一群少年,心思活泛没几个能坐得住的。
唯有傅云泽敲着二郎腿,叼着青青绿草。坐在小杌子上,悠闲的甩着鱼竿,一会儿一条,一会一条的。看的黎廷玮都羡慕了,忍不住道:“原以为你是为了陪着我。才耐着性子坐在这。没想到我们整日舞刀弄枪的傅小将在钓鱼一事上还是个个中翘楚。”
傅云泽眉飞色舞的,也不知道想起什么高兴的事。慢吞吞道:“我最喜欢钓鱼了。”
恩?他怎么这么不信呢。
黎廷玮摸摸鼻子,饶有兴味的问:“眼看七月就考试了,你怎么一点都不着急。涵涵可整日闷在家里读书呢。”
“她有那么勤学?”傅云泽挑着眉,满是不信。“她那性子,能混到西山去不错了。我不着急。”
黎廷玮看不惯他的嚣张样,故意气他道:“那倒是。涵涵之前的确给我说她想去西山,说解家哥哥也在西山读书,去了也有个照应。”后半句捏着嗓音,学着黎宛涵的腔调,不伦不类。
傅云泽腮帮子一鼓,正好鱼咬上鱼竿猛的一扯。傅云泽一气之下扔了鱼竿,连钓满鱼的小桶也一脚踹翻了。溅黎廷玮一身腥水。
黎廷玮一抹脸,怒道:“你干什么?”
傅云泽一言不发,骑上马便走。
相国府内,黎宛涵根据观礼黎宛沐的经验,背了一早上绣谱。囫囵用过午膳,抓起礼书继续死磕。腰酸背痛的在回廊廊里活动身子骨,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
新相国府正门处,一眼看得到回廊。
故,傅云泽进门一眼看见‘勤奋好学’的黎宛涵。
黎宛涵也一眼看见杀气腾腾的傅云泽。
天,谁又惹到这尊杀神了。
傅云泽走到离回廊三步之遥的地方不走了,定定的看着黎宛涵。黑亮的眸子,看的黎宛涵无处遁逃。只好迫窘的拿书挡着自己,“你看什么?”
“看你。”
黎宛涵转了半个身子,不理她的调戏,“你有什么事。”
傅云泽走上前,毫不费劲的抽走她手里的书。声音平平:“这么刻苦。看来白鹭书院你应该十拿九稳吧。”
“我...”
“挺好的。以后咱们在白鹭书院一起做同窗。我还正愁你们新家不好翻墙,你再大一点,我们见面都难。”目光扫了一圈屋子。随意坐下,翻了几页书。半晌不见她说话,抬头,目光摄住她,嗓音带血意,“看你的样子,不愿意?”
呼,黎宛涵不理他的夹枪带棒,试图和他讲道理:“不是,我可能考不上,不是我不想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无妨。”他将书还给她,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确保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不会错过。“我陪你去西山也是一样的。”
“不可以!”黎宛涵激动道:“云泽哥,你别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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