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凯气的想要骂出声来,洪达伟来的时候就向秦书凯汇报说,顾哲明副主任家的房子就在正前方头一家,马快到的那一户就是顾哲明家里的房子。
秦书凯到了那儿,下了车,抬头一看,果然是看到一栋开起来雕龙刻凤,好不气派的二层小洋楼,他手里拿着名单,转脸看了一眼跟在自己后头一言不发的顾哲明说,顾主任,这里也有你的房子。
顾哲明今天一大早接到办公室的通知跟着秦书凯一起到河下村,就知道事情不妙,这个秦书凯有好事的时候从来都没想要到带上自己,这次在拆迁中遇到阻力,想起开发区还有自己这号人物了,尽管心里有数,顾哲明却只能无奈的听从秦书凯的指示,跟着一起来到了河下村,谁让人家是领导呢,自己作为下属,对于工作上的安排,不管心里是不是愿意,只能选择服从。
见秦书凯一脸坏笑的样子,手里明明拿着被拆迁户的名单,还要明知故问的问自己这句话,顾哲明赶紧笑着说,秦书记,的确是有座老房子在这里,原本是盖了孝敬老人住的。
秦书凯伸手指了一下顾哲明家的房子,很有玩味的说:“顾主任,不小嘛,六百多平米,是大别墅啊,一个人要是能够住上这样的房子,真的是什么事情都不会想做了。”
“秦书记,让你见笑了,这是旧房子,不值几个钱。”
秦书凯两眼盯着顾哲明说道,顾主任,作为开发区的领导,要从大局的角度看待问题,要从全县发展的家督看待问题,我看你就带个头,做个表率,村看村,户看户,老百姓看干部,只要我们干部率先动起来,老百姓工作还是好做的,怎么样啊,顾主任
顾哲明知道在很多关键问题上不表态,那么就会被引申为政治问题,一个干部如果被套上政治问题的帽子,那么就很严重的,尽管心里极其不愿意,他表面上只能故作大方的说道:“没问题,秦书记,就从我第一个拆,当了这么多年党的干部,这点党性原则还是有的,开发区大发展,事关普水的大局,舍小我成大我,党人的基本素质嘛,我理应第一个带头支持,秦书记放心,我们全家已经做好拆迁的思想准备了。”
秦书凯心里想,你变脸倒是比翻书还快,你要是早早的同意拆迁,怎么会都现在连拆迁同意书都没签下,现在当着我的面,倒是说起痛快话来了,要是你真有自己嘴里说的这个素质,估计河下村的拆迁工作要顺利多了,哪里还需要我亲自跑这么一趟。
秦书凯琢磨着,既然顾哲明口头上已经同意了带头同意拆迁的事情,这件事自己也不想跟他多说了,于是应付着对顾哲明说,顾主任考虑问题这么有凶怀,我真是不得不佩服啊,要是我们开发区的干部都有顾主任这样的凶怀,那么我们开发区的发展也就大有希望了。
顾哲明就说,秦书记,那是一个干部应该做的事情。既然话已经说出去,那么形象就要树立的好一点。
秦书凯就说,是啊,我回去后一定要号召开发区的干部都想顾主任学习,凶怀全局。
洪达伟见秦书凯和顾哲明两人在谈话,赶紧和常伟红副主任到其他被拆迁户家里坐动员工作。秦书凯见顾哲明家里的房子拆迁问题已经解决,于是和顾哲明一起也往常伟红家的房子走去。
常伟红是开发区分管文卫一块工作的副主任,平时并不像其他的副主任一样,无事献殷勤的往秦书凯的办公室跑,这样的行事风格倒是更让秦书凯对他的印象深刻。
一般来说,下属不往领导的面前凑,分为几种情况,有些下属是心里认为自己的升迁反正是上头有人罩着就行,靠山很是强硬,所以不把自己的上司放在眼里;有些下属则是因为反正就算是巴结,自己从财力等各方面的条件也是不够格的,与其付出了代价,得不到领导的重视,还不如在条件不成熟的情况下,不要靠近领导,安心做好本职工作;也有些下属是从心底里自命清高,觉的领导的水平说不定还不如自己,所以尽量退避三尺,不跟领导一般计较,省得惹出什么不愉快来。
总之,下属们不愿意主动接近一把手的理由是甚多,真正在现实中,能做到不管别人如何在领导面前长袖善舞,却依旧能控制住自己坚持底线的下属却不多,在开发区的十多位副主任中,大部分的副主任隔三差五的总要以汇报工作的名义或者是其他由头,到秦书凯面前露个脸。
独独这个常伟红副主任,除了几次必须的工作上的关系,以及每次的领导班子会议,秦书凯竟然很少看到他主动找到自己的办公室来套近乎,因此,对于此人,秦书凯的印象倒是比对那些整天围着自己转的副主任印象更加的深刻些,就是要弄清楚这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哲明陪着秦书凯在这个村子里头走着,他心知既然秦书凯已经了解到自己也算是这个村里的村民,如果现在自己不主动介绍一下村里很多户家庭的具体情况,那就显得有些不称职了。
顾哲明于是伸手指着一家家屋子的方向,逐一向秦书记介绍本村的各户人家种种情况。介绍到常伟红家的时候,秦书凯见常伟红见门口似乎是围了一圈人,心知必定有情况,突然插话问顾哲明:
“顾主任,前面就是常伟红弟啊弟家的房子吧,这个常伟红副主任和他的弟啊弟平时关系怎么样
“这个不是很清楚。”顾哲明老老实实回答。
秦书凯于是说,顾主任,我们到前面看看吧,常伟红副主任家门口聚集了不少老百姓啊,看来这几个地方似乎不平静啊,不知道洪达伟和常伟红两个人是如何处理的。
顾哲明抬头一看,秦书记说的不错,前方几百米处果然是围了左三层右三层看起来像是看热闹的老百姓。
顾哲明点头答应着,一路小跑在前面带路,等他们赶到现场时,人已经聚集了更多,几乎所有的拆迁户因为看到开发区领导的车停在这里,于是都集中到了这里,大人小孩,妇女老人把常伟红家门口围了个铁桶一样水泄不通,还有调皮的孩子,实在是挤不进去,于是爬到不远处的高大树杈上,端坐着往下看地下的热闹。
顾哲明在前面伸手一路推攘着,嘴里说着,秦书记来了,请大家让一下,让一下。
看热闹的人都认识顾哲明,是本村的人,现在是开发区的常务副主任,见他在秦书凯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估着此人必定是比顾哲明官级还要大的老大,于是,顺着顾哲明
一只手的方向,硬是被挤出一条只够一个人走的道来,让秦书凯挤啊进了人丛里。
好不容易走到人群前头,秦书凯见常伟红还在给自己的兄弟苦口婆心的做工作,那场面是十分感人的。常伟红低着头,站在自己的弟啊弟面前说:“咱们爸妈死得早,哥虽然在政府工作,没有给你多少帮助,哥对不起你,要打要骂你对我来,有什么要求你也说出来,我一定帮你办了,你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只要你放下东西什么都好说,啊,我求求你了”常伟红说罢就要跪下去,旁边的人一把拽住膀子,他趁机站住。
常伟军根本不理常伟红,他手里拿着一个汽油桶,左手握着打火机,很不在乎的说,你丫不要多说了,不管是谁,只要动我的房子,我就打火,到时候必将是一件人间惨剧立刻发生,我就不信,难道那帮狗官就这么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常伟红见自己劝说无用,回头对跟来的徐友阳道:“徐主任,通知派出所刘所长,叫几个警察来。”
徐友阳转头准备走的同时,发现了秦书凯和顾哲明正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于是叫了声:“秦书记,顾主任,你看这件事情如何办,是不是让派出所的人过来啊”
顾哲明吩咐说:“徐主任,你按常主任的吩咐去吧,通知开发区派出所的人过来。”
常伟红也回头发现了秦书凯,立即走了过来,苦笑道:“秦书记,对不起,这件事我事先也没想到,伟军平时不善言辞,性格内向,脾气倔强,家父在世时也拿他没办法。”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家父的话都不听,我一个哥哥说的话那就更加的没有人听了,所以这件事情你秦书凯也不要拿来做什么文章,做文章也是没有用的,因为房子不是我的。
顾哲明正想说话,秦书凯赶在了顾哲明的头里,问道:“常主任,你弟啊弟他平时最听谁的话”
“平时最听我的,可是在这件事情上说好说歹他就是油盐不进。”常伟红很为难的样子说。
秦书凯于是走上前说,“常伟军,你有什么要求先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谈,政府对每一个人都是一视同仁的,你个人有什么要求可以协商,如果要求是属于合理的,我们一定研究,坚决抵抗那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也解决不了问题。再说,如果整天都是这样,难道你们为了房屋就不上班,看在房子的前面,所以解决问题是关键。”
常伟军木然的看了秦书凯一眼,不为所动。
常伟红大声说道,“伟军,这是县委黄副书记、开发区的一把手秦书记,你有什么困难尽管说,如果因为此事闹出个有个三长两短,当哥哥的怎么向地下的爸妈交代啊”
常伟红虽然双眼饱含泪水,很动情的对常伟军说这样的话,可一点效果也没有,常伟军站在那儿根本不为所动,说来说去,他还是那句话,任何人都不能拆迁他的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