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下一份卷宗里放着的就是毛盈盈的照片,林橙顿时有些想逃避了。
事情就是这样，不到临头那一刻,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是怎样的反应。
“第三个受害者的情况就是这样……”丽姐顿了顿，看向林橙,“橙子，下一个就是毛盈盈了,你确定自己能继续么？”
林橙的手心浸出了汗水,这一刻她也在跟自己的内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死者跟你们的新人有关系？”允文抱着手，靠在椅子上,扫了林橙一眼。
田叔道：“这个死者毛盈盈是橙子以前的同事。”
“同事？”允文道，“那不是正好,可以了解许多我们通过外围调查不能了解的事情。”
“情商低。”穆科长嘟囔了一句,懒得理允文这个大老粗,也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林橙。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到了她的身上,林橙鬼使神差地朝旁边的欧阳渝看了一眼,正好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欧阳渝的眼中流露出温柔笑意与鼓励,林橙顿时觉得自己似乎也没那么慌了。
－－要是连毛盈盈的死都无法面对,又谈什么亲自抓到凶手呢？
林橙咬了咬牙,“丽姐，继续，我可以的。”
丽姐：“那就继续，我们来看第四名死者，毛盈盈的资料。”
林橙眼前的卷宗换成了最新的一个，封面打开之后，毛盈盈的生平资料还有照片出现在眼前。
林橙记得这张生活照，这还是他们公司去年组织去爬黄山的时候，她让张雷帮她拍的，说是要把这张单人照寄给家里的父母看。
毛盈盈穿着运动装，戴着棒球帽，露出灿烂的笑容，双手还比了个v字。
不过一年，照片中那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就变成了一具再也无法说话的尸体。
“毛盈盈，女，今年二十四岁，遇害前一星期从一心科技有限公司辞职，现无业。”丽姐的声音公式化地念着，“她的尸体于昨天晚上十点在宁馨小区三单元601里的客厅被发现，此房屋为毛盈盈的前领导刘强所购买的，毛盈盈的死因与前三位受害者一致，机械性窒息，死时全身赤|裸，肚子被整齐剖开，胎儿被强行取出。”
林橙与欧阳渝对视一眼，这信息量有些大啊，毛盈盈居然死在刘强的家里。
“从荒郊野外到居民家里，这凶手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穆科长摸着下巴，“白丽，你继续。”
白丽点头，“毛盈盈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刘强也在客厅，已经晕了过去，他的右手还拿着一把手术刀，而毛盈盈的肚子就是用他手里这把手术刀剖开的。此外，刘强的身边还放了一封打印的悔罪书，上面承认这四个受害者都是他刘强所杀，刘强现在被羁押在看守所。现在我们来看看照片。”
刘强的客厅看起来装修得不错，但是已经面目全非，墙上地上家具上到处是乱七八糟的血迹，刘强手拿着手术刀躺在毛盈盈的身边，毛盈盈的肚子被挖开，眼睛圆睁，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林橙啪地就取下了眼镜，她捂着剧烈跳动的胸口，感觉呼吸有些困难。看见熟人被杀的场景果然还是不一样的，以前朝夕相处的人就那么没了，心底的那股恐惧和绝望怎么都掩盖不了－－尽管他们最后闹掰了变成了陌路。
林橙还是觉得难过和愤怒，毛盈盈有错，可不至于得到如此悲惨的下场，这个下场已经超过她的预想与承受了。
“这也太假了吧。”宅男冯钦开口了，“有谁杀了人会说是自己杀的？这明显是有人想陷害这个刘强吧？”
“废话。”允文白了冯钦一眼，“虽然有脑子的都知道刘强极大可能是被冤枉的，但是一切的证据都指向他，如果按证据说话的话，那他就是最大的嫌疑人。”
丽姐补充，“并且在毛盈盈死的前一天，有群众看见他们在楼道里吵架，声音还挺大，刘强的态度很凶，毛盈盈还哭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把刘强往杀人凶手这个大坑里带。
“林橙，刘强跟毛盈盈什么关系？”穆科长突然发问，“怕是不止上下级关系那么简单吧。”
“毛盈盈肚子里的孩子是刘强的。”
林橙调整了一下情绪，把刘强性|骚扰与她辞职的事情经过都说了一遍－－与其被他们查出来然后被怀疑，还不如由自己来说。
田叔提出了一种猜测，“也许是刘强不想跟毛盈盈结婚，毛盈盈威胁他要把怀了他孩子的事情说出去，刘强干脆下手杀了她。”
“这说不通。”欧阳渝摇头，“就算她要杀毛盈盈，也不至于把她肚子里的孩子挖出来，要知道那可是他的亲骨肉。”
林橙道：“没错，就算刘强有理由杀毛盈盈，但没理由杀那三个无辜的女性啊。我奇怪的是当时毛盈盈怀孕了之后，刘强为什么不让她打掉，还要诓毛盈盈把孩子生下来。”
欧阳渝笑了笑，“其实不难理解。”
林橙：“怎么说？”
“你当时给我说过，刘强如果跟孙经理的女儿结婚，那肯定也是入赘。入赘的话，以后跟孙家千金生下的孩子也必定要姓孙。刘强出生于农村，双亲肯定指望他'传宗接代'，他哄骗毛盈盈给他生孩子意图应该是希望能留下个老刘家的孩子。”
林橙：“！！！”
听了欧阳渝的话她有一种茅塞顿开的感觉，她和黄鼠狼认识那么久竟然还不如欧阳渝只听了她三言两语叙述之后的分析直指核心。
她要学习的地方实在还有很多。
“如此说来，这个刘强更没有杀毛盈盈的必要。”穆科长面无表情分析道，“现在我们要先把刘强放一边，把四个案子综合起来看一看，凶手假设不是刘强，是什么让他选择了这样四个社会背景、地位和生活环境都完全不同的受害者？他们四个除了孕妇这一点外，必定还有什么内在的联系。”
“还有一点，”允文敲了敲桌子，“为什么他选上刘强作为替罪羊。”
丽姐嘁了一声：“因为刘强是个傻|逼呗，还能因为什么。”
林橙沉痛的心情因为丽姐这句言简意骇的回答缓解了不少，她说得不能更对，刘强就是个傻|逼。
允文：“……”
“噗！”安全保卫科唯一的科员冯钦忍不住笑出了声，允文立即用恶狠狠的眼光盯着他，接着他又被副科长允武踢了一脚，他立即收声做乖巧状。
“林橙，你是新人，说一说你的看法。”穆科长适时发话，缓解了场上的尴尬气氛。
这明显是穆科长对她的一个考验，她是新人没错，但是也要有基本的逻辑思维和推理能力，不然想在这特别安全处置科长期呆下去也是难事。
“是，科长。”林橙稳了稳心情，说出自己的看法，“第一，我认为刘强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第二个，这四名受害者都是孕妇，也许有共同经历的事情或者有某种相同的特征，而这一点导致了他们被凶手杀害。第三，我认为应该从他们的社交关系查起，比如查查他们的邮箱和手机的通话记录看看有没有共同的联系人。”
这一点点推理的能力都是她以前看悬疑小说培养出来的，她也不确认自己的回答是否会让科长满意。
穆科长听完她的话稍微点了点头，“还算有些道理，但是警方已经查过他们四个人的邮件与通话记录，没有找到相同的联系人。这个连环杀人凶手可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多了。”
林橙松了一口气，起码她的推测不算太离谱。
“也许他们有加密的邮件没有被查出来。”允文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讥笑，“毕竟那帮警|察可不如冯钦好用。”
允文说的是事实，冯钦的水平那在全国都是顶尖水平的，由此穆科长也没跟他抬杠，“那就拜托冯钦再去查查那四名受害者的邮件电话以及社交网络上的信息。”
说罢他又看向林橙和欧阳渝，“这件案子主要交给你们俩，没问题吧？”
欧阳渝认真回答：“没问题，科长。”
林橙也跟着点头，“没问题！”
“好，如何查就由你们自己做主。”穆科长叮嘱道，“小渝你多带带林橙，你经验丰富，如果需要技术支持，找冯钦。”
穆科长大致分配了一下任务之后，会议解散。
冯钦抱着电脑跟在林橙和欧阳渝的后面也进了办公室。
林橙疑问：“你办公室不是在一楼么，你来这里干嘛？”
冯钦一摊手，表示我也不想的。
欧阳渝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技术支持难免需要经常联系，允科长不喜欢我们去楼下，所以只能冯钦来我们这里了。”
林橙：“……”
这也行？允科长也太任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