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很大,有林子,有池子,但是范宜襄屋子门口的这个小院子却不大,满满当当摆了各色冰雕冰灯,再加上陆澈前几天派人端了好几盆盆栽的梅花来,小院一下就变得有些挤了。
她的心也好像被填满了东西,满满当当的,幸福地都快要溢出来了。
陆澈在那儿给她一一讲解,原本是有专门的手艺人逐一介绍的,陆澈嫌他们粗鲁,先让他们在自己面前说了一遍,他耐着性子先听了两句,倒不如他临场发挥了,给了赏钱,冰雕留下,就都让回去了。
范宜襄听得入迷,原本落在冰雕上的眼睛渐渐落在陆澈脸上,变作了星星眼。
眼神里就是写着:爷你好厉害啊!这个你都知道呀?
陆澈用手贴了贴她的脸,有些凉了,心里知道她不过是瞧个热闹,牵着她的手进了屋子。
她倒是一副开心极了的模样,走路的时候蹦蹦跳跳的,陆澈不住地笑:“真是越长越小了。”
怕她不看路给绊着,牵着她的手不觉用了几分力。
夜里,吃过药的范宜襄出奇的没能睡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看了冰雕太激动,陆澈那边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她还是睡不着。
翻来覆去的,陆澈迷迷糊糊的,低声问道:“怎么了?”
范宜襄八爪鱼似的抱住他:“陆澈,我爱死你啦。”
他一下就醒了:“你说什么?”
她害起羞来,把脑袋埋进他的肩窝窝里:“我不记得啦!”
他伸手去挠她身上的痒痒肉,上上下下地咯吱她,襄儿最怕痒。
这回她咬紧牙关,怎么都不肯把刚才说的那句话再说出来。
因为,她化语言为行动!抱着陆澈的脸,也不管是哪儿,对着就是一阵狂亲。
陆澈被她亲了一脸口水,也不拿帕子去擦,由着她胡闹,等她亲够了,才伸手去解她的扣子。
手钻进去里面揉了起来。
她忍不住嗔了两声,他的动作稍稍一停,看着她的脸问:“喜欢吗?”
她羞得不行,伸手去打他的手。
他脸上表情有些失落:“襄儿不喜欢我这样?”说着就要把手拿出来。
她一把给抱住,不肯说话,就是不让他撒手。
陆澈又低声追问了一句:“喜欢吗?”另一只手探到下面去。
她浑身一颤,抱他的两只胳膊更紧了。
他亲了亲她的唇,上下两只手一起动,不一会儿,怀里的人颤栗了起来,襄儿这个样子实在是太美了。
“好了吗?”他紧紧地抱着她。
她两条腿夹得死死的,都快把他的胳膊给夹断了。
“还没!”她抱住他的胳膊。
陆澈柔声哄道:“好好好,我不拿走。”用力动了几下,送她上云霄。
完事之后,他只是拿床头的手巾擦了擦手,然后躺回去继续睡觉。
范宜襄看他下面的小旗。
手试探性地摸过去。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爷?”
夜里实在太静,那一声太突兀了。
她吓得一个机灵,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陆澈抱了抱她:“别怕,是阿喜。”
把她按回被子里,上下用被子抱得严严实实,又掖了掖被角:“乖乖等爷回来。”说完才坐了起来穿衣服。
她在纠结要不要起来伺候他穿衣。
平常他起身的时候她睡死过去,那自然不要她伺候,可是现在她醒着呀!
眼巴巴地看着他自己穿衣服,总觉得有些怪异。
真是在这个时代呆久了,都被养出了奴性来了。
她在心里给了自己一记耳光,不许起来!
翻了个身把脸对着另一边。
陆澈坐在床边穿衣服,回头看她,只看到个后背,心道:莫非刚才真生气了?
他玩得是有些过了吧?
他从来没有看轻她的意思,只是...情难自禁。
他想再开口安抚几句,外头阿喜又喊了一声:“爷?”
陆澈起身出去了。
就算知道如非急事大事,给阿喜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半夜喊他的。
但陆澈还是冒了一肚子火。
阿喜看爷的脸色就知道了,缩着脖子跪在地上要说话,陆澈往外头走:“出去说。”
陆澈走了没多久,范宜襄迷迷糊糊地又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沉,第二天天大亮醒过来,旁边早就没人了。
也不知道他是半夜就走了呢,还是一大早走的?她抱着被子发了会儿呆。
正要叫方嬷嬷,外头陆澈疾步走了进来,还穿着昨天晚上出去时候穿的衣服。
她一愣,抬头呆呆看着他,他已经绕到屏风这头来了,一把把她从床上给捞起来,贴上她的唇,来了一个长长的热吻。
他身上还带着寒气,冻得她一哆嗦,跟着心重重跳了几下,莫名地心慌,陆澈的唇正要离开,她赶紧凑上去接着亲,抱住他的后背不让他走。
陆澈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乖。”
她揪住他的手:“你要去哪儿?”
她问得倒叫陆澈一愣,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上,磨了一会儿,才淡淡道:“南边起了战事,陛下要亲征,让我随行。”
她心一惊,手摸到他的腰上,上回受伤的那个地方。
陆澈看她脸色都白了,让方嬷嬷先去端早膳过来。
范宜襄紧紧地箍着他的腰:“什么时候走?”
“别担心,还能再陪你一会儿。”
心又重重地跳了两下:今天就要走吗?
方嬷嬷只端上来两碗皮蛋瘦肉粥和几盘清炒的小菜,才要往里头走,见着屏风里头两个人抱在一起,黏得快成一个人了。
心里狠狠一酸:姑爷上回一去就是半年。
这回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夫人这一胎,怕是十有八.九了,明眼人都看出来了,杜太医开的那哪儿是养胃的药,估计就是安胎用的。
也不知道夫人回头生的时候姑爷能不能在。
陆澈也觉得这次走得实在是有点急,早先听到了风声,不过是南边一群不成气候的流民,他也猜想过皇上可能会派他去,不过眼下就是年关了,户部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离不开人,他一时也摸不准。
昨天半夜皇帝那边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密信,说是那帮流民找了个姓窦的,称是前朝皇族,自己封了个皇帝还建了朝号,正叫嚣着要和当今圣上分割土壤。
皇帝震怒,表示这个年不用过了!
他要御驾亲征!
昨天夜里陆澈进宫的时候,诸位皇子们都已经到了,皇帝在里面还没出来。
二皇子摸着鼻子笑话他:“四弟来的早啊,是被哪个美人给绊住脚了。”
陆澈面无表情的,远远对他喊了声二哥。
扫视了一圈,不见三皇子。
五皇子过来在他耳边道:“三哥在里头和陛下说话。”
二皇子笑嘻嘻道:“你们看,老五和老四在咬耳朵呢,你们俩在说什么悄悄话?怎么我们听不得?”
众人看过来,五皇子面露尴尬。
二皇子哼了一声,他知道老五是在跟老四汇报父皇那边的事儿,他觉得老五就是老四的一条狗,明明他们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他一个外头来的野种,偏偏他还要舔着脸去巴结。
他就是看不惯!
这回,他觉得老四得遭殃。
他觉得,今天老三留在了宫里,就是来告状老四的状。
父皇半夜里就把兄弟们都叫了进来,那必然是气大发了。
二皇子有些兴奋,清了清嗓子,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赶紧又给他换了壶热茶。
里头三皇子确实是来告状的,他觉得老四跟刑部有见不得人的勾当,上回王家被抄那事儿,他原本并不知道有王赟绑了范氏这码事儿,老二当着大伙儿的面嚷嚷出来,他左思右想着,准没差!
刑部突然拿王家开刀,谁给他的胆子?
之前还只是怀疑老四,这些日子,投靠他门下的好几位大人接二连三都倒了霉,这几个都不是什么有用之才,不过是靠一张嘴哄人,用银子供着虚职的小官罢了,刑部没事办他们做什么。
他问过三皇妃,才幡然醒悟。
上回她去老四府上见范氏,就是带了这几个官员家的命妇。
这么一想,他瞬间觉得新世界的大门一下就打开了。
老四啊老四,这回算是抓住你的小辫子了。
想不到你护媳妇护到这种地步了。
皇子暗中勾结六部,这要是禀明了父皇,往小了说,不过是和朝臣结交,往大了说,那就是忤逆。
三皇子酿了一肚子的词,如数说给皇帝听了,就差没明着说陆澈要逼宫造反了。
突然听见守在外头的常欢道:“陛下,八百里加急的信。”
皇帝看完信,脸色瞬变。
三皇子张了张嘴还想说点什么,皇帝一拍桌子:“大胆狗贼!”
三皇子乐了:老四啊,这回看你怎么死!
紧接着上头的皇帝开口了:“宣四皇子入宫。”
三皇子眉心一跳,正想假模假样地给老四求求情,皇帝又接连说了好几个人:“把老二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全都宣进来!”
三皇子在心里点点头:嗯,这是杀鸡儆猴。
等皇帝出来,把那道密信给他们兄弟,几位皇子挨个儿接过看了,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众人一齐跪下:“请陛下息怒。”
皇帝表示:老子这怒息不了!
他先是把前朝窦氏狠地骂了一遍,从开国皇帝一直骂道最后那个小皇帝,又骂那些暴民。
所有皇子低着头冷汗淋漓地跪在地上。
骂到下半夜,皇帝突然灵机一动,他要御驾亲征!
“老四,你跟朕一起去。”
刚好,刚才老三告了他一状,他正想着该怎么样能让老三把这口气咽下去,又不能委屈了老四,这下正好,把老四带出去,倒把这事儿给避开了。
老三圆滑老道,早在府里他就很看重这个儿子,老四...皇帝觉得他有些看不透这个儿子,说他骁勇,却也不乏有智,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儒将”两个字,想起当初第一次授予他那个千夫长职位的时候,老四在军营里还得了个“玉面罗刹”的称呼。
不知不觉就想起了过去带着老四在军营里的日子,这孩子,跟着他吃了不少苦。
看向他的眼神就柔和了不少。
老三偷偷抬起头,正好看到这一幕,双手不自觉握成拳状。
父皇的意思他一眼就看穿了,这个时候把老四带出去,这就是父皇能给他最好的交代了。
他以前结交礼部,被老二告了黑状,父皇转眼就把给他有私交的礼部尚书给撤了职,还让老五去礼部任职,不就是让老五去盯着他?
这回轮到老四,父皇却是这样。
父皇,你这心可真是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