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澈留下五皇子用晚膳,正要让阿喜去西园说一声晚膳他就不过去用了,阿禄的汤就送到了。
“夫人听说五殿下来了,让奴才给爷来添两道菜。”
陆澈看桌上的汤连连摇头,前些日子生怕他长肉,这会儿又可劲儿地喂他,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五皇子看得有些兴味,有意思地舀了一勺放进嘴里,闭眼细细地品了一会儿,感叹道:“弟弟这是托了四哥的福,得嫂子赏一口汤喝。”
陆澈笑:“那就以后常来。”
五皇子微微一笑:“这可是四哥说的。”干脆把那手板这么大的小盅端起来,一仰头干了。
陆澈摇头:“就没见过这么糟蹋东西的。”
灌了一肚子热汤,五皇子额头就冒了汗,一本正经道:“四哥你不知道,这汤这么喝才痛快。”
陆澈呵呵,我这么大口喝汤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儿裹尿布呢,在你四哥面前充大爷。
这里头都是襄儿的心意,他得慢慢品。
依旧我行我素地用小勺子,慢条斯理地喝着。
五皇子最近胃口也不怎么好,今天来四哥府上两人见着面,之前肚子里那一通胡思乱想瞬间不见了,好像这几个月就没吃饱过饭似的,等上了菜,就没见他筷子停过。
吃到后来,陆澈干脆只去夹旁边那几道腌制的素菜:黄瓜丝儿、凉拌生菜、凉拌木耳...
五皇子吃完了肉,目标就移到了素菜上,又开始抢陆澈的口粮。
一顿饭下来,五皇子吃得肚子圆滚,陆澈只吃了个三分饱。
“得了,今儿你也别回去了,我托人给你府上送口话,就歇在我这儿吧、。”
五皇子正懒得动弹,歪在榻上喝茶,吹着上头的浮沫,受宠若惊地一抬头,对上陆澈的脸,陆澈没看他,立在书桌旁看着阿喜铺纸——又准备要练字了。
陆澈写了半盏茶的功夫,抬头看过去,五皇子垂着脑袋在打盹儿,似醒非醒的样子。
陆澈远远喊一声:“老五——”
五皇子猛地一下惊醒,从榻上弹坐起来,一睁眼,看到四周暖洋洋的灯,才记起来自己还在四哥这里,怎么就睡过去了。
他竟然能在四哥面前这么放松?!
看了眼身上盖得毯子:四哥给盖上的?(当然不是!)
远远看着胖了一圈的老五,陆澈连连摇头,难怪!饭后就睡,怎么能不长肉。
走过来,在他肩窝上用力一捏,五皇子疼得咧嘴:“疼,四哥!”
陆澈松开手,拍拍他的肩:“陪我出去练练。”
五皇子只好乖乖出去,一推开门,一阵风夹着雨雪扑进来,五皇子冻得一哆嗦,望而却步,陆澈已经走了几步远了,扭头看他:“这点风就受不了了?”
五皇子深吸一口气,拍拍胸脯:“没事!”
陆澈笑一声,回过头继续走他的路。
两人走在正院,稍微热了会身,就开始过招起来,陆澈有意让他,就是要活动活动他的筋骨,五皇子这些日子本来就没怎么锻炼,每天也不老实吃饭,尽吃那些甜的零嘴,白长了一身膘肉,没几招就气喘如牛,摆手推说:“不行了,不行了——”
陆澈笑着叹气,手往旁边一伸,接过递上来的帕子,去擦额头上的汗,擦了一会儿,觉得帕子上有一股女儿的脂粉味,皱眉偏头一看,是个眼生的丫鬟。
再往那丫鬟身后一看,盈盈立着个披着红斗篷的女子,头轻轻往下垂着,只用一个侧脸对着他。
五皇子满头冒着热气,胡乱用手巾擦了把汗,擦完才看到院子里多了两个人,他倒是记得薛氏这几天得了几件好的火狐皮子,通体一色,最正的红,是四嫂送的。他还舔着脸让她热痛割几寸,给他斗篷领口多围一圈毛,结果薛氏白他一眼:“这是四嫂专程送我的,不单我,二嫂那边也得了几件,等四嫂子府上的湖结成冰了,就穿着这个做成的斗篷一齐去上头冰嬉。”
他就老远冲那个红斗篷喊了一声:“四嫂——”
季氏远远朝他福了福身:“五殿下万福。”
五皇子摸摸头:这礼不对啊?
再一抬头,刚才还站在那儿的四哥也不见了。
五皇子愣在原地挠头,阿喜一脸不忍地上前提醒他一句:“五爷您往那头看——”指了指另外一个方向。
陆澈正疾步走着,五皇子再往前看,前面还走着一个人,瞧着四哥是在追着她走。
五皇子奇道:“那人是谁?”
阿喜心里呵呵一声:“那是咱家夫人。”
五皇子目瞪口呆,指了指另一边盈盈而立的红裙女子:“她不是?”
阿喜脖子缩到脖子根,谁说那是了?瞧这模样德行都不是啊,您怎么就这么喊了呢?再说了,哪儿有嫂子向小叔子行这种大礼的啊。
陆澈一路疾走,始终和前头的范宜襄保持着半尺的距离,他不是追不上,只是他一走快,她就加快往前走。路上又刮着风,她再走快了,就要灌一肚子的风了。
好容易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子,小丫鬟们还是像往常一样要去端茶上热水,都被青芽挡了,轻手轻脚关上门,屋子里只留下两个冤家。
范宜襄背对着他,扭头一看,他手里还握着刚才那个季氏丫鬟给递上去的帕子,眼圈一红,狠狠把脖子扭回来。
就听得“嘎吱”一声——扭大劲儿了。
刚才眼泪还只是在眼眶里打转,这会儿全涌出来了。
她今天低头缠了一天的毛线,脖子僵成了一坨铁,刚才卯足了劲儿,可不就大过劲儿了。
站了半天墙根儿,一直暖烘烘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脖子根,她想甩开他的手,可是他揉的好舒服啊...
揉了半天,整个人不知不觉就被陆澈抱进了怀里,听见他在上头说:“一点都不知道心疼人,你家爷都快饿晕了。”
“啊?”不是让阿禄送汤过去了吗?而且还是两盅。听说他还特地留了老五吃饭。
还饿个p啊!
哄人都不走心,气死了快。
范宜襄瘪嘴,这回不能扭头了,再扭脖子得断。
“你摸摸。”陆澈抓着她的手往他胃上放。
“摸不到——”隔着这么厚的衣服,摸到个p啊!
陆澈捏了把她的脸:“那就伸进去摸...”
范宜襄还真伸进去摸了一会儿,抓着他的痒痒肉挠,陆澈被她闹得哭笑不得,抓着她的手不许她动,范宜襄还来了劲,手脚并用,手被抓着,踢了鞋,往他腰上面轻轻踩过去,特意往他跨那踩了几脚。
陆澈大笑,腾出一只手又抓住她作怪的脚:“就知道胡闹。这会儿不气了?不难过了?”
“哼。”又踩了几脚,都要踩硬了。
陆澈推着她让她站起来:“去,给爷点几道好菜来。”
范宜襄微微有些惊讶,还真是没吃饱?
点菜其实就是吩咐青芽去传膳,她一一吩咐完,反应过来,她现在可还是在气头上呢。
故意冷着屋子里的那个人,转身先去隔壁看了会儿儿子,可惜有方嬷嬷的照顾,陆畅作息时间非常之规律,现在正在呼呼大睡。
平时,光是看儿子睡觉她就能看到他醒过来,现在心里有东西,看了一会儿就觉得没意思,又扭头回了正屋。
陆澈盘腿坐在炕上,掌心摆着个她缠了一半的毛线球,放在眼前看,见她进来,边笑边问:“这又是襄襄想得什么鬼点子?”
范宜襄跳过来:“这个算什么,爷你过来。”牵着陆澈的手下炕,两个人走到屏风后的一个柜子前,她低头拉开一个抽屉,里头摆满了各种颜色的毛线球,有大有小,五彩夺目。
“这都是我缠的呢。”她一脸得意。
陆澈笑着在她唇上来了一下:“襄襄真厉害。”
范宜襄道:“爷你不知道,我一开始缠得乱,又慢,练了一天,现在一刻钟的功夫就能缠完一个呢。”说完,又拉着陆澈回到炕上,亲手示范给他看。
陆澈果然耐心地观看着她缠完一个,顺便充当了撑毛线的角色。
缠完一个球,刚才吩咐的膳食上进来,满满摆了一桌,陆澈失笑,点了点旁边那个人的脑门:“要把爷给撑死啊?”范宜襄道:“我也要吃啊。”
陆澈奇道:“没用晚膳?”等我?
没有爷在,难道饭都吃不下?
范宜襄已经下筷子夹了一块东坡肉放进嘴里,咬下去,蜜汁溢出来,幸福地眯上了眼。
吃完不忘给陆澈碗里夹一块。
陆澈笑,从善如流地用下,就是简单的红烧肉,哪里就这么好吃了。
可见襄儿是饿了一晚上了。
真是个傻子。
离了爷就不活了?
又往她碗里送了几块肉,范宜襄撒娇,干脆隔空对他张了张嘴,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陆澈笑着摇头,好在他们俩用膳时习惯了旁边没人伺候,此刻屋子里就他们俩,他就夹了块小巧的樱桃肉放进她的嘴里。
范宜襄咽下去:“我要吃鸡——”
说完,脸上现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她怎么能说这种话,好羞耻!她只是单纯地想吃鸡啊!
陆澈正给她夹了块鸡腿,鸡腿是切过了的,夹得是最嫩的那一小块,抬头看到她一张脸通红,眼睛还时不时瞟一下他胯.下。
陆澈顿时哈哈大笑,险些没把筷子上的鸡肉笑掉了,哄她道:“乖啊,晚上爷再给你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