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连喝几杯,宋远桥大声说道:“无忌,师伯说你为武当争了光,可不是瞎说。”
“咱们武当派也有俗家弟子,少林也有俗家弟子,也都有人在陛下身边为侍卫,但少林寺的那帮秃驴都不顶事,只有你尚……”宋远桥大声说着话,但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旁人堵上嘴。
张无忌也听出了这不是什么好话,但略有些奇怪的问另外一人:“四师伯,在宫里做侍卫的也不止咱们武当派与少林寺,为何大师伯只说少林?”
“哎,无忌,你不知道,自从去年伊吾之战,方生从西域回来后,这二年那少林寺势力越发大了,咱们武当离少林寺已经不近了,可竟然也受到了影响,足可见得那少林寺这二年有多猖狂。”
张松溪大略说了一番这段时日少林寺的势力扩张,继续说道:“可这次师父回到武当山,又带领我们入京,大家记起了当初师父施展‘道术’救了皇帝之事,又有你赐婚为驸马,咱们武当山也就不逊于少林寺了。”
“所以你大师伯适才那样高兴。虽然说的话有些粗俗,但也是这些日子太过压抑,你不要见怪。其实也不仅仅是你大师伯,众人听到这个好消息后都十分高兴,即使是师父,也露出了笑容。”
“都是自家人,师侄怎会见怪。”张无忌笑道。宋远桥虽然只是俗家弟子,但身为武当山第一个俗家弟子,武艺又十分高超,平辈弟子不论是否出家都无人比他武艺更高,更兼也会打理产业,虽说肯定比不上掌门,也是张三丰的亲传弟子李玄宗,但在武当山上也是数得着的人物。
这样的人自然把武当派的事情当做自家的事情,最近两年武当派有些不振当然也很着急,所以当重振的希望出现后也就有些高兴过头了,张无忌也能理解。
而且他也十分高兴。他毕竟出身武当,从小家也在武当,武当能够重振声势当然高兴。“要是愿意拜师学艺的人多些,来山上求神的香客多些,派中的日子也会更好些。不过四师伯,可一定要珍重武当山的名声,收弟子的时候不能什么人都收,即使香客少些也要保证名声,这可是千万丢不得的。”张无忌一开始还在为武当派的崛起而高兴,但说着说着就成了嘱咐。而且他下意识模仿了允嘱咐侍卫话的时候的语气和表情。
张松溪本来只是因他的身份而不得不点头答应,但后来却不自觉的点起头来,嘴中还不停的答应着。等张无忌说完了,他才反应过来,有些疑惑的想着:‘无忌不过就是一个小辈,我适才怎么好像对久居上位之人一般答应起来?莫非当侍卫也是久居上位?’
他正想着,就听那边又传来宋远桥的说话声,而且还骂骂咧咧的。宋远桥被人捂住嘴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些不妥,万一被人听去没准是一场祸事,也不敢再提。但他心里对少林寺的不满仍未发泄出来,于是就痛骂起少林寺来。
一听他的话,众人纷纷附和。武当派无人不痛恨少林寺,自然就一呼百应。不仅如此,有人甚至骂起了河南人。“都是该死的河南人撑起了少林寺这帮秃驴!”“对,都是河南人的错!这帮xx!”
张松溪觉得不妥,就要出言阻拦。虽然在场的人都不是河南人,但武当派也不是没有河南来的弟子,这样开地图炮骂人不利于武当派的团结。
但他劝阻的话刚到嘴边,忽然包厢的大门向里飞了过来,直砸到一个人身上。这人本来正骂得欢,却中了飞来横祸,忙推开木门,看向门口张嘴欲骂。
但他骂人的话还没出口,就听门口传来一句中气十足的咆哮声:“谁在骂河南人!”
听到这话,那出言欲骂之人顿时打了个哆嗦,忙看向门口,就见到一个年纪在五旬之上甚至接近六旬的男子站在包厢门前,正一脸气愤的看着他们。这人虽然年纪已经不小了,但身体仍显得很健壮,精神也十分矍铄。但最重要的是,这人穿着一身虽不十分张扬,但懂行之人却能看出有多奢华的衣服,而且这身衣服正是京城勋贵人家喜好的款式和衣料。
出言欲骂之人不敢在说什么了,但被人这样打扰不回应显然也是不行的,正要说几句场面话,就听那老汉又道:“你们骂少林寺没什么,我也不喜欢那帮秃驴,但你们骂河南人干什么!河南人也不全是秃驴,也不是都喜欢少林寺。相反,很多人也很讨厌少林寺!恨不得让他们都去西北吃沙子。”
“旁的话我也不多说了,我再听见谁骂河南人,不要怪我动手了!”
张松溪本来正打算说几句场面话让这事过去,听到这话顿时知道不能轻易过去了。虽然面前这人看起来也是有身份的人,指不定是哪家勋贵,但他们武当派刚要重振就这样被人打上门来还威胁一通,丢不起这人;而且张无忌也在,传出去也丢他的脸面。
“你这个老头,你可知道我们是谁这样嚣张?”张松溪对宋远桥使了个眼色,宋远桥马上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我管你们是谁,反正骂河南人就是不行!”老汉又道。
“好,既然你不给我们武当面子,那就别怪我们不敬老了。”宋远桥将手里的东西随便扔下,撸起袖子需要动手,老汉也撸起袖子准备起来。
但就在此时,从老汉身后忽然传来声音:“爹,你这是在做什么?”
“教训教训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老汉回答。
张松溪随即见到从侧面伸出一双胳膊拉住老汉,而且适才那声音再次响起:“爹,您别在京城惹麻烦!”
“不成!他们骂骂少林寺也就罢了,但适才竟然骂起河南人来,又不认错,必须教训教训!”
“爹!”那人的身子显现出来,两条胳膊环抱住老汉,又道:“爹,不成!”
“你松开!”
“不成!”
“你松开!”
“不成!二弟、三弟,你们也别看着了,上来帮忙!”
从侧面又响起先后两声‘噢’的答应声,随即另外两个看起来二十上下的人出现在门口,从左右两侧将老汉抱住,任凭老汉说什么都不松手。
一开始抱住老汉的男子松开双手,随即向着屋里抱拳说道:“诸位对不住,我们家是河南人,家父一向以老家为荣又脾气暴躁,听到诸位不断叱骂河南忍不住就出来要与诸位理论。这都是在下的错,请诸位海涵。”
他连声道歉,转过头对早已被吵闹声吸引过来的酒楼掌柜的说道:“这些贵客的开销都记在我家的账上。”
说完这话,他又转过来要说什么,忽然听到从包厢内传来声音:“张伯爷?”
“嗯?”这人忙转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惊讶的叫到:“是张侍卫?”
“原来是张侍卫在这里开宴席。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打扰了张侍卫与诸位贵客。”
他更加诚恳的道歉,张无忌忙走过来说道:“此事说起来我们也有不对之处,如何能够怪到张老伯头上?张伯爷不必如此客气。”
“是家父挑衅在先,我道歉是应当的,张侍卫不必如此。”那人忙道。
他们这样说了几句,那人又侧头向刚才被木门砸中的人道歉,此事就算过去了。那人又站在门口与张无忌说了几句话,行礼拜别,与两个弟弟一起将老汉拉走了。
这一家人刚走,张松溪就问张无忌道:“无忌,适才那人是谁?张伯爷,是京城哪一位伯爷?”
“是瓜州伯张辅。”
“瓜州伯张辅?就是被皇上亲自从燕王身边要来,送到讲武堂读书,之后又留在京中做武将,十分受皇上信任,每次大战必定派出,积功加封瓜州伯,又命为都督同知的人?”张松溪马上略有些惊讶的说道。
“就是他。”张无忌道:“这人十分受陛下信任,位高权重,但为人却十分不错,对我们这些侍卫也十分谦逊有礼。因之前伊吾之战,以及从伊吾返回中原时的甘州之围,师侄与他也有些交情,所以适才吵闹之事就这样过去了。”
“那倒是没什么,既然是十分受皇上信任的勋贵,若是对方无理搅三分,自然不能退缩;但这样谦逊有礼,事情这样过去也好。”张松溪问道:“刚才那人是他父亲?他不是出身燕王三卫么?当时处置路谢之乱时皇上处罚十分严厉,他们都被流放到了西北或西南,怎么会在京城?”
“张伯爷求得陛下赦免。”张无忌道:“从伊吾返回后他就一直请求陛下赦免父母弟弟,但陛下一直不许,大概是前几个月才答应,张伯爷马上派人去安南接他们,接到京城住在自己的府邸。”
“原来如此。”张松溪点点头,对正十分恭敬的对他们道歉,并且说安排了另外一间包厢请诸位继续吃饭的酒楼掌柜的说道:“不用了,今日就到这里,我们这就走了。”
“诸位客官,小的求诸位客官了,就当赏小的脸,小的必定用酒楼最好的饭菜宴请诸位客官。”掌柜的恳求道。
“你这掌柜,我们都不愿吃了,你还偏要请我们,你是钱多了烧的?”宋远桥说道。
掌柜的也不说别的,只是恳求他们不要走。虽然两家人差点儿打架遭殃的是他们酒楼,但这可不是两伙有仇的人迎面碰上打一架,而是因为他们酒楼的隔音没做好让客人差点儿打起来,这个年代也没有酒楼,甚至客栈将隔音做的特别好,但有人细究起来就能说是他们酒楼的问题,影响以后的生意。特别要打架的双方都不是一般人,一边是深受陛下宠信的瓜州伯张辅,另一边是刚刚被赐婚的驸马张无忌,哪边的身份都不一般他们都得罪不起,当然要认真弥补。
武当派众人本来已经没心思再吃吃喝喝了,但架不住掌柜太热情,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又去吃喝。
不过这次他们就老实多了,酒也没怎么喝,话说的也少,只是闷头吃饭。
不过张松溪倒了得如此。他对张无忌说道:“无忌,适才出宫的时候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正好五师弟与弟妹也来了京城,就让他们留在京城操办婚礼,等你成婚后再回武当。”
“你从前是做侍卫,恐怕也没有下人。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必须要有下人;但匆忙之间去买也未必能买到看得上的下人,尤其是贴身服侍与能掌总的下人。”
“所以师伯觉得,你先买几个粗使下人,师伯留下几个小道童贴身服侍你,你看如何?对了,皇上可赏赐了你宅院?我也看过你住的地方了,才一间半屋子,够什么用的?若是皇上没有赏赐宅院,门派里出钱在京城买一栋宅院给你住。”
“四师伯,不必这么破费。”听到这句话,张无忌忙说道。
“你是咱们武当派之人,门派里出钱买一栋宅院也没什么。”
说到这里,张松溪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赐婚为驸马是令武当荣耀之事,若是缺了什么,门派里必定不会吝惜。这也是你太师父的意思。”
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