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去杀了他们!”看着不远处的印虏士兵,无数明军将士双眼泛红,极尽愤怒地大声喊道。被无数人凝视的印虏士兵似乎也有些害怕,但在军官冰冷没有温度的注视下,仍然只能死死按住被抓来的俘虏,让经验老道的行刑人能够安心处置俘虏。
这些俘虏,就是前些日子被印虏生擒的明军将士,萨尔哈所说的必定能够激怒明军将士的法子,就是在两军阵前折磨这些俘虏。秦塔庭三藩的军队进入印度后,与德里苏丹国、巴赫曼尼苏丹国等国的军队大小打了数十战,虽然印虏败多胜少,可即使是打败的战役也能抓住几个俘虏,一共抓到了数百人。印度人的长相与汉人截然不同,一眼就能看出来。印虏士兵折磨这些俘虏,明军将士一下子就能看出是在折磨自己人。虽然大明的文化一向轻视被俘之人,但被自己人处置与被敌人残忍折磨岂是一样的事情?见到自己人在阵前被折磨的大声哀嚎,所有明军将士都会感同身受,从而对印虏极尽愤怒,就达到了激怒他们的目的。
赛义德并不想采用这个法子。用残忍的手段折磨被俘的敌军士兵,敌军也必定会更加疯狂的报复回来。现在至少有数百万天方教徒在明军的统治之下,即使最终明军夺不下印度被迫撤兵,在撤走前也会对天方教徒进行报复性屠杀,对于以天方教徒为统治支柱的德里苏丹国来说是极大的损失。
但正如赛义德对孟迪尔所说的那样:‘若是不用那个法子,就不用担心后患了,因为德里苏丹国没有以后了’。此次攻打拉合尔城,是赛义德对打败明军最后的挣扎,如果此战不能胜利,6必定灭亡,他也不可能活下去,所以为了引诱明军将士失去理智,为了赢得这场战争,他在其他法子都起不到作用的情况下,只能采用这个办法。现在看来,虽然后患无穷,但这个法子起作用了。
“宋将军,您快说句话啊!到底该怎么办!”怛城右位的指挥使秦霜满脸焦急的站在宋瑄身前,大声说道。
“大哥,不能再犹豫了,再犹豫,就算下了命令也未必管用了!”他三弟宋瑛也十分着急,又有些烦闷的说道。
现在情形确实已经容不得再犹豫了。印虏在阵前折磨俘虏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军,所有将士都非常愤怒,想要马上冲出营寨将印虏的脑浆打出来。中下级武将正在勉力维持秩序,但由于群情激奋,他们到底能否让士兵们平静下来可不好说,更何况不少武将同样愤怒之极想要出营打死印虏。所以宋瑄必须马上做出决定。
宋瑄坐在座位上犹豫了良久。听着外面越来越响亮的呼喊声,最终他抬起头看了一眼东面,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之后站起来大声喊道:“下令将士们出兵攻打印虏!”
“大哥你总算下了决心!”宋瑛松了口气。他自己也非常愤怒,但总算知道身为将领要听从命令,所以一直按耐着性子在这里等着统帅宋瑄做出决定。现在听到他决定开撕印虏,吐了口气后马上说道:“大哥,由我带领伊吾右卫打头诛杀这些敢虐待我军将士的印虏将士!”
“不,不由你打头。”宋瑄看向秦霜:“秦指挥使,你带领怛城右卫为先锋,首先与印虏交战!”
“是,宋将军。”秦霜来不及琢磨宋瑄点他做先锋的目的,马上答应一声,转身离开帐篷。
“三弟,你带领伊吾右卫做好与印虏交战的准备,但没有我的命令,不可出动!”他又吩咐宋瑛道。
“大哥你放心,咱们的兵都是打老了仗的,就算再生气也会听从军令。不过这样安排是了为什么?印虏又没有营寨,既然要和他们打,为什么不一下将大军都派出去,一举打垮印虏?”宋瑛问道。
宋瑛平时不喜欢动脑子,反正有他大哥、二哥在,他们总不至于害自己,听大哥、二哥的话就好。可他并不傻,这时思考起来,顿时想到了更多疑惑之处:印虏并没有营寨,兵又没有我军多,为何不趁敌军刚刚前来立足未稳之际出兵攻打?害怕赛义德有埋伏?可兵不是撒一把豆子就能变出来的,有婆罗门教徒源源不断的提供情报,赛义德能够调动多少士兵他们一清二楚,绝不会超过我军总兵力,有什么好担心的?
但宋瑄没有解答他的疑问,只是督促他赶忙去统领伊吾右卫。宋瑛只能带着一脑门子疑惑离开帐篷。
这时秦霜已经将怛城右卫之兵集合起来,要出营攻打印虏。大多数将士都已经打过许多仗了,懂得纪律,刚才宋瑄迟迟没有下令攻打印虏他们群情激奋,但听到出兵的消息后反而平静下来,返回各自的营地拿起武器准备出战,怛城右卫轻松在空出来的地方排成队列,随即冲出营寨要与印虏交战。
见到明军杀了出来,孟迪尔马上翻身上马,带着护卫向后逃去。明军携怒火而来,正在折磨俘虏的士兵肯定挡不住,他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虽然死的都是他的本部人马有些心疼,但只有不到一千人,这些损失他还承受得住。
见到自己的主将逃跑,他麾下的士兵也马上松开按住的俘虏也想逃走。但他们岂跑得过怛城右卫的骑兵?更何况虽然俘虏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但有些人仍然活着,胳膊还能动,死死抓住一个印虏士兵,即使本人被马蹄践踏也不松手,直到见到被他抓住的印虏被马匹撞死,才笑着松开双手,闭目而逝。
怛城右卫的骑兵丝毫没有停留,冲垮折磨俘虏的印虏士兵后继续向前冲去,要冲击印虏防线。后面跟上的步兵跑过尸首的时候,有人一瞬间眼圈一红,似乎要落下泪来,但最终也没有停留,一抹眼睛继续向印虏冲去。
印虏的防线也是草草铺就,并不能与坚固的营寨相提并论,再加上明军将士愤怒之极就连伤亡都不顾了,瞬间在阵线上冲出缺口,与印虏士兵搏杀起来。
这时又有数个卫所从营内杀出来到印虏的阵线前,顺着缺口冲进去与印虏搏杀。明军将士都要为被残忍虐待而死的兄弟报仇,而印虏士兵也旁观了刚才那一幕,知道自己即使投降也活不了,只能与明军奋力搏杀。在两军交战的一瞬间就有无数士兵战死,战争马上变得白热化起来。
一开始两军势均力敌,但慢慢的,印虏逐渐显露出败相。印虏之兵从各地一路急行军赶来,随即匆匆冲了一阵明军的防线,之后又修筑阵线,轮番上前挑衅,根本就没有多少休息的时候,体力比不上休息得十分充足的明军将士。起初凭借活命的想法还能支撑,到后来随着力气逐渐耗尽,渐渐就要撑不出了。
“赛义德苏丹,赶快派出伏兵吧!”见此情形,孟迪尔高声喊道。他的本部士兵也已经与明军交战,按照现在的情形继续进行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军覆没。这些士兵可是他能够在德里苏丹国立足的本钱,如果都死在这里,就算这一战打赢了,他也无法维持现在的权势,当即劝说赛义德出动伏兵。其他将领与孟迪尔想的一样,也纷纷劝说起来。
至于伏兵,当然是赛义德为此战准备的杀手锏。赛义德知道虽然他调派了十万将士,但明军在拉合尔城下也拥兵十万上下,他没有必胜的把握。为了击败明军,他只能采用一些计策。引诱明军主动攻打我军防线,之后趁两军冲杀之际出动伏兵攻打明军后背就是他的计策。虽然即使用了计也未必能够打败明军,但不用计更没有获胜的可能。
赛义德又看了一眼正在激烈搏杀的两军将士,觉得明军已经出动过半将士,是时候发动伏兵了,又问了萨尔哈的意见,随即命令传令兵点燃一束烟花,五彩斑斓的烟花飞上天空,为这一战又增添了些色彩。刹那间,大地震动起来,不知多少匹马甩开马蹄,向着正在交战的两军狂奔而来。
“果然,赛义德执意挑衅我军,不是没有后手的。他的后手看来就是这些骑兵了。”宋瑛说道。他脸上丝毫没有惊慌之色。打仗能够采用的计策就那么几种,宋瑄早就料到赛义德可能会埋伏有伏兵,早有预备,也与诸位将领说起过了,所以宋瑛丝毫不惊讶,脸上反而露出一股轻蔑的神色。“你也只有这点儿本事么?那此战也太无趣了。”
但他随即脸色一变。“怎么会有这么多人!马蹄声响亮也就罢了,或许赛义德将全国的马匹都带了来壮声势;可马背上分明有人!骑兵可是耗钱的兵,德里苏丹国到底供养了多少骑兵是有数的,哪里又冒出了这么多骑兵?”
不仅是他,宋瑄脸上也显现出惊讶之色。“这么多骑兵到底从哪里来的?”他不由得举起千里眼,向印虏冲杀出来的伏兵看去。
这一看他就发现了些不对劲的地方。前面的兵也就罢了,骑在马上向明军冲来;可后面的‘骑兵’似乎并不是骑在马上。这些人身上绑着无数的绳索,将他们与胯下的战马牢牢绑在一起;双腿被布条裹着,紧紧贴在马肚子上。他们看起来没有骑在马上,而是被绑在了马上。
“原来如此。”宋瑄一瞬间想到了赛义德的做法。赛义德能够收集到足够的马匹,但找不到足够的骑兵来骑乘这些马;但仅凭他麾下的骑兵,就算当做伏兵杀出,也未必能够打败明军。他为了击败明军,就将一些步兵绑在马上,让他们即使不会骑马也能稳稳的待在马背上,能当做骑兵冲杀。
但即使看出了赛义德的想法,可宋瑄仍然想不出应对之策。这么多骑兵,即使其中许多都是假骑兵,但战力仍远远不是步兵所能比的,宋瑄也无计可施,只能眼睁睁看着将士们被印虏的骑兵所冲击,一瞬间死伤惨重。印虏的骑兵又调转马头跑出一段距离,随后再次冲击明军。
“大哥,派伊吾右卫出战吧!”宋瑛跑回来,对宋瑄大声说道。
“不行!”宋瑄道。
“为什么!”宋瑛大喊道:“那么多将士在流血,在战死,怎么不把伊吾右卫派出去!”
“就算派出了伊吾右卫,就能打退印虏了?”宋瑄反问。
“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让那些将士被印虏的骑兵杀戮!大哥,你难道是还存着保全咱们自家将士的想法?”宋瑛脸色十分难看的揣测着宋瑄的心思。
“我岂会有这样的想法!”宋瑄被自己的亲兄弟冤枉,也十分生气,大声喊道:“你以为秦王、塔王、庭王三位殿下是傻子?我这样做了,回头三位殿下听了战报,知道了我的做法,我,咱们宋家,岂能落到好处!”
“大哥,那你为什么这样做?”宋瑛又问道。、
宋瑄犹豫了一下,正琢磨是否将事情告诉宋瑛,就见到一个辅兵跑进来,大声喊道:“宋将军,援兵来了!”
“好!”宋瑄大声喊了一句,对宋瑛吩咐道:“现在是你带兵上阵的时候了!”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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