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熥再次出宫,出承天门向西走,来到五军都督府。
五军都督府原名大都督府,洪武十三年被分成了五军都督府,五军各设左右都督一名,现在苏、杭二府的卫所俱属右军都督府所管,此时由宋国公冯胜管辖。
允熥走进右军都督府,冯胜此时正在思考如何进行各都指挥使司(相当于省军区)的都指挥使,都指挥佥事的调换。以老朱的个性,肯定不会放心一名武将长时间的担任同一个都指挥使司的都指挥使的,所以每名都指挥使基本上在一个都指挥使司只能担任三年的都指挥使。冯胜作为都督,需要先拿出一个意见来,然后再交给老朱审阅。
允熥走进冯胜的公房的时候,毕竟通报的声音那么大除非聋子才听不见,所以冯胜已经做好了迎接的准备,见他进来就马上行礼。
允熥马上就伸手去扶。冯胜毕竟是开国六公爵之一,劳苦功高,就算是做个样子也要做出来。
但是允熥吃惊的发现,他完全扶不住冯胜,眼看着冯胜来了四个鞠躬。虽然冯胜已经是六十多岁人了,但是身体仍然非常结实,允熥十四岁的小身板根本扶不住他。
等到冯胜完全行完了礼,允熥才反应过来,回礼并说道:“宋国公乃我朝开国元勋,行大礼允熥怎么受得住?”
冯胜恭恭敬敬的回道:“殿下虽然年轻,但也是储君,在下只不过是臣子,殿下如何受不住?”
允熥抬头看向冯胜,一个长得并不好看的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头发也都白了,但是看上去却自有一股威严让人感受得到。但此时这个颇有威严的人恭恭敬敬的在允熥面前站着。
允熥一向是不怎么会辩论的,并且这次来是有正事要办,所以他绕过这个话题,寒暄了两句,就说起正事:“适才孤才从皇宫出来,有一件事情需宋国公协助办理。”
冯胜当然知道他是有事情才来的,问道:“不知殿下有何事需臣办理?”
允熥于是把在老朱哪里说过的话大概又在冯胜这里复述了一遍。
冯胜听完,虽然觉得允熥应该已经和老朱说过了,但仍问道:“殿下可跟陛下说过此事了”
允熥答道:“已知会了陛下,并且陛下已经允诺了。”
冯胜琢嚰着允熥没必要假传圣旨,于是说道:“此事易而,臣马上就办。”
冯胜也是说办就办,当即叫来书办,写好发往苏、杭二府卫所的指令,并加盖都督大印,马上下令使用军驿(军方的专用驿站)送往苏、杭二府。
然后冯胜又说道:“至于京城的事情就更好办了,武德卫就在北门桥以西北不远之地,臣这就叫人把武德卫指挥使叫来,告诉他腾出一块校场。明日殿下带户部官员直接去武德卫即可。”
允熥说道:“那多谢宋国公了。”冯胜赶忙连说“不敢”。在给允熥办事的过程中,这个本来应该豪爽奔放的大将始终是一副十分恭敬甚至谄媚的态度。
允熥也知道冯胜在力图给自己一个好印象。他理解冯胜,但是看着这么一个本该意气风发的人为了活命如此的低三下四,心中不是滋味。
事情办完,允熥也不便在五军都督府多待,又与冯胜寒暄几句,匆匆走了。
在他出右军都督府院门的时候,差点儿与一名武将撞上。那人大概三十多岁,看起来颇有精神。
允熥受礼已经都快烦死了,心想若是停下来估计这名武将又要行礼个没完,于是也没有理他直接就往外走。
那名武将在刚撞到他的时候似乎要开口训斥,但是扫到他身上穿的衣服之后,表情马上变得惊喜起来,似乎要说什么的样子。
不过允熥当时也没注意,拔腿就出了院门;那名武将也没机会说话,只能将话语憋回肚子里。
但是,已经走出几步的允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的声音:“卑职神策卫指挥使宁正,见过开国公。”
允熥顿时顿住了脚步,几乎就要回身走过去了!因为这时的开国公是常升,允熥的二舅!
但是理智告诉允熥,在老朱发话之前,他不应该和常家、蓝家的人有所接触,所以允熥在原地站了几个弹指的时间之后,以绝大的毅力拔腿往兵部走。
但是允熥一路上都在回想与常升相撞的瞬间。他回想起,与他相撞的那人确实是一身公侯伯爵的服饰。他努力地想回想到常升的长相,但是完全回想不到。记忆里上次见到常升还是五年以前,已经没有多少印象了。
允熥接下来先派杨峰去户部告知他们关于场地的事情,然后按照原计划来到兵部的武选司工作。但是允熥一直是心不在焉的,与别人行礼也是完全凭借身体记忆完成的。工作也是错漏不断,来考核的武将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指正允熥的错误。
允熥态度倒是还好,被多次指出错误也没什么生气的表现,但是就是心不在焉。一直到中午午休的时间才好些。然后下午上班就恢复了正常。
晚上允熥回到文华殿东暖阁,与王进他们几个吃饭的时候,王进说道:“今日文渊阁有一名宫女因为打碎了一个听风瓶,还是宋代的,惹得吕妃大怒,吕妃命人打了这个人二十板子,本来要直接打死的,后来改为逐出宫去。”
允熥笑道:“看来吕妃的心情很不好嘛!”
王喜凑趣说道:“殿下马上就要当储君了,吕妃怎么可能心情好呢。”
大家说笑一回,就把此事忘在了脑后,就连王进也没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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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今天(九月二十二日)上午。这天快到午时(11点)的时候,位于成贤街附近的‘shandong面馆’迎来了四名看起来很奇怪的客人。其中两人与常人无异,但是另外两人虽然穿着现在大明百姓常穿戴的衣服,但是身上有很多饰品,有银的,有玉的,还有的看不出来是什么材质的。并且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女子也不像中原人一样戴着面纱,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孔;他俩儿给人的感觉像是西南地区,yunnan或者guangxi一代的人。这一行四人走到柜台处,一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对在这里的老板唐伯鹤说道:“要一间三楼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