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去引舒修和入局,让他深信不疑呢?
除了他和大舅舅的演戏之外,清纸这个内鬼起了很大的作用。
清纸是个心思如发的人,时常会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他这种性子想得很多,想得越多的人,越容易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结合起来,而后加上自己的猜测。
在跟大舅舅演戏的时候,他就很注意的控制着表情,无论是神情还是肢体的动作,他都事先在屋子里演练过好几次,当在清纸面前做出来的时候,一下子就让清纸误会了。
清纸跟在他身边很多年了,对他的神情和举动其实都很熟悉,只要不是他特意做出来误导清纸的话,十有*清纸是能将他的心思给猜得*不离十的。
这也是舒修和放心的将清纸放在他身边的缘故。
清纸揣摩他的心思很厉害,不过若是他故意做出来误导清纸,好让清纸上当的呢?
有心算无心,从他故意误导清纸起,清纸就被他牵着鼻子走了。
舒修和上不上钩,只看清纸其后的举动。果然,当他带着清墨和清纸从岳重楼里回府之后,清纸就找了借口不见了人,那时他就知道,清纸肯定是去跟舒修和通风报信了。
也对,这件事如果是真的,可是一件震撼大夏的事,若是真的能找到青龙祥瑞,升官发爵真的不在话下。
他只所以要用商始皇那个传说,看中的就是舒修和根本无法拒绝的心。
正值陛下圣寿,只要有这个机会能进宫中给陛下贺寿的人,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宁可信其有,万一真的有呢?
错过了岂不是人生最大的憾事?
再说,舒修和的靠山已经倒下了,他想继续往上一步,只能重新找一个比梅尚书更厉害的靠山,相较于重新找一个靠山,自己得到这个位极人臣的机会,不是来的更好?
很多时候,人就毁在这个贪字。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舒修和会忍得住心中的魔鬼吗?很显然是不可能的。
如果他能忍受得住诱惑,又怎会毒害发妻,继而迎娶梅氏进门?
舒鸿煊把舒修和的性子算得很准,最关键的是,舒修和还正值落魄,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放过。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舒修和就用祖地做借口,带着人往寿春县的方向而去。
第二步,引舒修和上钩入局,也已经完成了。
只剩下最后的一步了,这一步也是整个局里面,最关键的一步——在雷雨天气里,将舒修和引到他专门为他留着的埋骨之地而去。
阿奇是他的人,而阿奇能冒着生命危险来完成这件事,那是因为当初舒妍玉在大相寺出了事情之后,舒修和处理了一批的丫环,这些丫环里面,有一个是阿奇心爱的女人,两人已经准备让父母跟梅氏提一嘴,等梅氏放行之后,阿奇的父母就会去那丫环的家中提亲。
不过那丫环命薄,没有等到阿奇娶她的那一刻就命丧黄泉,两人的事很隐秘,就是各自的父母也不甚清楚,府里自然也没有多少人知道两人的关系。阿奇多方隐秘的查探,被他发现,他让人隐晦的透露了一点信息给阿奇,阿奇自己查到了心爱之人香消玉殒的真相。
后来阿奇没有哭,也没有大醉一场,只是从那以后,他就对舒修和的举动密切关注起来,更甚者还把父母准备给他提的亲事给强硬的拒绝了。
从那时起,他就对阿奇开始了观察,花了一年的时间,他才确定阿奇此人可用,在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的时候,阿奇也顺利的做了他的内应。
而他交给阿奇的任务,就是把舒修和的步伐拖延到寿春县那个打雷的天气。
等到了雷雨天气,让舒修和去到那个三根银柱子的中间,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他记得当初将这个任务交给阿奇的时候,很直白的对他说,这个任务有危险,很有可能会身死,问阿奇怕不怕,如果怕的话,他不会勉强。
当时阿奇沉默了好一会儿,半响才道:“大少爷,我不怕,就当是我为欢儿做的最后一件事吧。”
那声音里艰涩无比,舒鸿煊无言的拍了拍阿奇的肩膀,能为一个死去的女人甘愿冒险,看来真的是很爱她。
只要阿奇将他交代的任务完成,能趁着打雷之前就引舒修和到那个银柱子中间,其他的一切,就是交给老天爷了。
他做了很多的准备,如果辛苦找的打雷地形没有用,如果那三根银柱子引雷没有用,如果舒修和在这样的情况下,依然侥幸生还......
没关系,那不过是老天爷阖眼打了个盹,没有执行天道有偿而已,这世间的恶人如此多,全都寄望老天爷来还一个公道,想来老天爷也忙不过来。
他所做的一切若是能一一实现最好,毕竟还关联着后面的另一个局,如果这个局实在无法得偿心愿,那他还做了另一手的准备,这个准备即便是阿奇也不知道的——那五百私兵早就将舒修和的一举一动都监视着,倘若舒修和平安从那空旷之地走了出来,这五百人的屠刀将会斩断舒修和最后的生机。
既然他决定出手对付舒修和,自然不会允许自己失败,无论怎样,舒修和都无法从寿春县里活着回来了。
所幸,这一次老天爷终究是没有打盹,更所幸的是,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缺,样样都占了,而舒修和也得到了自己应有的惩罚。
“哈哈......”舒鸿煊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这笑声中带着一股淋漓的畅快,有一种大快人心的感觉,更惹得他想要高歌一曲,放声纵横。
看着纸条上的字,那笑声逐渐消失,“天打雷劈!劈得好呀!真是劈得太好了!这个公道很好,真真是很好!”
从嘴里吐出这番话,舒鸿煊又住了嘴,半响之后,将字条放在火烛上点燃,看着灰烬飘在空中,逐渐滚落在地,他无甚表情的低声说了一句,“这就叫,作恶之人自有天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