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大人,有关我朝律法,刑部尚书最是清楚了,不如让他给您解惑?”周廷昱突然出声道。
王石公抚了抚自己的胡须,“五殿下此言有理。”
都这样说了,刑部尚书出列,开始把忤逆不孝的罪行一一说了出来,
“罪一、告发、咒骂祖父母、父母的;
罪二、祖父母、父母在世,子孙另立户籍、分割家产的;
罪三、不赡父母的;
罪四、守孝期间敦伦、弹琴作乐的;
罪五、隐瞒祖父母、父母死讯,不奔丧不办葬礼的;
罪六、殴打祖父母、父母致死的。”
等刑部尚书说完之后,王石公又看着那群人,问道,“你们说容景忤逆不孝,他犯了哪一条?”
“罪二,父母在世,另立门户。”一位朝臣很快就接话道。
“父亲尸骨未寒,舒舍人就与广平侯断绝关系,此举不啻自立门户,就算广平侯已死,可广平侯夫人还在世,其举已是忤逆不孝之罪!”又有一位朝臣补充道。
“哦,原来如此。”王石公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你们就是凭借这个理由来断容景忤逆不孝之罪的?”
“真是大开眼界呀!”王石公啧啧称叹,“原来我们大夏判断一个人有罪无罪,从不看因果,只看结果了?譬如说,有十来个山匪劫道,护卫们为了保护主子的安全,把山匪都给杀了,而你们不但不奖赏护主有力的护卫们,还要以杀人罪判处他们?
哈......看来以后出远门,遇上了劫匪,不但不能让护卫们动手了,还要乖乖让劫匪抢什么就给什么是不是?不然惹上了官司,被官府判处了杀人罪,可没有多少护卫会明知故犯去保护主子的,你们说,老夫说的对不对?”
这些人很想怒斥王石公强词夺理,胡说八道,可碍于王石公的身份,不敢出言不逊。
“帝师大人,此两件事不可相提并论。”一位朝臣说道。
“不可相提并论?真是笑话,合着话都给你们说完了,我还说什么?是不是以为你们说的话就是理了?陛下圣明,还广开言路呢,什么时候朝堂成了你们的一言堂了?”王石公没好气的道。
这些人噎了噎,很想说帝师大人这是无理取闹,最后还是不敢说出口,只能憋屈的吞了这口气。
“帝师大人,发生了命案,自有官府和刑部来判决,我们不是刑部之人,无法判决一个人的罪行。正如您所说,陛下广开言路,所以我们才会上奏陛下,舒舍人犯了错,忤逆不孝,至于舒舍人要受到什么惩罚,那得等陛下度量。”到底是不乏脑子灵活的人,避重就轻的把事情带了过去,用一种似是而非的话语把舒鸿煊定了罪。
“好!既然你们跟老夫说容景犯了错,那么老夫就来好好跟你们说道说道,看看容景到底犯了什么错!”
整个朝堂上,承德帝一言不发的静静看着王石公说话,周大儒自坐下来,就没有出声。
“你们说,是因为容景与广平侯断绝关系,自立门户,所以忤逆不孝,那么老夫问你们,现任广平侯夫人在昨天说出来的那番话,你们都听说了吧?”王石公淡淡的问道。
“如果你们说不知道,本殿下可以把广平侯夫人昨天说过的话,一一告诉你们。”周廷昱出声了,朝那些人咧嘴一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似是泛着一抹寒光。
梅氏那些话都传遍整个上京了,他们要说没听过又太假了点,更何况有五殿下这话在前,要是说没有听过,恐怕下一刻五殿下就会让人来告诉他们昨天广平侯夫人到底说了什么话。
“是,我们都听说过了。”
“好,总算脸皮没有厚实到说没听过,还有的救。”王石公微微一点头,继续道:“容景之所以削肉还父,是因为广平侯毒害了他的生母,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既然不能为生母报仇,那么为了报答母恩,削肉还父,哪里做错了?在老夫看来,此举情理都占了,何错之有?”
“一个妇人胡言乱语之说也值得信?舒舍人有广平侯毒害了他生母的证据吗?”立即就有人反驳道。
“不错,并没有证据,就说明这事的真假还需要考证,舒舍人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就与广平侯断绝关系,不是忤逆不孝是什么?”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底气?你们觉得现在这位广平侯夫人说的都是胡言乱语,广平侯并没有毒害容景生母?”王石公挑了挑眉,怪不得这些人底气这么足呢,原来是这样。
“不错,就是判案也需要证据,既然发生了命案,那就要有证据,不然怎么证明真假?单凭一个妇人的一面之词,就认为自己的父亲毒害了自己的生母,也太莽撞了。”就是因为这样,这些人才一脸笃定。
王石公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这倒是犯难了。广平侯被天打雷劈而死,肯定是做了天怒人怨的事才会惹了天罚,随后广平侯夫人在灵堂里说出了那番话,暴露了广平侯曾经做过的恶行,再一想他的死因,就给人一种恍然大悟之感,原来是因为做了恶事,才会惹下了天罚。
这些想法是自然而然的就浮现在众人脑海中的,其实就是这十几个参奏舒鸿煊的人也相信舒鸿煊生母是被广平侯毒害而死,因为天打雷劈这个天罚真的是太令人敬畏了,君不见跟着广平侯一起去的还有十几个护卫,为什么就只有广平侯一个人被天雷劈死?
可是判案是讲究证据的,广平侯是不是真的毒害了严氏,并不能凭着一面之词就判定的,如果没有证据,舒鸿煊断绝父子关系在明面上来说,还真的是忤逆不孝。
二皇子嘴角露出一个隐晦的笑容,这一回,看看舒鸿煊还怎么在这个朝堂上待下去!
“要证据是么?凑巧,我有广平侯毒害容景生母的证据。”
二皇子嘴角那一抹隐晦的笑意彻底的僵硬了,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前方的周大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