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初妍刚想把背包往肩上抛,手腕就忽然被拉住,背包肩带一扯,往后甩,刮落了咖啡杯里的汤匙,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不得不顿步,侧眸盯向伍乐旋的时候,有一种与她无言以对的感觉,缓声出气:“我的男人,我自有主张。撄”
因为亏欠想方设法救宁翰邦,又因为惦念而处处挂着宁呈森,伍乐旋走不出自己的圈,便以着自以为是的方式搅和着这些事情。
站在伍乐旋的角度,如果她对宁呈森真是爱的如此深,那米初妍不是不能理解她的这种矛盾心理,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她会认可和接受。
她自有她出身名门的骄傲,她对她看不上的根源皆来自于她对宁呈森爱而不得的妒恨,她和宁翰邦走至今日才终觉对宁翰邦有亏欠,从而想要尽自己所能去帮助宁翰邦这同样无可厚非,或者是说,她还在记恨宁翰邦最初给过她的伤害,然后不停的煎熬落差,这些,她都能理解。
只是,宁呈森是她的男人,说她小气也好,计较也罢,她就是膈应在伍乐旋口中一次又一次的听到,她为宁呈森的良苦用心。
若是真的良苦用心,也就不会有伦敦的那么多事!
米初妍几乎是宣示主权的话,让伍乐旋瞬间整个手心冰凉,握着米初妍的手腕,忽然间就好像握不下去,缩着指尖,收回,用敛眼的动作掩饰住眸底的悲落,扯动红唇,妖艳无双:“你自有主张?凭你一己之力,能做什么?”
伍乐旋跟着起身,高跟鞋撑起的身高,以着绝对优势俯视着米初妍的亮眸,话说的平淡,语气,却全是讥讽。
“那么,你又能做什么呢?如果你能做什么,至于大老远跑过来找我?求着我去拜托徐暮云?如果你能耐,可以自己去找啊!要不要我给你地址?”米初妍忽然就笑,笑的眉眼生动,以她之前说过的话回敬,嘲弄的成效,有过之而无不见偿。
伍乐旋的脸有些青,被气的,像是要掐人似的瞪眸。
比之伍乐旋,米初妍的年纪要小大半圈,无论是身高气势,社会阅历都处于下风,但年轻女孩自有初生牛犊的劲,那淡然回瞪的嚣张样,让人丝毫不意外,如果伍乐旋要是敢欺负了她,她当即就会还手过去。
伍乐旋气闷,她从来就看不上米初妍。一个还未毕业的医学生,就算有三两分姿色,也不过是仗着年轻的资本,她的家世背景,她的学识见解,她的社交能力,哪一点都跟宁家不相配!
可是她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她身上,非但没有得到好,反而被兑了一肚子的气。
原以为未出校门的小姑娘足够单纯,甚好蒙混,她甚至做好了要与她同去找徐暮云的准备,可没想到,她把事情听了个彻头彻尾,转眼就甩包走人,还说什么她自有主张!
宁翰邦的事情她不想再耽搁,越往下耽搁状况越乱,难得安德鲁愿意承诺,她威逼利诱也没办法从何宴爵手里取得安德鲁需要的那份东西,这才出此下策,等于是曲径救国般的从伦敦飞到穗城,打算从她以为最弱的角色手里做为突破点。
然而,她想的太错,米初妍进退有余,非但保守了自己的想法,还句句掐死了她喉咙管让她又气不能爆!
这里是公共场合,碍于修养,她不可能当众出尽丑态。缓了好几阵气,伍乐旋才压下胸腔的这股火,罢了,能让那么多男人围着她打转的女人,即便看起来无害,又能有多单纯!
伍乐旋来穗城之前,曾了解过米初妍的生活圈子,而今,她亦在心底如此看待米初妍。
可是她却未曾想过,米初妍是单纯,但她不蠢,医学院的高材生,以宁呈森配对,缺少的不过是时间的磨练,依照米初妍的耐尽,假以时日,她不会比任何人差!
伍乐旋是不想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的,毕竟,她是瞒着何宴爵过来,毕竟,她不可能长期呆在穗城陪着米初妍耗。
然而,米初妍没有兴趣再谈,收回瞪视的目光,重新甩着包包提步。
只不过,她走了没两步,就又顿了下来。原先,伍乐旋还有着半点欣喜,以为她是有了决定,然而,她的身影迟迟未退回到身边来,她疑惑,这才抬首,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有些意外,有些痴恋,却终究,在两三秒之间,敛了神色。
有些人,贪念已成自然,见不到的时候,想起的都是美好,见到了,却唯剩憎和恨!
“你怎么会过来?!”
她听到前面那道让她极为厌恶的清脆声响,她看到那个让她极为厌恶的女孩扑着向前,她亦看到那个她只能远观贪恋的男人,伸臂,轻松将她抱起,而后,低沉的说了句她听也听不懂的话:“一百五十九的消费。”
这样的画面,对于伍乐旋来说,不陌生,在伦敦宁家,他们再亲密的画面,她亦有瞧见过,那时候心疼哀伤,感觉就像是毒药,倾蚀着她的四肢百骸。而如今呢,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大概是视觉麻木的缘故。
在他怀里腻了会,米初妍钻了出来,拨了拨头发:“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宁呈森轻笑,半秒沉吟,而后道:“在你说,我是你男人的时候。”
“那么早……”米初妍嘟囔,也在庆幸他没有在更早的时候进来,可是转念又想起她还在后面气焰嚣张的提到徐暮云,有些怕宁呈森会计较,不由皱眉:“你进来怎么也不喊我?”
宁呈森又是勾唇,却是没再答话,习惯性的去寻她的小手,而后握紧在自己的大掌中,再抬头的时候,深邃眸光眺望后边的女子,淡声:“上我车吧。”
没什么情绪,更也没什么多余的交代,几个字后,拉着米初妍转身就朝着门口大步行走。米初妍被他带着,不由回头看了眼伍乐旋,见她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略微的锁眉,却也没再说更多的话,转过头去的时候,暗处掐了掐宁呈森的腰,状似不悦:“你把我情敌邀上车是几个意思?!”
宁呈森没有穿外套,身上只是单薄的衬衫,米初妍这一掐,他还是有痛觉的,低头,见她斜眼怒目,颇有些正妻闹事的模样,不由失笑。
摸了摸她头,不怎么正经的回了句:“我喜欢看着你跟你的情敌对掐!”
“这是什么怪趣味!”米初妍念叨,走路的同时,把玩着他的手心,还有他的修长指节,顺而问起:“昨夜里手术的那个病人恢复怎么样了?”
“死了。”
“死……”米初妍磕巴,惊瞪的双眸,许久都说不出话来,直到他们站在门口的马路牙子上,直到宁呈森朝着他的车开了锁,她忽然将他扯回,哆嗦:“怎么会?”
“手术诱发了心脏隐疾,心脏停跳,脑部供血无法流通,淤血造成内压过强,动脉血管爆裂,死在手术台上。”
“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上午。”
“他是……谁?”米初妍只知道那个手术很重要,只知道那个病人惊动了袁振和廖局长,可具体是谁,她没来得及问。
“暗吧夜总会,曾经跟宁婕碰过面。”
“宁……呈森……”
米初妍已经不知道怎样去形容她今天的心情,如过山车似的,起起伏伏,才从伍乐旋爆炸性的谈话中缓过身来,宁呈森又给她的脑子炸了这么一锅。
暗吧夜总会,跟宁婕碰过面,当时她就站在门后边偷听,又岂能不知道宁呈森口中所指的是谁。
宁呈森站的略前,大约是感觉到米初妍嗓音里的惊骇,侧过头,笑着宽慰:“你担心什么?我很好!”
她担心什么?她何止担心,她还怕,心脏像是翻了好几个滚,哐哐当当的,落不回原处。
“天黑了,你往哪儿走?上车!”
宁呈森说的这话,极冷,米初妍起初以为是说自己,还没晃过神就被他呵斥,当真是被吓回了神,眼珠子望他,这才发现,他是在透过自己看伍乐旋。
米初妍有些郁闷,更是纳闷,好像这一趟,宁呈森是有心想要把伍乐旋带在一起。
伍乐旋原本是想各走各的,然而,被宁呈森这么一吆喝,她停下了步,回望他的时候,自然是想拒绝,然而,他又是冷声句:“不想死就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