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妖族是很古老的妖族,他们非是单打独斗的妖,而是一个族群,有数十到数百聚集在一起,天生巨力,更有神通。在西荒少有人敢招惹,每逢圆月,还会变身巨猿,血洗周遭生灵。
他们长得类似人族,却多了尾巴,也不会去渡化形雷劫。
在最古老的传说中,在无数年前,人也是有尾巴,身上有白月妖族的血,只是无数年下来,血脉已经淡薄了。但是人族在圆月之夜,依旧会有别样的情绪滋生,或许便是那一丝血脉的影响。
这一个白月妖族,最可怕的地方就是眉心有一道淡淡的血痕,好似人的眼睛闭着。那只有白月妖族中的王,方才具备的特征。
她心里一突,陈剑眉在西荒斩杀了无数妖魔,曾经就杀过一只白月妖族的王。
每一个白月妖族的王,至少都是还丹境的修为。
有天赋的更是能修行到道家长生真人的地步,甚至出过妖魔中的至高无上者——大圣。被她师尊斩杀那个白月妖族的王,已经近乎仙佛了,可怕到了极点。
那一次也是师父少有遇险的战斗,还好是师尊胜了,自那以后,她就觉得师尊有些不同,直到见到师叔沈炼后,才清楚一点,那是仙的气息。
只不过师叔已经完全入了仙道,师尊却还差了点。
这一个白月妖族的王,想必是来报仇的。
他张开了口道:“女人告诉我陈剑眉的伤势有多重,我就饶了你的命。”
这人的话,又让方雁影笃定了猜想。
她有些害怕,却想起了沈炼,想起师叔如玉雕琢出来的神容,处变不惊,万事从容的意态,心头安定下来。
“你此去若有人阻路,切莫惊慌,但持此剑符,斩了来人就是。”不久前师叔温和的话语,在耳畔回荡。
她手中多了一枚剑符,那剑符似有无穷无尽的力量灌入她体内,令她生出一种无坚不摧的信心。这一刻她想起了师尊,在多少个夜月中,斩妖除魔,那不世的剑法,孤高的剑意,自记忆中冒出来。
白月妖族的新王不禁皱了皱眉头,他的父亲五年前死在陈剑眉的剑下。那时候他躲在族里,只能看到那高傲到不可一世的剑仙,踏月而来,同他父王决战在山巅上的白云中。
自来心中世间无敌的父王,就在那一夜永远离他而去。
他心中最深刻的画面,并非父亲头颅被一抹剑光斩落,在空中高高抛弃时,眼中的那一抹死寂。而是陈剑眉收剑入鞘后,淡然的看了他一眼。
即使隔了很远,他也知道陈剑眉在看他。
那种眼神,就像看草芥一样,格外漠然,也深深刺痛了他高傲的内心。
他从族人护卫中冲出来,大声道:“我会为父王报仇的。”
可是那人恍若未闻,根本就不理会他。
他明白陈剑眉的意思,这个绝代剑仙,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哪怕他是仇人之子。
白月妖族旧王死去,他就成了新王,获得了族中的传承,他像他父亲当初一样,进步神速,他很快夺回了其他妖族侵占的地盘,宣示了新王的强大。
可他心中仍旧有一根刺,那就是陈剑眉,他知道他虽然很厉害,可还及不上父亲,更及不上陈剑眉,他甚至心中畏惧,哪一天他强大到父亲的程度,会引来陈剑眉,让他落得跟父亲一样的结局。
这几乎成了他的梦魇,让他的修行开始停滞不前,甚至他跟另外一位妖王交手时,发现本来他的法力胜过对方,却花了很久才击败对方。
他开始惶恐不安,为此杀了更多普通的妖族以及人类,来抚平心中的恐惧。
可他知道如果不杀了陈剑眉,他的恐惧永远不可能清除。
在数日前他终于得到了消息,那就是陈剑眉被一位更强大的人物击败,受了重伤。
但他仍旧很害怕,并不敢直接上山。
同时他也清楚周围还有许多人或者妖隐藏着,他们都没有上杀生观,因为没有人确定陈剑眉的伤势有多重。
他们都在等一个机会,等有人出头,试探虚实。
但他并不太清楚这些人或者妖顾忌陈剑眉之余,还顾忌陈剑眉身后的仙宗——青玄,以及陈剑眉还有一个比他更强大的师弟。
这个从杀生观出来的女子,从一出来,就引起了许多人关注,包括他在内。
直到离山远了,他才终于忍不住动手。
可是眼前女子,在此时却给了他一种奇怪的感觉,令他有些恐惧。
不是因为她适才破了他的杀机。
女子此时的气息,给他一种见到当初陈剑眉的感觉,幽邃,恐怖。
可他明明清楚,对方的实力,跟那些他杀过的无数妖族相比,并不高明多少。
他觉得是因为自己长久以来的恐惧,干扰了判断。
他很愤怒,决意先将她教训一顿。
因此他立即睁开眉心那一血痕,一片血红的光芒朝方雁影****过去。
这一线血芒,曾经切断过一个修士祭炼了上百年的飞剑,那是万年寒铁锻造的飞剑。
他只是要以极快的速度,斩掉她手持剑符的胳膊,让她没法反抗。
在血芒发出的刹那,方雁影一无所惧,手上的剑符颤动起来,化生一道剑光。
无法形容这一剑的璀璨,甚至超越了方雁影的想象。
剑光如横跨苍穹的天河,滔滔不绝。
当这剑气长河激发出来时,惊涛拍岸,乱石成粉,世间再无任何事物可以阻挡这一剑。
她眼前的茫茫原野消失了,没有了草木,没有血芒,更没有了那白月妖族的王,入眼处是平整光滑的土地,冷冰冰的折射落日的余晖。
这大地变得干干净净,利落得很。
而这一切都是她师叔给她的剑符所发出的剑河导致。
那不是她师尊赐下剑符应有的威力。
她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剑符,却不清楚许多暗中窥视的目光从她身上收回,悄然无息的走了,但虚空中还是有滋滋声响,似乎作为佐证,他们溜走得很是急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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