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火炮近距离发射的散弹,在五十步左右距离上将全副披挂的战马打得支离破碎,一粒粒弹丸,轻易地将马凯撕裂,血肉之躯,在化学能武器面前不堪一击。
疾驰的战马,瞬间被散弹打残一片,忽如其来的腥风血雨,让在场的文武百官看得目瞪口呆、
他们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凶残的武器,还未回过神,却见残存的战马继续向前疾驰。
这些战马已受惊,却因为在街道上无法向左右奔逃,所以只能继续向前冲,踏过鲜血淋漓的地面,越过大量残肢断臂,向着宫门径直冲来。
发射过后的青铜炮,再装填需要时间,如此距离下,战马很快便会冲到面前,所以,再次是不可能了。
不过连珠气铳已经准备就绪。
“预备!”
一声令下,手持气铳的士兵向前跨步,排开阵势,向着迎面冲来的马匹瞄准。
他们分成三列,以阶梯式站姿,持铳对着前方,官员们见着如此情景,不由得捏了一把冷汗。
众所周知,步兵对付骑兵就只能靠长矛结阵,再辅以弓弩、拒马、鹿角,而现在,这些士兵拿着不长不短的铁棒,又没有拒马,要如何阻止这些惊马?
“放!”
又是一声令下,风声骤起,无数呼啸而出的弹丸,宛若泼洒入水的砂石,在平静的水面上激起阵阵猩红的涟漪。
呼啸声中,不断发射的弹丸,掀起新一轮腥风血雨,战马们身上绽放出朵朵血花,哀鸣着倒地,鲜血染红街道地面。
狂风暴雨过后,再没有一匹马站着。
只是短短时间,近百甲骑就被击杀,如此凶残的两种武器,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披着铠甲的战马尚且如此不堪一击,那么换作一群甲士,在这样的武器面前,下场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许多人看向宇文温,目光已经和方才完全不一样了。
惊魂未定的杨素,和其他人一样,看向面色从容的宇文温,随后把目光定在那两辆推车上。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闻所未闻,在这样的武器面前,具装甲骑就像土鸡瓦狗,即便是集群冲锋,恐怕都落不得好。
甚至任何一支血肉之躯组成的军队,在这样的武器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杨素的目光,又聚集在那些士兵手上的铁棍上,这种远程武器发射时根本就看不清发生了什么,只听到呼啸的风声。
呼啸的风声....
想到这里,杨素愣住了。
他想起数年前,随着宇文温和尉迟佑耆争夺淮北时,敌军俘虏向他供述的一个事情。
对方似乎受到一种奇怪兵器的袭击,那种兵器发动时,有风声,呼啸的风声。
当时,杨素认为这种兵器应该是一种弩,弓弦震动声音较大,所以听起来像风声,而现在,他明白了。
这是一种新式武器,威力巨大,士兵手持这种武器列阵,加上那种推车托着的武器,可以在正面轻松击溃呼啸而来的骑兵。
他再度看向宇文温,心中满是震惊:莫非,豳王手下的军队,数年前就装备了如此武器?
那天下间,还有何人能够与之抗衡?
杨素如是想,一旁的武官们表情丰富,他们熟悉轰天雷的爆炸声,所以没有被吓住,但注意力完全被这两种武器所吸引过去。
有的人有些不敢相信世间有如此厉害的武器,但街道上那一片血肉模糊,是再明显不过的事实。
而有的武官意识到这两种武器一旦投入战场,很可能打仗的方式会巨变,许多战法失效,而新的战法涌向,步兵能够在旷野里,有效对抗骑兵。
武官想的是打仗,而文官却被这武器所震慑,有些人受不得如此血腥场面,不住干呕。
站在宇文温身旁的李允信,看着眼前情景,又看看那两辆推车,以及手持奇怪武器的士兵,和其他几位相府佐官交换了一下眼神。
只觉得后背凉飕飕,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们那日选择让步,看来完全没有错,宇文温有如此神兵利器在手,即便死在长安,他的部下,依旧会拥立世子,一路西进杀入关中。
装备如此武器的军队,没有人能够抵抗。
到时候,杞王一系人马,真就要被斩草除根。
豳王的实力如此强悍,有他坐镇,谁还敢乱来?所以,还不如现在让一步,让两家人都平平安安,至少杞王的儿子们,能够做个富贵宗室。
李允信想到这里,原本心中对杞王妃、世子的愧疚之情,瞬间就烟消云散,他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对得起杞王祖孙三代人,也对得起宇文家。
看看目瞪口呆的文武官员,宇文温对此次的效果很满意,看向左右,没有人敢和他对视,此时有礼官高声呼喊,让百官赶紧整理衣冠准备入宫上朝,许多人这才回过神来。
列队之际,看向宇文温的目光,变得愈发敬畏起来。
宇文温站在百官之前,率先走入宫门,他虽然还不是丞相,但已经没人敢质疑他走在群臣之前。
这么凶残的武器就在眼前,谁敢?
宇文温边走边想,他今日给大家的见面礼,就是实力,要让这些文武官员看看,什么是绝对的实力。
这两门青铜炮,是宇文温预先藏在长安的神兵利器,为的是日后行事做准备,却提前排上了用场。
为了掩人耳目,这两门青铜炮伪装成佛像,除非有人告密,否则没人能想到这两尊佛像是武器。
即便不慎被人缴获,对方也无法使用,因为炮膛有关键的零件放在别处,如果没有这零件,青铜炮就是根两头通的管子,没什么用。
炮的尺寸不算大,每门连炮车一起重约千斤,若按后世分类,应该是“骑兵炮”,之所以如此铸造,是考虑到“便携性”,所以口径小,无法用来攻城。
但用来发射散弹却很合适,在喷射出的无数弹丸面前,具装甲骑不过是土鸡瓦狗。
宇文温知道自己远离中枢,挤掉侄子当了丞相后,必然人心不服,所以,他要给文武百官一个见面礼,这两门炮,正好拿来当做“礼炮”。
现在,炮声一响,外加连珠气铳的表现,足以让所有人胆寒。
宇文温边想边走,发现前方出现台阶,抬头一看,却是太极殿。
看着前方的太极殿,他有些恍惚,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年,他还是西阳郡公。
奉诏前往邺城,觐见天子,参加朝会。
那日上朝,他亲眼目睹了丞相、蜀国公尉迟迥入朝的威风凛凛,感受了对方独领百官的尊贵地位,见识了对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气势。
当时,宇文温看着尉迟迥的背影,心情激荡澎湃,他真的想知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是怎样的。
现在,他知道了。
宇文温做到了,用了十年的时间做到了,而能有今日,不是因为所谓的机缘,而是因为实力。
光有实力还不行,必须有大义名分,现在,宇文温手中除了天子,还有...
重一千斤的大义。
沿着玉阶而上,看着太极殿,看着殿内情形,宇文温呼吸急促起来。
我的大义,重千斤,谁敢不服,来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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