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像带在这一刻终于接近尾声,后面发生的事情我已经不需要知道了,因为最重要的地方我都看在眼里。
中年道士的死大概有他学艺不精的问题、也有他轻敌的表现,我的脑袋里飞快回想起当时斗法的情形,要是他跟我一样,被胡老道从小用太极拳打下基础,身形敏捷的话……
要是当初不拖大,准备好法坛、符咒、墨斗这些镇尸物品的话……
我忽然发现,即便自己这样想,但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对付这些东西。因为那些尸不怕镇尸符,而我的最终对手却是那块黑磨盘,那些尸体只是它每次发作弄出来的牺牲品而已,录像里的道士一直在斗尸,从头到尾都没跟那块黑磨盘正面交手过。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点底,只是这份录像带看得我有些后怕,再也睡不着觉,我也终于明白吴教授为什么提示我,让我晚上别看这些东西了,因为看过之后真的会极度不适。
我忽然生起个想法,强忍着胃里那阵倒海翻江又把那个录像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我打开了门,开灯,打量起四周。
墙壁上贴的是白瓷砖,但上面略微一闻还是有股子血腥味,虽然很淡。我从这边走到门外,丈量了下距离,开始按照录像分析起来,那些尸当初进来之后的位置、动作,仿佛自己就置身在其中,我就是当初那个被群尸玩死的中年道士。
不知道为啥,这一刻我竟有种想要退缩的冲动,便在这时,我踢到脚下的一样东西,发出一串清脆响声,只是半分钟不到的功夫,我看到吴教授他们突然开门,连同那个清洁工老汪、以及那个小伙全都跑出来,各自心惊胆颤的跑到门外,手里拿着一盒东西。
老汪面带恶心的用手抓起那盒子里的东西,正准备往门上抹,然后此刻的吴教授突然看见了我。
“罗晨,磨又要发疯了,你不熟悉情况赶紧进来躲躲。”
说罢他就要来拉我,我一把夺过他手里的东西,放在鼻子上一嗅,那股恶心的味道赫然是……尸油!
原来如此,吴教授他们每晚也得看在这儿,门上抹了尸油,因而外面那些东西才不会察觉到他们,而且看他们这一听到响动当场就往出来跑的模样,显然是训练有素。
“小伙……不对,小大师,晚上别一惊一乍的,不行趁早走,别吓人着人呐!要是害怕就赶紧离开,不然送了小命你也划不来。”
老汪说话一点都不留情面,我看他这态度莫名的火气腾一声窜了起来。虽说我少年老成,但骨子里那些火气可是在的,吴教授看情况不对把我压住,而我看向他手中的尸油……
“教授,那些尸油别再用了,对身体不好。”
吴教授的脸上有点难看,我没有再说教别的,而是一瞥那道大门的位置,问道:“我有很多事情要布置,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们要是睡不着咱们商量商量。”
说完话我掏出四个本命神像安放在大厅四角,用红线缠绕好,手段还算是熟练。
老汪跟那小伙看了两眼,沉默着进了我的房间。
开着的日光灯并不能烘暖房间的气氛,但有些话我必须要说。
我问吴教授:“教授,每次发生这种事都是你们三个负责的吧,晚上镇邪是法师的事,之后第二天一早的现场肯定是你们收拾的。”
吴教授点点头,我看向老汪,问他:“你身上有块被尸气侵蚀到的地方在哪里?”
老汪眼神闪躲了两下,不由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转而看了吴教授他们两眼,小伙才说:“我上次说遇见了高人,把我从尸变的路上拉了回来,说的就是他。”
“啥?你说那个高人就是他,这么年轻?”老汪不再怠慢,将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遍,我通通记录下来。
每次事发后的当天,无论什么原因地下仓库是要关闭的,吴教授他们三个负责打扫这里的一切,让其面貌恢复如新,虽然这事情一直处于保密状态,但外面那些保安多少风闻了一点,所以晚上从来不到这边来,至于疯传出去的博物馆闹鬼事件其实也不算空谈。
吴教授给我的名单里详细罗列了每一次事发,丢失尸体总数的详尽表格。甚至每一具尸体的姓名、年龄精确到死亡时间、停尸的地点都写的一清二楚。
我没时间去管他们从哪里找来这么详尽的资料,但上面的大体数据来看还是有规律可循的。
磨盘最开始的发生速度很慢,半年、两个月甚至更久才会突发一次诡异事件,但随着这些年的过去,发生频率已经越来越高;每次召唤过来的尸体少则四五具,大多数是在**具左右,也有些特例会出现十多具尸体一起出来,但这并不多见。
唯一一个比较大的规律,越是往后,每隔半年左右会爆发一次大范围的尸潮,当时最要命的一次周围医院太平间、甚至郊区坟地里的死人都爬出来了,涌进博物馆地下仓库,尸变一度达到近五十人,这是历年来闹的最凶的一次,那一次同样死了很多人,引发了一次大事件,博物馆闹鬼的事便是由此传出去的。
而今年眼看半年之期要到,这一次按理来说,该到的尸潮却并没有到,一念至此,我内心的压力一下就忍不住了……
毕竟我才18岁,一切都还是个半吊子,楼观台那是老子修道出关的地方,八景观里的道士都是身居终南山的高人,他们哪怕再不济也是有本事的,连续死了二十多个肯定不是侥幸。
我问吴教授:“当初我师父镇邪时候的录像存的有吗?”
吴教授摇摇头:“当时因为锁龙台停止发掘,考古事业受不到重视连点项目资金都弄不到,更别提为这玩意儿安装个摄像装备了。”
我叹了口气,拿出师父传的《玉历宝书》努力背诵经咒,练习指法,同时盘算着怎么才能进一步搞定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我用符咒把那块黑磨盘封住,对着这玩意儿我看了良久,除了觉着它黑的离谱,给人的感觉不真实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感觉,更看不出丝毫猫腻。
临出门前正好看见俩儿保安抬着副破烂棺材,显得十分小心翼翼的,一边的金馆长站在一边,很是轻声的吩咐:“一定要慢,一定要慢!这棺椁里的主儿可是乾隆年间一位边疆亲王尸骨,我从未见过保存如此完整、肉身充满弹性的干尸,你们一定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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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 吴教授被这抬过来的玩意儿吸引住了,跟上保安就进去了。恰巧金馆长看见我,摆出他的招牌式笑容问道:“小罗啊,咋样,到这儿还习惯吧?”
我笑了笑,金馆长看到我有话要说,打了个手势示意我先说。
我便一股脑儿的把话抖搂出来:“馆长,我想知道之前那些家伙镇邪留下的所有资料,这些东西必须得看看,对博物馆负责,也是对我自己负责。”
金馆长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跟我讲:“那些资料我稍后亲自送来,说真的,先前请过来那些道士是真不如你负责,他们全都心高气傲,要是像你这样多了解些问题,估计也不会酿成这么多的惨剧。”
金馆长把我夸得天花乱坠,真是让我觉得这家伙驾驭部下的本事熟到了极点。他临走前又回来问我:“小罗,还需要啥东西你全列条子,馆里都帮你,只要是针对里面那主儿的事情我一概批准,概不过问。”
我是真有些感动,当即点头,回头盘算了一下,混着资料开始想主意。
用九星神咒压住磨盘、周围用符咒封死,对面备好法坛,用八方值日神将压阵,挡住整个房间的阴气,我倒要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
我开始没日没夜的看那些录像,逐渐的,半个月悄无声息的过去……
我这才发现最大的一个问题,录像带里的那些道士大多数都是博物馆请来的有些名气的家伙,这些人自视甚高,大多数根本没有防备之心,把那些尸变的东西当成普通僵尸对待,因此着道的不少。
但其中倒有几位是真有本事的,以我现在的手法绝对比不上人家,但这人的一场斗尸之中一人面对十五条尸,即便本事再大,就他孤身一人,最后还是耗死了。
究其原因,没有帮手协助是一点,而且当时在场的吴教授他们紧守住门不敢开,把几位道长活活耗死也是一点,总之还是一句话,那些尸太凶了,不能以常理度之,而真正的威力,也还要打过才知道。
夜晚,十二点后。
我照常在房间里巡视一圈,眼看一切无恙,我准备回去房间等到晚上两点,如果到了这个点还不出事,那这一晚应该算安全了。
毕竟连续15天还是让我的雄心消磨掉一些,这天吴教授还喝了点酒,我跟他们约定,要是我有危险请他们一定暗中相助一把。
打了个哈欠,我刚要进房间。
“砰”
“砰砰”
“砰砰砰……”
一阵奇怪的敲门声剧烈无比,不像是人为,那一刻,里面安静了二十来天的磨盘突然又转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