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孙玉琼这一出手,立刻就掌握了局势,她先是打断了她母亲张佳氏的话,然后便掌握了整个话题。
虽然从母亲到兄嫂到侄子都是个拎不清的,这位姑娘倒是个明白人。且她说话极讨喜,长袖善舞玲珑八面都是往少里说的,倒把那拉太太原本对她很一般的印象,刷到了接近满值。
连一直都没怎么说话,冷眼瞧着的淑慧都自叹弗如,不得不赞一声高手!
这位孙家姑娘说完了云南风光说物产,说完物产说养生,说完养生开始询问京中情况,那拉太太并西林觉罗氏都听得欢喜,不知不觉越来越热情,这一下午竟是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
这一看,都到了傍晚了,你能把人家给赶出去吗?自然是不能的,反正法喀一家子是做不出来这样的事。
且那拉太太觉得孙佳氏这姑娘确实讨喜,又有淑慧的那庶姐再不讨喜,她也是当嫡母的,太苛刻了恐引人非议,便叫人准备了两桌宴席。
让法喀父子陪着自己那便宜女婿孙思远,自己则带着长媳女儿招待女客。
只是那拉太太她到底不很喜欢淑慧那个庶姐一家行事,说是宴席菜色也更接近家常菜,不过更郑重些,多做几道菜罢了。
不过孙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也没察觉什么差异来,且宴席上气氛也还好,这位孙佳氏姑娘再接再厉,成功的打断了母亲和嫂子犯傻,然后把那拉太太和西林觉罗氏哄得笑个不停。
饭都吃完了,当然人也就留下了,自有下人把孙家一家子带到客院里去安顿下来。客院虽然不是多富丽堂皇,也是新修缮好的,窗明几净,家具俱全,新床单新家具新被褥,倒比孙家一家原本住的好不少。
淑慧那个庶姐还略有些不乐意,觉得那拉太太这是刻意的疏远自己。还是孙玉琼看的明白,劝道,“嫂子和大哥一同住,怎好往后院里去?到底也避讳些。”
当婆婆的孙佳氏倒是满意自己眼下的住宿条件,却又升起来得陇望蜀之心。
摸着床褥,张佳氏笑眯眯的对自己儿媳莺歌道,“我看你那嫡母也还算和气啊。既然这样,明儿你就与她说说,让你帮着管家好了。”
“毕竟她怀着身子精神不足,长媳是个庶子媳妇不说,又刚生了孩子,肯定看顾不过来,你妹妹年纪还小呢,不经事。”
孙玉琼自己这娘又生起了念头,听着就头疼,然而却不能不说话。她刚来的时候是存了一点念头,觉得对方如果是个软柿子,自家若是能拿捏住了,不说帮着管家,就是有些权力,也便于她行事。
可是这一下午试探了下来,却看得出来,西林觉罗氏不说,那拉太太虽然心软心底也不坏,却是个精明能干的,十分厉害。
自己嫂子那妹妹更是个厉害的,年纪轻轻,虽然不爱出风头,也不言不语的,脾气看着柔和,可是说话很在点子上。晚上用膳布置住处等,却都是她在发号施令,显然已经管家了。下人看着这位姑娘眼神也很敬畏,显然素日就是个有威严的。
且不说出嫁了庶女跑回来帮嫡母管家多不讲究,有这位格格在,人家正经的女儿能管家,自然用不着自己嫂子一个庶女越权。
今儿能留着住下来,她已经费了好大的功夫了,结果晚上又费了一壶茶的口水,孙玉琼才打消了母亲和嫂子的妄想,叫人安生下来。
其实那拉太太虽然对这位孙姑娘很有些好感,但一想到当年自己那个庶女的折腾法,就有些戒心。淑慧就更不用说了,她本就不是容易相信人的,平白无故的来了这么一家人,怎么可能让她放心。
倒是西林觉罗氏,觉得孙玉琼很有些本事,有很有件事,说话来都带一点推崇了。不过她素来是不管家的,她的看法倒是没什么意义。
且有些事情,那拉太太也还要瞒着她的,便叫西林觉罗氏先回去照顾孩子了。虽然孩子在屋里有奶妈嬷嬷照顾,康姨娘也守着,西林觉罗氏也确实不放心,自然没什么异议。
淑慧倒是留下来陪着那拉太太说话,顺便等消息。要知道虽然那家子人是留下来了,那拉太太自然不可能不作什么,自然叫伺候的人注意听壁脚。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个不起眼的媳妇过来打报告,这个媳妇被派这个用处,也是因为她有个特长,耳朵特别好使,夜里能听见十数里外的狗叫声。
这么个能人,听个壁脚自然听得真真的,一五一十的汇报了上来,那拉太太虽然没对自己那个庶女报什么希望,依旧有些生气。
“听听,竟伸手伸到了亲家家里来了。”那拉太太转头对这淑慧冷笑道,“你那个庶姐,自己就不是个好的,嫁了人,婆婆竟也不是好人,狼狈为奸起来了。”
“倒是她家的那个女孩儿,脑子还算是清楚。”淑慧想了想道,“也不知道我那个姐夫,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个傻子呗!
如果说那拉太太这一顿饭吃的还算愉快,法喀就是快要死了,云岩云林兄弟俩也憋得不行。
虽然说当日法喀就知道自己这个女婿是个酸儒,这也是他可以为之的。真找个有能为的,只怕是容忍不下自己那个女儿,说不准还与自家结仇。
可是这样脑子不清楚的,也让人难以搭话,噎的法喀一顿饭都没吃下去多少。
爱和文人雅客来往,是他自己个的事,看不起权贵官僚,勉强算你清高,可是你指摘这个,挑剔那个算什么?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这样指点江山?
法喀如今也混到正二品大员了,在朝中有些脸面,也算是简在帝心,皇帝都不会怎么挑剔他。便是大阿哥阴谋算计自己了一把,当皇帝的还给自己这个臣子隐晦补偿一下呢。
如今这算是什么?白丁女婿的挑衅正二品大员岳父,这是要吃药了吧!